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溜得飛快,不一會兒便又回到了廳中。
她打眼一瞧,看到侯月如和黃貴女洛貴女等人也已經在了,各自乖巧地坐在了她們母親的身邊。
都換過了衣衫和首飾,一副端莊淑女的模樣。
薛琬譏誚地衝她們笑笑,也不再多說些什麼,便在沈氏身邊坐下。
沈氏小聲問她,“侯小姐她們回來許久了,你怎麼纔來?”
薛琬笑笑,“我在花園裡遇到一個熟人,說了兩句話,耽誤了。”
陳王確實是一個熟人,也不算說瞎話。
她問道,“五姐和六姐呢?”
沈氏指了指對面,“她們都和素來要好的小姐妹坐一塊兒呢。”
薛玥生得絕色美貌,又是靖寧侯之女,像這樣的場合,自然是貴女羣中的焦點,身邊時常聚攏了一羣人。
她來往的姐妹也都是公侯府的千金,甚至還有王府的郡主。
今日侯夫人沒來,倒反而讓她如魚得水,不似從前那般拘束。
薛瓔就低調許多,和她交好的幾家都是薛家素來的老親,因爲彼此都是親戚,所以沈氏就容許她坐在對面。
這麼一來,倒顯得薛琬一個人孤零零的。
沈氏目光柔了一些,“等會兒叫你六姐帶你一塊兒去玩。”
薛琬笑笑,“好。”
鎮國公夫人的壽宴,男客和女客是分開來坐席的,但鎮國公夫人坐在這花廳,來賀壽的必然也要進來,只不過不可久留。
時不時便有年輕的公子進來見禮,其中也不乏皇城炙手可熱的人物。
若是進來的公子尤其出衆,也會引起貴女們低低的議論,比如現在。
蕭然玉樹臨風地出現,跟着李丞相的公子李舒澤一道給鎮國公夫人見禮,他俊眉朗目,英挺非凡,讓人見之驚歎。
李舒澤雖也是皇城有名的公子,但因爲常見,所以倒也還好些。
蕭然卻是頭一次出現在這種場合,讓人都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好奇。
連鎮國公夫人也動了心,“澤兒,這位是?”
李舒澤是鎮國公夫人的孃家外甥,和鎮國公夫人說話,便十分親密隨意。
他笑着說,“姨母,這是我的好友郴州蕭氏的公子蕭然。”
郴州蕭氏,雖然已經不是什麼頂級的門閥,但能和李丞相的公子做朋友,那這位蕭公子定然有過人之處。
畢竟,李舒澤的挑剔清高,是皇城中人人都知道的。
各家有未出閣女兒的便在心裡暗暗盤算起來,連鎮國公夫人都爲了自己的小女兒侯月如多看了蕭然幾眼。
蕭然滿身正氣,面對那麼多目光的直視毫不膽怯,不卑不亢地行了禮,便端立一旁。
眼角的餘光卻不自禁地尋找着那個人。
找到了,他的嘴角若隱若無微笑。
真是奇怪,以往三兩個月見一回也不覺得有什麼,這才一日未見,竟有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非要見着了,才覺得心裡空着的地方被填滿了。
薛琬對蕭然如此受歡迎一點都不意外。
前世,蘇十一雖然只能隱在暗處,但所往之處,卻不知道贏得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春月樓的花魁念奴嬌更是爲了蘇十一自贖,只爲了做他身邊一個小丫鬟。
那時的蘇十一,是一個浪子。
而現在,他恢復了從前的身份,成了一個世家公子。
十數年市井街頭的生活,讓他身上充滿了神秘的氣息,舉手投足,與那些受慣了規矩教條長大的貴族公子頗有些不同,但又十分迷人有魅力。
成爲了蕭然的蘇十一,有讓這些貴婦貴女着迷的能力。
不日之後,皇城公子之中,必將有他一席之地。
薛琬偷偷向蕭然眨了眨眼,然後便正襟危坐,像個最端莊嫺靜的淑女般,靜靜地等待着宴席開始。
鎮國公夫人的壽宴,規格還是挺高的,一道道珍稀的名貴佳餚陸陸續續上了,讓人讚不絕口。
因爲靖寧侯府太窮了,所以這些菜色在家裡是吃不到的,自從重生之後,薛琬就沒有見過這些好菜。
她對美食沒有什麼抵禦能力,心情一下子就變得很好,甚至可以稱得上快樂和滿足。
方纔在陳王處吃了虧的洛貴女看見了,便刻薄地說道,“有些人真的是沒見過世面,東西就算再好,吃相也要優雅。”
她說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能讓坐在她附近的薛琬聽到,但是又不至於鬧得全場都知道。
薛琬挑了挑眉,便假裝沒有聽到般,繼續吃她的東西。
不論她有沒有道理,在這種場合和洛貴女計較都沒有什麼好處。
反正她不應聲,就不信這洛貴女還能指名道姓說她什麼。
她還真小瞧了這位洛貴女。
洛貴女有心要讓薛琬出醜,怎麼可能就此罷休?
她對着旁邊一位貴女說道,“你瞧瞧她,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窮死鬼冒名頂替進來混吃混喝的呢!”
畢竟是鎮國公夫人的生辰宴,來的都是貴婦貴女。
大家都自恃是有身份的人,所以哪怕東西再好吃,爲了顯示這些菜色都是自己素常吃慣了的,都不會將上來的菜吃光,頂多夾個一筷子,淺嘗即止。
哪裡有人像薛琬那樣光盤的?
旁邊的貴女見狀,便也有些譏誚,“是哦。”
然後,她便又對她身邊的人壓低聲音指指點點,“你瞧,她……”
不過多時,只除了在主座的鎮國公夫人外,其他的人都留意到了薛琬面前空空如也的盤子。
有人問薛玥,“那就是你那個被退婚了的堂妹?”
薛玥漲紅了臉,也不敢說不是,但卻將眼神惡狠狠地望向了薛琬。
如此,連沈氏也察覺到了場上的微妙。
她心下有些惱意,覺得在場的這些所謂的貴婦貴女實在是忒討厭了,個個就跟侯夫人似的假清高真挑剔裝模作樣,爲了顯示自己與衆不同非要作點幺蛾子。
她就覺得薛琬的光盤行爲很好嘛,愛惜糧食,這也是對食物的尊重。
但她不過是靖寧侯府的二夫人,夫君也不是什麼說一不二的權臣,這種事,容不得她出頭,便只能學薛琬那樣假裝不知道,悶頭繼續吃。
這時,主座的鎮國公夫人也似乎被旁邊的人說了什麼,目光落到了薛琬處,“這位是靖寧侯府的七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