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福全嘆了口氣,說:“一開始老奴並不知小倩已有身孕,只是在數月過後,她忽然違背與老奴之間的誓言,讓一位外地商賈納作了小妾,老奴一氣之下入宮做了太監,後來老奴得知,小倩之所以嫁予那位商賈,是因爲她懷上了老奴的孩兒,而又不能在煙花之地將孩兒誕下,只得委身他人。”
“這麼說是你誤會她啦。”
“唉,怪只怪老奴當時無能,沒錢爲小倩贖身。後來老奴得知小倩在那位商賈家中誕下的是一男孩,心中暗喜,沒想到老奴竟然有後人在世。老奴年過六旬後,承蒙皇上恩准,得以告老還鄉,立誓定要找到小倩與老奴的孩兒,然而這一找就是十五年,直至老奴百年,也未能找到她母子二人。”
“我靠!你活着的時候找了十多年都沒找到,現在又過了一百多年,我上哪找你的後人去?這不等於大海撈針麼!”
“其實在老奴臨終之前,已經得到了一些線索。”
“什麼線索?”我立刻追問。
“老奴打聽到,那位商賈是龍城人,姓沈。”
“所以你也來了龍城?”
“沒錯!只可惜來了龍城沒過多久,老奴就舊疾發作。”
“龍城人,姓沈?”我想到了沈靖瀾,沈家在龍城是數一數二的豪門,會不會桂福全所說的那位沈姓商賈,就是沈家的先祖?
我思索了片刻,說:“我儘管試着幫你找找,不過能不能找到我可不敢打包票,而且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你得有心理準備。”
“老奴知道此事不易,只要你盡心幫助老奴,無論能否找到,都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個……,要不你先告訴我,你那些家當藏在哪兒?我去瞅瞅。”
我話音剛落,桂福全立刻說:“那可不行!若是老奴告訴了你,你拿了東西卻又反悔了怎麼辦。”
“切!你把我當什麼人!要是我那麼沒信用的話,根本就不會花幾萬塊買一隻鳥兒來供你附體。再說了,那些東西埋在地底下都一百多年了,誰知道還在不在那兒!搞不好早就被人挖走了。”
“可定在那兒!老奴那些家當乃是老奴親手所藏,未曾假手他人,除非那棟老宅子已經被拆掉了。”
我微微一怔:“老宅子?”
桂福全意識到說漏了嘴,支吾道:“呃,你就別再多問了,總之只要你盡心幫助老奴,那些東西都歸你所有。”
我沒再多問,不過心裡卻在想,如今在龍城,清朝時期存留下來的老房子恐怕也沒多少了,可能城南老城區還剩下一些,但估計現在也早已不能住人。當然,也許桂福全藏黃金的老宅子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拆掉了。
我和桂福全之間算是達成了“君子協定”,只是我對他所說的千兩黃金早已沒了一開始的奢望,自然也沒有立刻忙着去幫他尋找後人。
由於不能直呼桂福全的名字,稱他“鳥人”也不合適,雖然他現在就是地地道道的鳥人。
我思前想後,決定叫他小桂子,他生前是一位太監,在宮裡的時候,皇上、娘娘就是這麼叫他,我正好過一把當皇上的癮,主要是他對這個稱呼不排斥,而且當着外人的面這麼叫他,也不會引起懷疑。
小桂子成了這家裡的一員,我怕十三把它當成一頓美味大餐,對十三好一番“威逼利誘”,一方面警告十三,絕不能打小桂子的注意,另一方面,我每天給十三燒一頓紅燒鯽魚,裡面加入了十絕香,吃得它每天樂不思蜀,不對,是樂不思鳥。
十三畢竟是妖靈,它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飲食待遇之所以忽然得到大幅提升,全都是因爲有了小桂子的緣故,非但沒有打小桂子的主意,反而對小桂子十分友善,而且我發現,小桂子似乎能夠聽明白十三叫喚的意思,這可是件好事,有小桂子做翻譯,今後我和十三就能對話了。
不知不覺,十多天過去了,快過年了,學校都已經放寒假,凌馨兒差不多也該從省城回來了,這天下午,我忽然收到凌馨兒發給我的信息,讓我晚上去一趟南門老城區,她還發了一個地址給我。
這讓我有些納悶,怎麼讓我去城南呢?難道她家在城南也有房子?
我再轉念一想,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說不定凌馨兒是急着見我,所以約我去那兒見面。
想到這,我不免有些激動,天黑後,我便騎着單車趕往城南。
城南是興建於清末民初的老城區,據莫瘋子說,那地方很邪乎,在世的時候,總叮囑我別去那兒,不過他說的話,我一向不放在心上。
前些年,本來聽說要把城南老城區拆了進行城市開發,不過後來市文物局的說那些老房子很多都是文物,象徵着龍城的文化傳承,非但不能拆,還得大力保護,於是老城區就成了龍城一道獨特的風景,當然,有沒有人欣賞這道風景,就不得而知了。
我家在龍城東北方向,距離城南較遠,我足足踩了一個鐘頭的單車,纔到達城南,大老遠,便瞧見了一座破舊的牌坊,牌坊正中掛在一塊牌匾,上面刻着三個漆已經掉得差不多的大字:南天門。
我靠!居然稱爲南天門,合着再往裡走就是凌霄寶殿了?
我穿過那座牌坊,四下一瞧,哪是什麼凌霄寶殿,全是破舊不堪的老房子,甚至比我現在住的那棟宅子還要老舊得多,而且我幾乎沒瞧見一個人,這才七點多鐘而已,怎麼會這麼冷清呢?
我一個人騎着單車,穿行在狹窄的巷道間,巷子裡連個路燈都沒有,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好在我準備了手電筒。
這特瑪的簡直就是一座鬼城!也不知凌馨兒怎麼會約我在這麼一個冷清的地方見面。
我心裡正犯嘀咕,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響動,我立刻停下,拿手電筒轉身一照,似乎看到一道人影在身後不遠處的巷道口一閃而過,不過並沒有看到有人走出來。
到底我眼花了,還是剛纔有人剛好經過?總不至於有人跟蹤我吧?
我等了一會,見並沒人出現,又騎上單車繼續前行。
一路上,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氣氛太過冷清搞得我心裡有些緊張的緣故,我總感覺好像有人跟着我似的,但我每次回頭,都沒有瞧見人。
我在錯綜複雜的巷子裡七拐八彎,終於找到了凌馨兒發給我的那處地址,這是一棟老舊的宅院,比我住的那棟宅子還要更爲老舊,而且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人住這兒了,院門破舊不堪,看上去哪像道門,簡直跟豬圈的圍欄差不多,彷彿只要用手輕輕一推,就能將門推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