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初嘗人事的趙旭,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睡眼惺忪的倚在龍椅上,眯着眼睛環顧大殿。
參與早朝的百官,不緊不慢的先後到場;
稀稀拉拉,完全沒有任何禮制可言。
甚至,一個個的還交頭接耳,扎堆閒聊起來;令整個金鑾殿上,人聲嘈雜,喧囂如鬧市一般。
顯然,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將趙旭這個新大王放在眼裡。
即便昨日早朝,趙旭剛在大殿之上,大發兇威,連斬兩名朝臣,令百官惶恐。
但,經過一夜的平復,他們早已恢復如初;認爲昨日,不過是趙旭氣急敗壞的無能表現罷了。
如今南方戰事吃緊,趙國危在旦夕;
唯有低頭和親,獻出王妃,纔有一線生機。
趙旭身爲大王,面對如此窘境,發個脾氣,也是在所難免的。
只要他們不像昨天的巡檢二人那般,傻不拉幾的硬觸趙旭的黴頭;就算趙旭再怎麼不高興,又能如何?
頂多也就是罷黜而已。
反正趙國也快亡了,有沒有這個官職,對他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
趙旭緘默,身邊側立的趙雲自然也是一言不發。
但,
即便如此,那銀盔銀甲,持槍矗立的威風身姿,依舊引起了不少朝臣的注意,和議論。
可也僅僅是議論罷了。
在他們看來,趙雲的出現,不過是趙旭狐假虎威,找來撐場面,嚇唬百官的一種手段罷了。
唯一令他們疑惑的是,今日早朝,許太師竟然又沒有來;雖說太師實際上已經獨攬了朝政大權,但這一天天的連早朝都不參加,着實是有些過分了。
也正是如此,令這些朝臣更加看不上龍椅上的大王了。
“差不多,都到了吧?”
趙旭伸了個攔腰,面無表情的掃視百官,淡淡說道。
這些人,一個個不是神色懶散,東倒西歪;就是哈欠連天,滿臉疲倦;哪裡有半點像是參加早朝的樣子?
不整頓一下,是不行了啊!
“啓稟大王,除了刑部司獄李大人身體抱恙,未能趕來外,其餘諸臣,皆已到齊!”
從九品侍詔錢攸,滿臉睏倦的走了出來,拱了拱手說道。
趙國雖然也設有三公六卿,但因爲是一星運朝,所能冊封的官身有限;因此各處職位並不高。
比如刑部的這位李大人,雖然是司獄,實際上已經是刑部權利最大的官職了。
“哦?李司獄病了?”
趙旭臉上露出一抹擔憂,正了正坐姿,問道。
“嚴重嗎?”
“聽說,已經下不了牀了!”
錢攸回道,但心中卻很明白;李司獄根本就沒病,就是單純的不想來。
什麼身體抱恙?
什麼已經下不來牀了?
不過是不想來參加早朝的藉口罷了!
餘下百官的臉色,也都在這一刻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趙國本就孱弱,飽受周邊王國的欺辱;
朝政大權,又被許歷獨攬,趙旭這個大王,完全就是個有名無權的空架子罷了。
如今,趙國又得罪了二星運朝的魏國,大軍壓境,滅國不過是早晚而已。
因此,他們對於趙旭這個趙王,早就有恃無恐了!
“牀都下不來了?看來病的很嚴重啊!”
趙旭微微點頭,嘆息說道。
“李司獄爲了趙國,真是嘔心瀝血啊!孤又豈能辜負如此良臣?身體要緊,告訴李司獄,從今天起,他就不用來參加早朝了,安心在家頤養天年吧!”
“大王!”
此言一出,百官的目光紛紛一滯,神色微變,有些詫異的望着趙旭。
什麼頤養天年?
這分明是直接罷黜了李司獄!
一言不合就罷黜,看來今天大王的心情,並沒有緩和啊。
“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無需再議!”
趙旭見那些朝臣還想要爭辯,當即擺了擺手,制止衆人說話。
“大王!”
