極心島位於皇城南首的南湖中心,原本只是一個小泥墩兒,硬生生被有錢沒地方使的所謂“風雅之士”給填成了一座島。
島也不大,方圓不過兩里路,建了些亭臺樓閣。
有幾座別莊,都是前朝的權臣所建,後來陛下登基,這些權臣都壞了事,別莊自然也被罰沒。
陛下是個文藝人,不忍心教這些好看的園子鎖起來充了公,便特地留作公用。
只要提前約好時間,出一點養護費,什麼人都可以來這島上游玩。
皇城位於盛朝的北方,本來就不似江南那樣到處都是湖川,連這南湖也只是由原本的一條小河給鑿開的,島嶼便更稀奇了。
所以,這極心島便成了文人墨客們的最愛,文雅人士的聚集地。
若不是搬動了陳王的名號,又有侯三公子親自來定,恐怕還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呢。
蕭秀秀兄妹雖然是第一次來,但極心島的大名也是聽過的。
她悄悄地碰了碰哥哥的手臂,“哥哥,侯三公子也就罷了,但李公子和陳王你千萬要多上點心。”
若是能和這樣的人做朋友,那以後何愁不能順利打入皇城的名門公子圈?
比起妹妹的鑽營,哥哥蕭照顯然木訥許多。
他臉色有些微微紅,甚至帶着點爲難,“怎麼上點心?我不會的。若是我刻意巴結,他們仍舊不理我,豈不是難堪?你……我……順其自然吧。”
蕭秀秀跺了跺腳,要不是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哥,她真的直接劈頭蓋臉罵上去了,沒出息!
這人也不知道隨了誰,怎麼就半點也沒有父親的深謀遠慮,甚至連自己都不如呢?
但自己的親大哥,脾性自己也知道,不能太着急逼着他,免得他起了犟脾氣,故意和你反着來,那就麻煩了。
她嘆口氣,“罷了罷了,你就做你自己,不過也別妨礙我做事。”
蕭照只要妹妹不逼着他,纔不管她要做什麼。
他轉臉看到了不遠處的一位藍衣公子,“這人我在同福賭場見過。”
一起賭過的,都是知交好友,等下說不定還能再開一個賭局,這樣就不寂寞了。
蕭秀秀氣得不輕,但這實在不是她教育兄長的好場合,只能壓低聲音警告哥哥,“你賭可以,但是不要太過分,讓大家都知道我們郴州蕭氏光出賭棍,對你可沒有好處。”
一想到父親和自己汲汲營營,努力奮鬥,結果卻是給這樣的人做嫁衣裳,她心裡就堵得慌。
但是沒辦法,誰讓這是她親哥哥?
何況,父母膝下,除了這位外,其餘幾個弟弟都是庶出。比起好處讓那些庶弟佔了,那總還是自己哥哥佔便宜比較強。
蕭照覺得妹妹實在煩,跟個老媽子似的,便加快腳步對着那見過的黃衣公子跑了過去,“這位兄臺,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薛琬將這一幕落在眼簾,她笑着對蕭秀秀說道,“蕭妹妹,等會你就跟我和魏妹妹一塊兒坐吧。”
蕭秀秀自然說好。
她在船上時嘗試和這些貴女們接觸,除了薛琬比較好說話,其他人個個眼高於頂,能和她打個招呼的都是罕有的,何況交往?
還是要徐徐圖之,通過薛琬去認識那些人。
侯三公子將聚會訂在了一個名叫聚賢雅閣的地方,據說,這裡曾是前朝丞相的別院,果然園子造得極美。
如今正值五月,正是春夏交接之際,盛開的花草品類最繁,點綴得整個園子美不勝收。
饒是蕭秀秀這樣江南來的姑娘,也被這等景色驚喜到了。
她笑着對薛琬說道,“到底是皇城,這麼大氣磅礴的園子我還是頭一次見。”
早有聚賢雅閣的管家將酒水茶點布上,“衆位公子小姐,是先飲宴還是先去看看客舍?”
李大小姐微微一愣,“還要住在這裡?”
她接到帖子的時候可沒有聽說要留宿過夜,否則的話,就算是陳王邀請她也不會來的。
這不像話。
侯三公子忙道,“天黑前一定將衆位小姐安全送到家,預定客舍只是爲了方便席間梳洗換裝。”
李大小姐這才舒展笑顏,“甚是妥帖。”
衆人便在廳堂坐下。
侯三公子笑着說道,“今日是魏五妹妹的生日,順便也是我們氣墊船會第一次會晤的大日子,來來來,我先自斟一杯,你們隨意。”
他一飲而盡,召出小廝,“來,將我送給魏五妹妹的禮物拿過來。”
魏玳瑁好奇問道,“是什麼?”
她家雖然沒落了,但卻極其富有。所以,對那些寶石珍珠,她不怎麼感興趣。
但侯三公子的東西,卻一定不會是那些俗物,說不定是個什麼奇特的小發明,她還是很喜歡的。
果然,侯三公子將禮物打開,“是個會跳舞的人偶,上了弦,還能有樂曲傳出。”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頭一次做這樣的東西,雕工不夠精美,有點貽笑大方了。不過心意是誠的,還望魏家五妹妹千萬不要見笑。”
一個身着裙衫的小姑娘正隨着音樂翩翩起舞,雖然有些粗糙,但卻十分新奇。
這是買不到的禮物。
魏玳瑁心情愉快,高高興興接受了,“多謝侯三哥!”
侯大小姐有些不大高興,雖然她一直都不怎麼看得起這位母不詳的三哥,但這麼好玩的東西不應該先給她嗎?
倒是便宜了魏玳瑁這個火辣子。
她的不快寫在臉上,身邊的洛貴女和張貴女黃貴女自然感覺到了。
她們四人目光對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惡作劇。
“早就看那姓魏的不順眼了,何況她現在老和薛琬在一起,不整她們兩個整誰?”
“對對對,上次那事後,回去我祖母將我和我母親都狠狠教訓了一頓,家裡的姐妹都嘲笑了我好久,此仇不報,無以爲人!”
“正好在這極心島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咱們幾個幹一票大的吧!”
“只要不將人弄死就行。”
薛琬十分敏感,尤其是對這些毫不掩飾對惡意的目光。
她忍不住搖頭,“這幫人真是閒得慌,我都沒空找她們麻煩,她們非要來惹我,也罷,就順手讓你們哭也哭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