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霍克曼咬牙切齒滿連仇恨,她還沒有卸掉濃妝,這讓她本來姣好的面孔顯得有些瘋狂猙獰。
凱文乜斜了她一眼:“看起來你和他們過節不小。”
雪莉看着他:“沒準和你也過節不小。”
無所謂的擺了擺頭,凱文牛仔帽下飄逸的金色長髮被對面的車燈晃出淡淡的熒光:“如果你和你背後的那傢伙相處愉快的話,那我們的過節就小不了了。”
雪莉佈滿血絲的大眼睛橫了他一眼——也可能只是看了一下,就是那狀態不是很和平——從手包裡掏出溼巾用力揉搓自己的臉:
“你能看到它?這就說……不是我的幻覺,真的有個什麼鬼東西一直在我背後?”
凱文點了點頭:“說實話,你這麼冷靜我還真是意外,大部分人不崩潰還能溝通就挺好的了。
(他皺了皺眉)你這是在卸妝?未免有點太粗暴了。”
雪莉的聲音有些彆扭:“閉嘴吧,你們男人對這個一竅不通!我要付出什麼,你能爲我處理背後那傢伙?你是追着它來的吧?對吧?”
凱文只是翻了個白眼卻沒,而把臉埋在溼巾裡的雪莉自然是看不見的:“我第一次見人開車還帶着帽子,你這身打扮沒人注意嗎?”
在古董店裡凱文是一身傳統FBI探員的打扮,但是見嫌疑人,還是個有可能被寄身靈附體了的嫌疑人,他自然不會這麼幹,所以他穿的是他那身牛仔裝:
“沒什麼,一些戲法,就像你們在舞臺上看到的魔術,這不是什麼高超手段。能說說你背後那傢伙的來歷嗎?你揹着它好像已經有點時間了。”
雪莉把頭擡了起來,臉上花花的,脣膏眼影腮紅等等各種顏色胡亂的像是吃到一半的意麪,她把溼巾團成一團從車窗扔了出去,又從手包裡掏出另外一張敷在臉上,導致聲音有些悶:
“有幾天了,我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回事,只是每天一睡着就做噩夢,彷彿自己站在那場火裡,怎麼逃都逃不出去……BST!
肯定和那場火災有關,可是我沒法回去調查!見鬼,那些蠢貨以爲我是罪魁禍首,而且居然提高了辦案效率……#@#!#@真不該貪那個錢的!”
凱文點了點頭,帽子投下的陰影覆蓋了眼睛和鼻子,只露出微微挑起的嘴角:“是啊,我就是追蹤到那裡,才搞丟了目標……所以你不妨說說,那場火裡你都看到了什麼。”
雪莉捂着臉正在緩緩按摩的手驀然一僵:“什麼?你也是爲那場火來的?你不是專門處理……你追蹤的是什麼?”
她沒拿下溼巾,但是手背卻迅速的蒼白起來,上面青筋畢現。
凱文隨手彈出一枚銀幣,發出叮的一聲,雪莉的身體抖了一下卻沒動,銀幣端端正正的落在她被溼巾覆蓋的額頭上,微微一閃,溼巾散發出一些焦味兒,但是顏色卻毫無變化。
“休息不好,人總是會暴躁一些的,不用擔心,讓人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平靜下來是我的長項。”
過了好一會,雪莉才輕輕的從額頭摘下銀幣,摩挲了一下,似乎認出來,稍微頓了一下,然後慢條斯理的將溼巾拿下翻過來,一點點的擦拭自己的臉。
這次她看起來就好多了,只不過連同手在內,皮膚都變的蒼白,透着淡青色的血管,人也瘦削了一些,看起來就不那麼健康,彷彿是久病未愈的樣子。
認認真真的把自己清理乾淨,雪莉似乎放鬆了不少,隨手把溼巾團成一團從窗戶扔了出去,她側過身定定地看着凱文:“你打算把我帶到哪去?”
語氣淡淡的,和剛纔判若兩人。
凱文有些爲難的打量了一下週邊的:“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地嗎?”
雪莉轉了下眼睛:“那就去海邊吧,我很久沒去聖莫妮卡了。”
聖莫尼卡海灘是洛杉磯最熱鬧也最知名的海灘之一,並不是這裡的風景有多好,而是近。
沒錯,就是距離洛杉磯市中心最近的海灘,幾乎就是一條直線,通往海灘的道路寬闊,是洛杉磯最早的幾條主幹道之一,擴建了不止一次。
無論怎麼走,想要去聖莫妮卡都不會走在不繁華的街道上,那可是洛杉磯最早開發,也是開發程度最高的海灘,太平洋公園,遊樂園,碼頭,衝浪學院,各種設施不一而足,連奢侈品都有。
對了,還有一家酒店名叫The Hotel California,但肯定不是那個加州旅館。
但是這並不耽誤凱文唱起這首經典的歌。
沒有伴奏,沙啞的低音如同醇厚的雪茄,讓雪莉和她背後的東西都有些失神。
看着車外光怪陸離的霓虹燈,雪莉打破了歌唱後的沉默:“我去過那裡,沒有你說的那麼恐怖,爲什麼會永遠無法擺脫?”
凱文扁了下嘴:“1969年,一千多快兩千年的事了,想那個幹什麼。”
雪莉有些憂鬱了:“人死了會有靈魂,對吧,我背身後的就是,他想要我的一切,取代我。
你是專門處理這種事的人吧,這種情況從古至今嗎?爲什麼會找上我呢……”
凱文清了清嗓子,剛纔唱歌他壓得有點低,嗓子稍微的有些粘:“每個人。誰都有可能,在某一個巧合的時間,遇到了一件巧合的事,得到一個偶然的結果。
我們每天都在處理這些,費盡心機的想要找出其中的關聯,最後得出的結論:看誰倒黴。”
雪莉難以置信:“什麼?”
一聳肩,凱文極其不負責任的說:“就是看誰倒黴。
你運氣不好,那場火好像只有你一個生還者,無論是襲擊者還是受襲者,都死了,清理現場的人員什麼都沒找到,所以纔會追蹤你的,不然你涉及到的那幾件案子,還用不到我們。”
雪莉想了想,突然驚訝的坐直了身體:“你的意思是,現場勘察人員,會找到死者的靈魂?那豈不是……當時就能知道兇手是誰了?”
“你以爲呢?你認爲哪些設計巧妙的謀殺案都是怎麼破掉的?根本就是受害者指認了兇手,然後偵探逆推一下而已——他們只負責找到證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