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四章 忠心之僕

轉眼夜色已至,容羽青最近心情不甚舒爽,一直都要的是頗爲清淡的膳食,冬梅看正到了飯點,便跟容羽青打了聲招呼,去廚房拿飯。

容羽青原本在房中看着戲本,然而等了好半天也不見冬梅回來,便想着遣個人去看看,又轉念一想,自己如今這境遇……不覺嘆了口氣,尋路自去尋了冬梅。

容羽青遠遠便聽見冬梅在和人爭吵。

自從出事之後,冬梅的性子也變得很大膽了許多,冬梅她一直都在努力不讓容羽青吃虧,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也是清楚的,害怕自家小姐被人欺負。冬梅大聲斥責對方,“你們確定,這些飯菜是拿給我們小姐的?這明明就是我們下人吃的,你們這些見風使舵的小人,真可惡,給我讓開,我自己去廚房拿。”

“哎呦喂,我們確實沒拿錯飯菜,你要去?我們怎麼可能讓你去呢。說我們是隨風倒的小人?姐妹們!”只見對方一個眼神,她們就把冬梅圍到中間,拿着裝飯的匣子打冬梅,那力道聽在容羽青耳朵裡都覺得疼。

容羽青又氣又急,忍不住站了起來,邁着雖快卻仍不失大家閨秀的步子走了過去,秀眉一蹙,厲聲道:“住手!誰讓你們打冬梅的?有什麼事情就和我說!用不着你們這樣對冬梅,她是無辜的。”

“呀,四小姐你看你說的哪裡話,我們只不過是發生了點口角,冬梅要打我們,我們只是防衛而已。還請你不要和我們計較,我們也是迫不得已。那我們就沒我們什麼事了,走吧。”那幾個人雖說態度囂張,看到容羽青內心也還有些瞧不起這個已經落魄的小姐,但畢竟顧着她還是容家小姐的身份,倒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便找了藉口爲自己開脫,邊說着邊做鳥獸狀逃也似的散了,容羽青在後面着急冬梅,也來不及管他們,直氣得跺了跺腳。

她雖然保住了冬梅,但冬梅還是捱了打,臉有些紅腫,嘴角還在滴血。冬梅微弱的拉着容羽青的衣角說,“小姐,不……不能放他們走,將來他們必……”

“好了好了,我明白,”容羽青原先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奈何如今不比原來,有些事只得忍了。她看着冬梅心中不覺難受,臉上卻笑了笑繼續道,“不要說話了,我先扶你起來,我們回去擦藥,有話以後再說。”

“不,怎麼能讓小姐扶我呢,奴婢……奴婢自己走。”雖然小姐待她很好,但是她知道自己並不聰明,原先也不得小姐歡心,畢竟她也只是一個下人而已,若是被別人看見,又不知道會說些什麼出來,她又怎麼可能任由他人向小姐身上潑髒水呢?

只是容羽青並沒有多想,她這幾天過的並不舒心,心中亂作一團,看見因爲自己而受傷的冬梅,容羽青更是心亂如麻,又怎麼可能還會顧慮到那些。

“你就別逞強了,這又有什麼關係。我

們把胳膊搭在我肩上,我們能快些走。” 因爲冬梅的腳扭傷了,兩個人,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走回去。

他們二人進了屋,容羽青看着冬梅此時的樣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說,“冬梅,都是因爲我你纔會這樣的,是小姐沒用,你纔會這般被人欺負……”

冬梅聽了亦是有些心酸,“這……小姐,那我們告訴老爺去,老爺不會不管我們的!”

“你以爲,解決了他們,事情就解決了?到時候還是會有別人來的,因爲現在的我勢單力薄!我們再不是原來了!冬梅你懂嗎?”容羽青聲音有些哽咽,她看着冬梅不覺想起來很多,當年的她還是被人捧在手心中寵愛的,哪有人敢欺負她,而如今連下人都敢爬到她的頭上來耀武揚威了。

那時姐姐雖是囂張跋扈,對她也頗爲厲害,但總歸是血濃於水的親人,現在想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也當真可笑。

“爲什麼……”冬梅有些不解的問容羽青。但容羽青沒有回答她,只是簡單的說了句“別問那麼多,過來趕緊上藥。”便再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叮囑冬梅,明天萬萬要好好休息,不用再伺候她了。冬梅雖然滿腦子的問題,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主子沒說,她這個下人是不應該開口問的。這便是冬梅,雖然不聰明,但卻也忠心。

冬梅這些神色容羽青看在眼裡,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她讓人把冬梅送回去之後,自己便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卻是怎麼也睡不着覺,隱隱有失眠的跡象。

