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嘶叫着朝前狂奔,車行的車伕本是控馬的好手,此時失控的馬匹卻完全不聽指揮,車伕急的大叫:
“媽的,媽的,這瘋馬魔怔了”。
隨着馬車突然狂奔,車內本來端坐的主僕二人被摔得朝前猛撲了出去。
“娘子小心....”絲音反應極快,撲出去的同時,她身子微轉,雙手一把抱住墨池。
主僕二人隨着慣性狠狠跌落在地板上,絲音用身體爲墨池做了人肉墊子。
只聽‘咚’一聲,絲音的頭狠狠磕在地板上,頓時暈了過去。
安府的兩個護衛沒騎馬,跟着跑了十幾米後,只能眼看馬車絕塵而去。
已近宵禁的時辰,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馬車跑出約百米後。兩個青衣護衛從路邊閃身跳上馬車,其中一人跳進車廂。
另一人一個手刀劈暈了車伕,搶過車伕手裡的繮繩,馬兒很快便鎮定下來,穩步朝通化門走去。
馬車裡,墨池仔細仔細查看了一番昏迷中的絲音,所幸只是因爲猛力撞擊導致的昏迷。
沒有外傷,應該也沒有顱內淤血。她將絲音安置好,鳳眼冷冷的瞪着面前的一身護衛打扮的青衣男子。
男子面目普通,從進車廂後便一言未發,只端坐在她們對面緊緊盯着她二人。
墨池腦海裡飛快的轉動着,這次是誰?
眼前的護衛顯然訓練有素,絕不是上次那種地痞流氓可比。
韓嘉卉?不可能,這種素質的護衛顯然不是太醫府護衛能比的。
元瑤嗎?也不可能,這是在長安,她應該沒有這樣的能力。
“你主子是誰?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
想不通的墨池朝着青衣護衛問了一句。
然後,沒回答。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聽不見我說話嗎?”
還是沒回答。
墨池一笑,算了,今日真是出門不利,這好戲也是一出接着一出。
索性好好休息,然後養足精神應付接下來的大戲吧!
墨池乾脆閉目養神,再不理青衣護衛。
馬車出了通化門,又走了快半個時辰,終於停了下來。
護衛看起來有些木訥,待馬車停穩,他拿出一條黑布:
“小娘子,是選擇矇眼還是我劈暈你?”
墨池瞪他一眼:“廢話,你願意動不動就被人劈暈嗎?”
護衛捱了罵,臉上卻依然木訥的沒有任何表情,嘴裡更沒有一個字多餘的話。
他拿出一塊黑布,利落熟練的矇住墨池的雙眼。
蒙上眼的墨池被帶下了馬車,她邊走邊輕輕的嗅着小鼻子。
這個地方種了很多花,除了花香,空氣中還有濃濃的脂粉氣息和酒香,嗯,還有烤肉的香味兒。
除此之外,還混合着很多種藥香,其中有幾味,竟是墨池從未見過的藥材。
愈往前走,脂粉氣和酒香越濃,藥香卻越來越淡。
隨後,前面帶路的人停下了腳步,緊接着,她臉上蒙着的黑布被取了下來。
“這麼小的小娘子,到底有什麼奇特之處呢?”
剛剛被摘掉黑布的雙眼還有些不太適應光線,墨池眯了眯眼,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慵懶的斜靠在軟榻上,他的長相平淡無奇,毫無特點,屬於大多數人見過即忘的類型。
男子走過來,他比墨池高了半頭,站在墨池前面,探尋的雙眼顯示出他對她極有興趣。
“小娘子姓墨名池,太醫府韓太醫嫡孫女。二十四日前隨父母和弟弟來長安認祖歸宗。
在宜陽曾協助縣令破獲了一宗懸了十幾年的失蹤案。”
男子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墨池面上鎮定,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男子是什麼人,爲什麼將她一個閨閣女子的底細打聽的如此清楚?他要做什麼?
男子看着墨池鎮定的臉,心裡有些失望,她不害怕嗎?她不驚慌嗎?
墨池的表現激起了他更大的好奇。
“八日前,小娘子隨刑部員外郎謝思齊去了永壽坊里正、同時也是數日前一宗兇案苦主的家。
待了大約半個時辰。而後又去刑部驗屍房,待了大半個時辰。
兩日前,謝大人破了前一段時日驚動整個長安的殺人jian屍案。
有趣的是,謝大人在見你之前,那案子已經陷入了無據可查的狀態。
你說,這個案子破獲,是不是有一半兒功勞應該是你的呢?”
墨池看着男子,心裡卻漸漸安定下來。在處於險境時,慌亂只會讓情況更糟糕。
“這就是郎君將小女綁來的原因嗎?郎君喜歡聽書?或者喜歡說書?編的故事倒是一環扣一環,挺有意思。”
男子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你這個小娘子有意思,有意思,我還沒見過像你這樣被人綁架、還如此鎮定的娘子。
現在我更相信這案子能破,跟你有很大的關係了。”
墨池心裡‘呸’一聲,早知道自己應該裝的很慌亂、很緊張纔對。
男子走到軟榻前靠好,又伸手招呼墨池:
“來來來,小娘子坐過來,這兒有茶水點心,方纔路上讓你擔驚受怕,趕緊來用點兒水果壓壓驚。”
墨池立在原地不動:“多謝郎君,只是小女方纔一路顛簸,腸胃有所不適,站着更舒服些。”
男子又笑了:“你這個小娘子,是在抱怨我的屬下過於粗魯,怠慢了你嗎?
或者是因爲礙於名聲,知道男女又別,不想離我太近?
這點你放心,你的名聲就掌握在我的手裡,我讓你有你就有,不讓你有你就沒有。”
墨池挑眉,風眼中透出一絲冷芒:
“郎君是在威脅小女嗎?但不知小女有什麼價值,值得郎君你竟自降身份,威脅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女子?”
“咳...咳”,男子似有些尷尬,想想以他的身份,這樣威脅一個小娘子,還真他媽有些不合適。
“廢話少說,你就說說吧,你是怎麼發現兇手視力不清,讓謝思齊按着這個線索去找的?”
墨池瞪大鳳眼,滿臉無辜的說道:
“郎君說的真是有意思,小女一個閨閣女兒,整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難道你指望小女有宋慈那般的能力,能從蛛絲馬跡中發現絲微線索,去偵破讓無數男子也毫無頭緒的大案?
小女可沒有做大陳朝女神探的志向和能力!”
“.....”男子啞然。
但他想起徐東書的話,有些事情雖然確實不可想象,卻的確又有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