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魑魅魍魎上元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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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意間半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父親,我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這三個月來,我們吃了多少虧?再這麼下去,朝堂上可就真的沒有我們存身之處了。當我們無法讓太上皇滿意的時候,太上皇是絕對不會再護持我們的。到時候我們程家可就真的有要完蛋了。”

程瑜之子,衛尉寺卿程國寧滿臉猙獰的看着大學士程瑜說道。

程瑜此時已經是八十高齡,聽到程國寧的話,臉上擠出一絲苦笑,說道:“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呢?李一清在崇文館安插進來了的那個柳毅,雖然年紀不大,卻是老練之極,身上沒有一點的破綻,就算是想要找個由頭免掉也不可能。

想要將他升遷,離開我崇文館,卻又不夠格。況且當今聖上與李一清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想是我程家氣數已盡,不過好在我們早就有這一天到來的準備,晨晨與程壁早就已經送走了,就算是你我父子身死,也不會有滅族之禍。”

程國寧獰笑一聲,說道:“那柳毅不過是小事。只要李一清不在了,那柳毅對我們不會有什麼大的威脅,反而能成爲我們做事公允的象徵。”

“唉,當今聖上對李一清的寵信,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可能讓李一清離開呢?”程瑜苦笑着搖了搖頭。“這就是命啊……唉……”

“命?哼哼,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果這就是我程家的命運,我也要逆轉這個命運。況且這也未必就是我程家的命運。無法讓李一清離開,那我們就……殺了他!”程國寧臉上的神情顯得陰森恐怖。

程瑜搖搖頭說道:“殺死李一清?堂堂朝廷一品大員,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殺死的?他身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保護。況且就算是我們殺死李一清,我們也是難逃一死。”

程國寧嘿嘿一陣冷笑,說道:“父親,這個您就不用擔心了。我當然不會蠢笨到派刺客去刺殺李一清,不說不可能成功,就算是成功了我們程家也難逃破滅。”

“既然你知道這一點?那你還有什麼辦法?”程瑜有些不解的看向程國寧。

“父親,孩兒我結交之人之中,有一位異人,可殺人於千里之外。被殺之人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異狀,看起來就像是自然老死一樣。李一清忙於公務,日夜勞累,只要被這位異人殺死,無論誰去看,只會以爲李一清是勞累過度死去了。”程國寧冷笑一聲說道。

程瑜一臉驚詫的看着程國寧,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什麼時候結交了這樣的人物。嘆口氣轉身離開。“爲父老了,你要做什麼就自己去做吧,我也管不了你了。”

看着父親已經微微有些駝背的背影,程國寧知道父親是同意了,臉上也綻開了笑容。“想用我程家的時候就用,不想用的時候就準備當抹布一樣撇開,哪裡有這麼容易?就算是你是九五至尊也不行。”

程國寧低聲嘀咕了幾聲,轉身離開,也不帶僕人,稍稍改變自己的行裝,騎着馬匆匆離開了。

“父親,元濟師弟果然不錯,這半年時間,我們雖然還沒有完全扭轉形勢。但是在與程大學士的較量之中已經不是完全處於下風了。”李政笑着說道。

李大學士李一清也是相當滿意,說道:“不錯,雖然才半年時間,但我們在與程大學士的較量之中已經不再那麼難受了。元濟……”

李政說完之後就端起桌上的茶盞低頭喝茶,可是聽到父親剛說出柳毅的名字就不說話了,有些驚訝的擡頭看去。只見李大學士雙眼無神,瞳孔放大,呆呆的看着自己。

“父親,父親……”李政輕喚了幾聲不見父親回話,突然心中咯噔一聲。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了,顫顫巍巍的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也顧不上去擦拭由於雙手顫慄而被濺出的茶水打溼的衣袍,一個箭步來到父親身邊,顫顫巍巍的將手放在父親的鼻前。

這一試探,李政卻是變的面色蒼白,不由癱坐在地上。

“父親……你……你怎麼就這麼去了……”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屋外傳來管家李志的聲音。“老爺,少爺,柳公子來了。”

原本呆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的李政,聽到柳毅來了,也是精神一振。父親死了,等於是他們這邊的頂樑柱倒塌了。以後的形勢肯定會相當糟糕,他們父子想要爲國鋤奸、重振朝綱的事等於是還沒有真正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單靠他自己,是絕對無法抵擋程瑜的。現在需要的是馬上商量對策,可是這時候能找來商量對策的人,實在是有些太少了。突然聽到柳毅來了,頓時精神一振。柳毅絕對是一個值得信賴,可以和自己一起商議對策的人。

