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筱熙換上一身有些破舊的衣袍,原本白淨的臉上沾上了白花花的假鬍子,在銅鏡面前儼然是一副老者的樣子。
她滿意地看着銅鏡裡面的自己,步履蹣跚偷偷溜出了府,來到善德堂。
善德堂也早就聚集了這城裡所有的醫者,他們都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去看城外的病患。
這怪病來的蹊蹺,多少人都死了它的手裡,他們身爲醫者必須要爲他們醫治,脫離痛苦。
容筱熙跟着他們,慢慢悠悠地走到城邊。
剛剛走到附近,便聽見侍衛的聲音粗暴而又嫌棄。
“滾滾滾,你們這些人都不許進城聽到沒有?小心別把病傳染給我們!”
容筱熙皺起眉頭,雖說這些病患染了怪病,可是也不能把他們一直關在城外,他們也沒有糧食,難不成就要一直這樣下去嗎,怕是這病沒有奪去他們的生命,餓也會餓死吧。
城外的百姓虛弱無力的撐起半截身子,“大人您就行行好吧,我們已經餓的走不動路了,你就行行好讓我進去吧……”
他還沒有說完,另外一個人就接着說道,“大人,我家孩子病的不輕,求求你讓我進去給他找個大夫行不行!”
容筱熙不禁輕輕別過臉,她不忍看着那些人這樣痛苦下去,也不想再聽這些讓人虛弱的聲音。
不遠千里纔來到這裡,原想着可以吃上一口熱湯飯菜,有人可以治好他們的病,可是沒有想到卻被這些人狠狠的關在城外。
“都已經變成這樣了,趕快滾!別在這裡待着了!”
侍衛啐了一口,滿臉的嫌棄。
容筱熙張了張嘴,還沒有說話,同行中的一個年輕人就忍不住開口。
“大人,你們爲什麼不讓他們進城來醫治!”
“醫治?要是他們把病傳染給我們怎麼辦。”
侍衛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狠狠的嘲笑着他。
可是他卻毫不在意,依舊問道,“可是你們也不能把他們一直拒之門外,讓他們自生自滅。”
難道他們只顧自己的安危,不顧其他人的生死了嗎?
侍衛漫不經心的說道,“誰讓他們自己染了這怪病,怨不得別人,我們不把他們趕走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難不成還讓他們進城來,把病傳染給更多的人嗎?到時候死傷無數誰來負責?”
“你!”
也對,他們進城來把病傳給更多的人,到時候他們也沒有辦法醫治,損失更大,只是不能讓他們一直這樣待下去。
她想着,侍衛的話再次傳來,“你們這些郎中要是想到辦法,就趕快把他們的病給治好,這樣他們就可以進城來了,真是笑話,自己沒有本事就怨不得別人。”
“你們……”
年輕的郎中立刻紅了臉,不知是氣氛,還是因爲自己沒有辦法治好怪病而羞愧。
“罷了。”他身旁的一位老郎中突然開口,輕輕嘆了口氣。
侍衛說的並沒有錯,也是他們無用,沒有研製出可以醫治怪病的解藥,所以纔會讓他們一直在城外受苦。
“娟子!娟子!我的女兒啊!!”
城樓下,一位婦人抱着自己僅僅只有三四歲的女兒痛哭。
容筱熙的心覺得好似被人狠狠地捶打了一下,痛徹心扉,她不想看到這幅場面,她不想因爲自己沒有辦法醫治別人而看到這種情況。
“師傅……”年輕的郎中猶豫着開口。
老郎中嘆了口氣,“這病來勢洶洶,必須得想辦法,要不然這病要是繼續蔓延下去,恐怕死的人更多。”
其他人接話,道,“哎,話說的倒是容易,可是咱們得先診斷出這是什麼毛病,要不然也無法對症下藥。”
“這莫不是鼠疫。”容筱熙突然開口。
老郎中眼睛一亮,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哦,這位大夫又何曾知道這是鼠疫呢。”
“病情急驟,寒顫發熱,頭痛面赤,肢節痠痛劇烈,多件有腋、胯部起核塊,紅腫痛熱,或兼有血癥,即吐血、便血、尿血。”
容筱熙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她只在醫書上看見過這段話,便腦子一熱,說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張了嘴,想要解釋。
老郎中點點頭,似乎很是同意。
她一愣,便又沉默了。
其中有些郎中仔細觀察過這些病患,也曾經想辦法醫治過,容筱熙說的這些症狀全部符合。
“這鼠疫不好根治啊。”
他們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雖然現在知道這怪病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可是他們還是沒有辦法醫治,若是一不小心用錯藥,不知損失了多少人的性命。