她的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想到了容筱熙。大姐姐因着主母洛氏失勢,也跟着失去了原先在容家的地位,父親向來是個看中身份地位的人,向來有自己的算盤。原先並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再想起來,容羽青不覺有些傷感,有些事果真是等到自己經歷了才明白,容筱熙之前的生活究竟有多麼難過,這麼多年,也不知大姐姐是如何熬過來的。

容羽青越想越是傷心,不覺竟哭了出來,就這般不知何時也是睡了過去。

容羽青第二天醒來,便覺得眼睛腫脹的難受,連忙下地去看鏡子。鏡子裡的少女臉龐還是那個臉龐,只是一雙眼睛腫的有核桃那般大,嚇得容羽青不禁驚呼出聲。

“小姐?您醒了?”冬梅聽見裡面聲響,便推門進了來,“呀!小姐!您的眼睛……”

容羽青用手摸了摸,道,“不礙事,拿冰水敷一敷應是可以緩和一下的,你打發個小丫鬟去夫人那說一聲,就說我今日身子不舒服就不去夫人面前問安了。”

“好好好!”冬梅連聲應道,自去打發人去夫人那裡傳話,又打了一盆水侍候容羽青妥當。容羽青眼睛好了一點,她用帕子淨了面,道,“冬梅,隨我去地牢一趟,我想見見孃親。”

容羽青打小被許氏護的嚴實,哪裡經歷過這些,原先那

些人哪一個不是看她臉色行事,現如今她能忍到這一時已經頗爲不易了。奈何如今許氏也身在囹圄,愛莫能助,又神智頗爲不清楚,容羽青去找她也不過是爲了讓自己有個安慰罷了。

再者說,她覺得自己應該跟孃親表明下態度:她是時候離開容府了,而朱悠然正是一個好歸宿。

雖然這麼講,但是許氏原先與容應晟的感情自是深厚,雖然之前犯了大錯,也同時觸及了容應晟的底線,受罰自是難免的,但條件還不算苛刻。

容羽青進到地牢中,還是原先那個領路的,開了門便將容羽青叫了進去。

許氏依然像上次那般,呆呆的坐在牀腳處靠在牆上,雙臂抱着腿,容羽青進來也只是擡起頭看了她一眼,依然不言不語,彷彿癡了一般。

“孃親,青兒來看你了!”容羽青看着許氏如今的處境,忍不住心酸,又看她如今的模樣,內心有些慌亂,急忙走近許氏,湊近她的臉,幫她把鬢髮別在了耳後,看着她憔悴了許多的臉,眼裡帶了許多心疼和着急:“我是青兒!孃親,你看看我。”

許氏自然是聽到了,她只是懶得挪動身子,她痛心失去了大女兒容羽藍,也心疼只剩下一個小女兒容羽青自己在外面,孤孤單單一個人,自己卻困在牢裡無能爲力。她只用餘光瞥了一眼容羽藍,便發現了她那一雙尚有哭過的痕跡的雙眼。

“……青兒……我的青兒……我怎麼會不知道是你,只是孃親哪還有臉看你一眼啊!”許氏看到容羽青一瞬不瞬望着自己,不覺再也憋不住哭了出來。

“孃親快別這麼說!是青兒不孝順……叫孃親受苦了……”容羽青原本就是來找許氏哭訴的,見得許氏落淚,自己也再忍不住,嗚咽出聲。

兩人抱着哭了一會,許氏忽的彷彿想起了什麼,一把拉住容羽青的手道,“青兒,告訴孃親,你與那尹王如何了?”

這許氏,雖說因犯錯被困在牢裡,不得自由,但她心裡還存着念想,指望有人能把自己救出去,容羽藍已經死了,也只能指望這個小女兒了,不過除此之外,她倒也存了希望容羽青能夠嫁個好人家能夠幸福度過的心思。

容羽青一聽到這話,便想起了朱悠然,面上雖淚痕未淨,但依舊臉上一紅。看在許氏眼裡,只覺得兩人有戲,“青兒是不是看了那尹王,便覺得他一表人才,是個可託付終身的對象?尹王我是見過的,確實不錯,這人啊還是得多接觸接觸纔好!”

容羽青聽不下去,她之前就想來跟許氏說這事,然而對象是朱悠然,卻不想許氏亂點鴛鴦譜將她錯配給了容羽青,許氏那邊還在叨叨不停,容羽青一個黃花大閨女又如何好意思說這些,被許氏這般連珠炮一般的說個不停,只將她說的怯了場。聽到最後只得推脫有事,帶着冬梅逃也似的離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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