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名叫楊世光,自二十多歲就在紅星模具廠開車,改制後進入津城遠大模具物流公司的運輸隊工作一直到現在。
之前有的人跟老楊開玩笑,“老楊,就你這資歷,怎麼着也弄個津城市的公路局局長噹噹,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開着車泡在公路上,有誰比你更瞭解公路啊!”
老楊自嘲地打着哈哈。“公路局局長是管理道路的,是給咱服務的,是人民的公僕。可就是官位在身,工作忙啊!哪有咱自由,所以說,白給也不幹,不是幹不了,只是一干上就沒閒餘時間了,俗話說得好,官身不自由啊!”
那人聽了被雷倒笑翻。
“我跟小許雖是頭次出車,可還是小許瞭解我。”老楊哼着小曲,目視前方。
“其實人們總在矛盾中生存,既在建立,又在推翻;既在維護,又在破壞。”許正揚接着剛纔的話題說下章。
“哲學的書我也看過一些,略懂一二,你說的是對立與統一的道理吧!”
老楊把菸頭扔進旁邊裝水的菸灰缸中。
“你們越說越離譜,這誰聽得懂啊。”
周潔自手提兜裡拿出一本瓊瑤的《在水一方》,翻開來,搖搖晃晃地看起來。
“週會計,在搖晃的車上看書對眼睛有害。”許正揚提醒周潔。
“行啊,周潔,都快五十了,還是要求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老楊說道。
“你們倆個,一個老頑童,一個盡擺大道理,真是悶煞了。”周潔打了一個哈欠。
“怎麼?困了,那你就聽首歌吧,郭頌的《烏蘇里江》,愛聽不?”
“忒愛聽了,我最愛聽郭頌的《烏蘇里江》了,那歌唱的,讓人一聽起來就有一種迴歸大自然的感覺!”周潔來了精神。
“週會計也挺會拽詞嘛,話又說回來了,用原生態形容郭頌的歌,是再恰當不過了。”
老楊按下了車載錄音機的按鈕,汽車的錄音機裡傳來了郭頌那帶有泥土氣息的歌聲。
聽着淳樸的民歌,許正揚恍恍惚來到了田間,與家人一起勞作。父親看上去身體很強壯,母親也很年輕。父親大概是累了,坐到田埂上,點上自己卷的旱菸,望着滿眼綠油油的莊稼,滿足地笑了。母親在田間尋着豬草,許正揚和姐姐追逐打鬧,有說有笑。而那情那景又迅速在許正揚的視野中遠去,眼中只剩下一片綠色。綠色在微風中嘩嘩作響,許正揚又騎車行駛在上學的路上,兩邊是挺拔茂盛的白楊。
“許正揚!許正揚!”有個聲音在身後呼喚,許正揚回頭望,原來是江海寧騎着車在後面追趕。
許正揚很納悶,江海寧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許正揚等着江海寧上來一塊騎着車走,心中很是愉悅。兩個人大聲地說着什麼,好像許正揚問江海寧是否有水喝。
突然,一輛貨車響着高音喇叭在許正揚和江海寧的身邊呼嘯駛過。
許正揚猛地睜開了眼睛,原來是南柯一夢。
身邊的老楊仍舊在吸着煙,嘴中罵罵咧咧。
“他媽的,超車就超車吧,弄個喇叭山響,趕着去出殯啊!”
許正揚在後視鏡裡看到,後排的周潔,小說扔到一邊,也在做着美夢。
老楊見許正揚醒了。“渴了吧,箱子裡有礦泉水,自個拿。”
還真是,許正揚覺得嘴巴里苦苦的,喉嚨裡幹得直冒煙。
“沒煙癮的,只要一坐車,抽上幾支煙,立馬就睡覺,而且醒來後準急命地找水喝!”老楊說道。
還真是這麼回事,老楊說的真準!許正揚迫不及待地擰開礦泉水的蓋子,“咚咚咚”一陣猛灌。
中午,三個人在路邊的小飯店裡隨便吃了點飯,立刻又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