侍衛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喂,你們到底有沒有完啊?若是說完趕快離開不要在這裡打擾兄弟們巡邏。”
“是是是,大人,我們現在就離開。”
很快,他們便散開,容筱熙眼睛一亮,回到了府裡。
第二天。
兩個小丫鬟在院子裡嘀嘀咕咕的說道,“你說這大小姐是怎麼了?昨日我見她時病怏怏的,一副丟了魂的樣子,今日送進去的早膳你放在門前的桌子上。”
她剛說完,另外一個丫鬟,也若有所思的說道,“是啊,昨日大小姐,在花園裡散步的時候,我看見她吐血了,白色的帕子上都是些紅色的血,嚇我一跳。”
大小姐莫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身體有什麼不適。
紅衣丫鬟點頭,低聲說道,“是啊是啊,我昨日我還見她偷偷傳了郎中,莫不是生病了。”
她一想起昨天郎中那郎中慌忙的逃走,似乎有哪些不對勁,可是又想不出來。
“我瞧着這些症狀怎麼像城外那些人的病,莫不是大小姐也生了怪病。”
藍衣丫鬟剛剛說完最後一個字,突然被紅衣丫鬟捂住了嘴巴。
兩人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又悄聲細語,
“別胡說,大小姐怎麼可能生得怪病了,真是說笑。”
紅衣丫鬟雖然這麼說,可是心裡也是有些害怕的。
若大小姐沒有生病的話,那郎中怎麼會如此驚慌?難不成她說的都是真的,大小姐真的染了怪病,若是如此的話,這府裡怎麼能待的下去。
昨日還服侍了大小姐,見她一副病殃殃的樣子,也沒有開口問,這下可怎麼辦是好?
藍衣丫鬟見她不信自己,急忙解釋道,“誰跟你說笑了我說的都是真話,你在仔細想想,大小姐是否與城外那些怪病的症狀一模一樣。”
紅衣丫鬟沉默了一會兒,“難不成大小姐……”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這個念頭,只是在心裡一閃而過,她見大小姐那副樣子也只是懷疑,原以爲她是吃壞了東西,誰知道……
藍衣丫鬟見她信了自己的話,又急急忙忙的說道,“傳給我們怎麼辦?我可不想染上這怪病,萬一要是治不好可怎麼是好?”
這塊病迄今爲止還沒有哪個郎中可以治得好,若是誰染上這怪病只有等死了的份,她這麼年紀輕輕的,可不想這麼早就丟了性命。
紅衣丫鬟的眉頭狠狠地皺起,手中的帕子不斷地攪動,“誰說不是呢,大小姐得病就得病吧,爲什麼要瞞着其他人,莫不是怕老爺把她攆出去。”
如此一來大小姐定是染了病,不行,她必須得趕快想辦法讓老爺知道,要不然就必須得想辦法離開容府。
她目光一冷看着藍衣丫鬟道,“不行,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讓大小姐繼續隱瞞下去,她要是生了怪病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要是傳染了咱們,這一府的人可真是完了。”
藍衣丫鬟明顯驚慌了起來,手足無措的拉着紅衣丫鬟,哭喪着臉,“那可怎麼辦?”
兩人正說着話,小翠端着剛剛洗好的衣服走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呢?”
她一臉笑盈盈的樣子,顯然是沒有聽見她們剛剛說的什麼。
“哎喲,你可真是把我們嚇了一大跳。”藍衣丫鬟心有餘悸的拍着胸口,深呼一口氣。
紅衣丫鬟一把拉過小翠,低聲說道,“快過來,我告訴你啊,這大小姐也染了怪病了。”
小翠明顯嚇了一跳,大叫一聲,“啊!”
兩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皺起眉頭,連忙拉着她走進了一處隱蔽的地方。
現在她們是最新發現大小姐病了的人,若是大小姐聽到,爲了掩飾自己得怪病的消息,把她們殺了滅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見四周無人,才說道,“小聲點,要是被大小姐聽見了,我們的舌頭可就保不住了。”
小翠嚥了咽口水,“那大小姐現在怎麼樣?”
紅衣丫鬟搖搖頭,嘆了口氣,“誰知道,她一直躲在房裡不出來,估計是怕被別人發現,所以躲在房裡。”
小翠瞪大了眼睛,許久,才緩過神來,“那我們豈不是……”
若真是如此,那麼大小姐豈不是命不久矣。
紅衣丫鬟忍不住了,對兩人說道,“快去告訴其他人。”
她們可不想在容府裡染病,然後又丟了性命。
這大小姐命值錢,她們的命也值錢,這原本就是大小姐的錯爲何讓她們一起承擔?
這個消息一傳開所有的丫鬟就怎麼知道這件事沒有人再敢去給她送飯菜,一時之間,聽雨軒便冷了下來。
而容筱熙則一副老者的模樣,又溜出了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