將臉上的淚水擦去,強震精神,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聲音沒有一絲異常。“哦?是元濟賢弟來了,快快請元濟賢弟進來。”

門外的管家李志一陣奇怪,平常柳毅來了,李政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都會去親自迎接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呆在房裡不出來。而且聲音還很有些不對勁,好像在微微顫抖。

不過奇怪歸奇怪,作爲一個管家,是不能對主人的事太過好奇的。轉身離開去請柳毅了。

柳毅在成爲崇文館中書給事中之後,自然是不好再住在老師家中。搬出去在外面找了一個院子住了下來。況且一直呆在老師家裡,柳毅也有些不太適應。五穀雜糧柳毅已經三年沒有吃過了,可在老師家裡卻是不能不吃。自己家的下人來了,就沒有這個問題了。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己和兔子一樣吃草根樹皮……

雖然京城的房價相當高,但是現在的柳毅,可以說是富可敵國,最不缺的就是錢財。買下宅院之後,送信讓家裡的管家帶一批人上京,這就算是安頓下來了。

這天離開崇文館回到家中之後,柳毅卻是有些心神不寧,就算是打坐練氣之時也無法靜下心來。想到老師曾經說過的一些事,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師傅太陽道士自然不會出事,就算是出事了也不是他可以幫到的。那麼也就只能是老師李一清出事了,便趕忙前往老師府中。

正在小客廳喝茶的柳毅,聽到回來的腳步聲還是隻有管家李志一個人,心裡也是咯噔一聲,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李政不可能不來迎接自己。

跟隨李志來到書房門口,柳毅微微一愣,因爲他發現書房內竟然只有李政一個人的氣息。老師的氣息完全消失不見了,可剛纔李志說的是老師父子都在書房等候自己。

不等李志通報,柳毅就直接推開門進去了。柳毅的動作讓李志一陣驚訝,柳毅平時可是很知禮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可是當柳毅推開書房門之後,看到書房裡面的情形,李政頓時呆住了。

只見李大學士仰躺在椅子上,頭顱無力的轉向一邊,李政則跪在地上暗自垂淚。

這種情形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李大學士去了。李志呆住了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兩耳之中轟隆隆直響,好像有無窮雷霆在耳邊炸響一般。

書房中的李政聽到門猛地被推開,忙轉頭看向門口,只見柳毅和李志站在書房門口。柳毅一臉的震驚,李志則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李政狠狠的瞪了李志一眼,擦乾眼淚,起身對柳毅說道:“元濟賢弟……”話還沒有說出來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柳毅拉着李志走進屋中,看着李政問道:“大兄,老師……”

李政看到柳毅拉住了李志,也鬆了一口氣,泣道:“父親去了……”

“怎麼可能?老師的身體一直很好,今天離開大內的時候,老師也沒有一點事,怎麼突然間就去了?”柳毅沉聲說道。

被柳毅這麼一提醒,李政也醒悟過來了。剛纔不過是突然間發現父親故去,一時傷心、擔憂,沒有想起。現在柳毅一提醒,自然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元濟賢弟你的意思是……?可是父親就在我眼前,溘然而逝,沒有一點異狀。”李政想到有可能是程瑜父子下手害死了父親,可是自己沒有發現一點異狀啊。

“小弟粗通醫術,且讓小弟看看。唔……這裡也不是地方,我們且先把老師扶回屋中再說。府中除了管家之外,還有誰最可相信?”柳毅急聲說道。

李政看了李志一眼,說道:“老家人李奇跟隨父親六十年了,是可以相信的。”

柳毅雙眼神光一閃,看着李志說道:“勞煩管家走一趟,將李奇叫來吧。”

李志看到柳毅的眼神不由渾身打了一個冷顫,連忙點頭說道:“是,是。小老兒這就去把李奇老哥叫來。”說完疾步向着門房走去。

很快,李奇就被李志強拉了來。本來還在嘴裡碎碎念着什麼,當看到屋內的情形之後不由呆住了。

柳毅忙將李奇喚醒,四人圍在一起,由李政與李志摻扶着李大學士向臥室走去。柳毅與李奇堵住可能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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