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德興一再要求之下，青林造紙廠這邊經過考慮，終究還是同意，並將消息告知萬象。
“三方談判？”肖賓知道之後一臉詫異，“興盛都成這樣了，拿什麼談？難道青林造紙廠對它還有念想不成？”
林寒想了想：“造紙廠當然也有自己的考慮。如果和我們一對一談判，就眼下的形勢而言，他們是比較被動的，難免會擔心我們趁機擡高價格。”
“到時候，再加上有可能要支付給興盛污水廠的違約金，成本將會大大提高。”
“興盛污水廠不是被檢出不達標了嗎，青林造紙廠還需要支付違約金？”
“只是可能支付而已。”林寒搖了搖頭，“省委強調在前，市環保局又親自檢查，卻只罰款十萬元，可見問題並不嚴重，他們當初的合同如何規定我們也無從得知。”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青林造紙廠不支付違約金，興盛污水廠必將告到法院。所以，青林造紙廠的違約風險還是有的。”
肖賓點點頭：“興盛污水廠要和我們拼死一搏，青林造紙廠則希望藉助興盛來打壓我們......這麼說來，這次三方談判，我們倒是兩線作戰。”
“不錯。”林寒說道，“興盛污水廠之前的價格應該是每噸3.8元左右，咱們就把底線定在3.3元，比這更低就直接放棄。”
雖說萬象處理污水的成本非常低，就算便宜一塊、兩塊，都還有得賺。但憑白無故降價過多，豈不是白白浪費。
正所謂以不變應萬變，萬象擁有超卓的污水處理能力，對方早晚都會送上門來。
“到時候咱倆去造紙廠走一趟，你負責應對興盛污水廠，也兼顧一下青林造紙廠。”
肖賓一愣：“那你呢？”
“我隨意。”
“......”
......
文字是文明的基石，而紙則是文字的基石。作爲人類文明物質基礎最底層的一環，紙的重要意義不言而喻，
人們一般會認爲，造紙產業對環境破壞最嚴重的地方，是在對森林的破壞。諸如“少一個宅男，多一片森林”云云。
然而事實上並非如此。畢竟樹木的生長比較緩慢，用樹木來造紙並不是十分適合。
現代造紙企業，主要的造紙原料一般都是麥草、竹子、棉、麻等，而非樹木。即便用到樹木，也大多都是人工栽種的速生樹木，很少會用到森林木材。所以說，造紙產業對森林的破壞並不算嚴重。
相比之下，造紙產業的污水問題卻要嚴重得多。
每生產一噸紙，要消耗150噸左右的水，有的甚至會超過250噸，這麼多水使用完之後，將至少會生成70-80噸的污水。
其數量之大，在我國工業總廢水量中佔比可達到10％，同時也是世界六大工業污染源之一。
造紙污水，作爲以高濃度有機廢水爲主要成分的工業污水。其特點是廢水量大，而且處理難度較高，一向是污水處理的大客戶。
對於造紙廠自身而言，污水處理也是生產成本中不容忽視的一部分。
青林造紙廠作爲一個規模頗大的造紙廠，年產污水120萬噸，每年都要爲處理污水支付400-500萬元的鉅額費用。
而此時，爲了這每年400-500萬元的大單，三家代表齊聚青林造紙廠，準備開始一場三方談判。
青林造紙廠這邊，只有劉副廠長一個人作爲代表出席，而興盛和萬象，則都是兩個人前來。
三方一聚，劉副廠長先與趙德興熱情地握了握手：“老趙，好久不見。”
趙德興也是滿臉笑容，寒暄不止，又說：“這是我廠張經理，張明川。”
“張經理，你好。”
劉副廠長又與之握手，而後纔看向林寒和肖賓。
“林廠長，久仰大名。”
劉副廠長伸出手來，看起來十分客氣，又頗爲隨意。
造紙廠剛剛表露了合作意向，轉而又變得疏遠，毫無疑問，這是爲了防止主動權落入萬象手中。
只不過，這點早在林寒兩人的預料之中。
所以，劉副廠長剛把手伸出來，一向臉皮厚實的肖賓，就直接上去兩手握住，一臉熱切：“總算見到您了！”
這語氣，這表情......
劉副廠長大汗：“你好，你好，請問你是？”
這時，林寒才一臉微笑地介紹道：“這是我廠業務經理，肖賓，畢業於漢東理工大學。”
劉副廠長露出訝色：“漢理工？肖經理可真是年少有爲啊。”
“何止是年少有爲，肖賓可是隻用了三年時間就從大學校園走出。像他這樣的，大學期間，全年級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這麼厲害。”劉副廠長哪裡知道肖賓是個肄業生，當即驚歎不已，又忍不住扯起閒話：“唉，我家那小子......”
眼看劉副廠長被林寒二人帶節奏，張明川連忙咳了兩聲：“劉廠長，我們該談生意了。”
劉副廠長一愣，隨即醒悟過來：“對對對，正事要緊，都請坐。”
說着，就安排幾人坐在一張桌前。他自己坐在居中，其餘兩方各佔一邊。桌子上有一個茶壺，每個人身前則都放着一個茶杯。
一落座，趙德興就先說道：“老劉啊，咱們兩家廠子也合作多年了。這次合同簽了五年，到現在才兩年過去，你不會打算放棄合作吧？”
劉副廠長有些踟躕：“嗯......咱們兩家當然是老朋友了。但是，這生意畢竟不是交情，你們近來剛剛被檢出有不達標情節，我們也有顧慮啊。”
這時，張明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說道：“由於出現污水處理未達標的情況，給青林造紙廠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對此，我們興盛污水處理廠深表歉意。”
“不過，雖然存在不達標的情況，但其實只是輕微情節。畢竟這次有省委領導的號召在前，處罰已經從嚴。”
劉副廠長神色一動：“輕微情節，那處理不達標的具體原因是？”
“此事純屬意外，事情已經在廠內調查清楚，是由一名臨時工操作不當引起，這名臨時工現在已經被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