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皇宮阜陽殿。
在從御花園到回阜陽殿,祁禎帝就一直繃着一張臉。
張全隨在旁邊,不敢出聲,命人搬來一個香爐,放在旁邊,指望能皇上的心情好一些。
突然——
“張全。”
祁禎帝叫了他一聲。
張全趕緊躬身過來,“皇上?”
“你認爲,景亦大婚一事,朕是該答應?還是不答應?”
“奴才……不敢說。”
“朕讓你說,你就說。”
張全倒吸了一口氣,話在喉嚨裡打轉許久,纔出了聲,“皇上何不隨了蕭妃娘娘的意思。”
“隨了她的意?”
意思就是讓他點頭同意!
“皇上,屬奴才直言,此次蕭妃娘娘三番兩次的提出要亦王娶紀家姑娘,不過是想拉攏紀家罷了,現在亦王勢力在朝中猛漲,不管刺客行刺一事和吏部一事,是否與亦王有關,這其中的目的不過是爲了鞏固亦王的地位,皇上當初要大皇子娶紀家姑娘,不也是爲了斬獲紀家兩兄弟的兵權嗎,反正,亦王早晚也會成爲太子,何不由着他迎娶紀家姑娘,安了他的心?”
安了他的心?
張全說完這番話,便擡起頭來打量祁禎帝的神色。
卻見祁禎帝臉色短時沉了下去。
張全只得緊接說,“這只是奴才一人之見,皇上若覺得不可,就當奴才沒有說過。”
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哪有當沒說過的道理?
但他剛纔所言,祁禎帝倒不是不認同。
確實,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答應蕭妃的建議,讓亦王迎娶紀家姑娘,索性就讓他得到紀家勢力,安了他的心,也就不會鬧出那麼多的幺蛾子來,亦王也不會因爲擔心儲君之位有變,而煽動朝臣擾亂朝綱,或者暗中去謀害遠在御府、與他相爭的景容了。
他四個兒子,一個已經因爲黨爭死了。
一個軟弱無能,病得一塌糊塗。
一個被他支離京城,算是奪了權利。
若景亦真的下了狠手,爲奪得儲君之位,而殺了景容,他就是駕崩了,也不得安生。
他心有猶豫,一雙放在桌上的手緊緊的握着拳頭。
“朕心中……已有決定。”
張全不敢再多言,在旁候着。
……
清晨一早,祁禎帝頒發了旨意。
分別下了三道旨。
一道,送去了亦王府!
一道,送去了將軍府!
一道,則頒佈天下!
“皇帝昭曰,紀家紀慕青,賢良淑德,品貌出衆,朕躬聞之甚悅。今成佳人之美,特將其許配亦王爲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和宗正寺正共同操辦,擇良辰,三日後完婚。欽此。”
宮人宣讀完聖旨,露出一臉喜慶的模樣。
地上,跪着紀黎、紀桓和紀慕青等人,
宮人上前,雙手捧着聖旨,嘴角上帶着巴結的笑,躬身向下,“亦王妃,接旨吧。”
紀慕青被那一聲“亦王妃”喊得昏頭轉向,嬌羞的垂着頭,紅脣輕啓,“謝皇上。”
將聖旨接了過去。
衆人起身。
“恭喜亦王妃。”宮人道喜,“真是普天同慶啊。”
紀慕青捧着手裡那道聖旨,心情既喜悅,又無比的緊張。
這一天,她總算是盼來了。
“多謝公公。”
“亦王妃客氣了。”宮人又轉而看向紀黎和紀桓,“也恭喜紀司尹和紀將軍,紀家出了一位亦王妃,將來必定榮升大貴。”
榮你妹!
紀黎和紀桓二人黑着一張臉。壓根就沒有因爲皇上賜婚而高興,特別紀黎, 那模樣,彷彿是要吃人一般。
什麼話都沒說。
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宮人稍愣了一下,心裡琢磨着,此等喜慶的大事,爲何紀司尹和紀將軍二人是這番模樣。
難道,是自己剛剛宣讀的旨意有錯?
正心裡打懵——
紀慕青趕緊掏出銀子往他的手裡塞了過去。
足足十兩。
那可是他好幾個月俸銀。
他樂不思蜀,趕緊將銀子裝進了腰包裡。
紀慕青笑盈盈的說,“多謝公公了,小小心意。還請公公笑納。”
“亦王妃實在是太客氣了,往後若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只管招呼一聲就是。”
“是。”
“那奴才就先回宮覆命了,過一會,宮裡的喜禮就會過來。”
“嗯。”
“奴才告退。”
宮人便帶着自己的人走了。
紀慕青懷揣着那道聖旨,激動的雙眼發紅,又嬌羞的咬着脣瓣,簡直要上天了。
可——
她看着紀黎和紀桓那副模樣時,又心裡燃了火。
揚着下巴,神態也傲嬌起來,“現在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賜婚,三日後大婚,我便是名正言順的亦王妃了,誰也攔不了。”
就是說給紀黎和紀桓二人聽的。
只見紀黎繃着臉如同黑炭,看着她,“這是你自己選的,將來不要後悔。”
“大哥,我不知道你爲何一定要阻攔我,,我成了亦王妃了,將來咱們紀家也會跟着風光,你和二哥在朝中行起事來,也就方便很多了,我既然爲你們着想,你們就不能爲我高興高興嗎?剛纔那個公公看到你們這樣,回到宮裡一定會說閒話的。 ”
原來,她擔心的是這個!
紀黎狠狠瞪了她一眼。
寬大的衣袖狠狠一揮,便出了府。
也不知道去哪兒。
紀慕青也氣的滿臉通紅,本是一件開心的事,偏偏要弄成這樣。
他看向紀桓,“二哥,我知道你平時沒什麼主見,一直都是跟着大哥走的,但是這一次,你應該知道什麼是好,什麼不是好吧?大哥不想我做亦王妃,可你應該明白,我要是入了皇室,可不是我一個人風光。”
呵呵!
紀桓沒有主見?
女人,你得罪我了。
他沒好氣的也瞪了紀慕青一眼,心想,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妹妹?幸好不是同母,不然他也會像紀黎那樣氣得半死。
他說,“慕青,我這人就是沒主見,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其中的曲折關係,你是不會懂的。”
“我怎麼就不懂了?”
“與你沒話說。”
“你……”
紀桓吧唧了幾下嘴巴,也走了。
心想,你是腦殘,不是亦王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