侍詔錢攸聞言,當即站了出來。
“何事?”
趙旭一挑眉頭,露出一絲笑容。
“請問大王,王妃深明大義,既已決心爲我趙國奉獻,甘願前往魏國和親,保我大趙,爲何昨日大王又將其截回?”
錢攸問道。
他乃是太師門人,且頗受太師其中;很多事情,別的朝官或許不敢直言,但他卻敢。
甚至,他自信,昨日是因爲他沒有參加早朝;否則的話,給趙旭八個膽子,他也不敢當殿殺人!
“沒爲何。”
趙旭面無波瀾道。
“孤不準!”
“什麼?”
錢攸的瞳孔一縮,雙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他如何也沒有想到,趙旭竟然會給他這麼一個回答!
“你不準?”
然錢攸尚未發作,身後一名武將,便大步踏出;
趾高氣昂,一副完全不把趙旭放在眼裡的樣子,厲聲喝道。
“難道你不知道,此事乃是太師所定嗎?乃是我們百官商議所定嗎?你如此以權謀私,貪圖美色而不顧趙國安慰,配做我趙國的王嗎?”
趙旭雙眸微眯,目光之中,陡然掠過一抹殺意;
這些朝臣,還真是目無王上,膽大妄爲啊。
趙旭一言不發,放在龍案上的右手,輕輕敲擊了兩下案面。
“放肆!”
側立身後的趙雲會意,當即俊臉一凝,亮銀槍倏地橫掃。
唰!
一道白光,迸射而出;
快如閃電一般,帶着凜凜殺意,直奔殿下。
噗嗤!
那名武將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便覺肩膀一輕,帶着鮮血的腦袋,就沖天而起,滾落一旁。
噗通!
無頭屍首,緩緩跌到;
大股的殷紅血液,自斷頸處,噴薄而出;直嚇的周圍百官,驚呼後退。
“氣機凝一,槍芒犀利...”
“此人,至少是築基強者啊!”
“怎麼可能?我趙國明明只有許太師一人,有九品官身,可臻至築基境;何時出了這麼一位強者?”
...
原本態度懶散的衆臣,瞬間精神百倍,面露震驚;
目光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了趙雲身上。
侍詔錢攸更是直接蹙眉,忌憚的看了趙雲一眼,面色難看至極。
被殺的這名武將,也屬於太師門下;如今趙旭當殿斬殺他的同門,自然讓他感到不悅。
“大王,劉將軍不過是率性直言了一點,大王便狠下殺手,如此行徑,未免有些過於殘暴了吧?”
錢攸陰測測說道。
“臣聽聞昨日早朝,大王也是如此一言不合,便擅開殺戮,連斬昌平君、王主簿兩位朝臣;難不成,大王對付不了魏國,就要拿我們這些忠臣良將開刀嗎?”
忠臣良將?
你們也配!
趙旭有些懶散的靠在了龍椅上,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冷笑。
“昨日昌平君、王主簿二人,逆來犯上,無視禮制,難道不該斬嗎?今日這劉將軍頂撞於孤,藐視王權,霍亂朝堂,難道不該殺嗎?錢侍詔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大王,我趙國有相應的律法,即便昌平君等人違背律法,也應當交由刑部三堂會審,羣臣側議,而後午門斬首;大王卻直接當堂斬殺,於獨裁何異?置法度何在?”
錢攸不卑不亢,挺胸喝道。但眼神之中,還是有些閃躲,是時不時瞥向趙雲。
見趙雲無動於衷,心中頓時大定,繼續喝道。
“更何況,劉將軍可是許太師的人!大王莫非忘記了,這大趙究竟是誰說了算?太師若是知道了此事...”
“太師?呵!”
趙旭樂了,直接打斷了錢攸的話,右手朝身側一揮。
唰的一聲,一個黑乎乎的圓形東西,被一旁的李牧扔了出來;
在大殿之上,滾了一圈才停下來。
正是許歷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