佗城。
位於京西郡,最西南方,屬於趙國邊界的最後一座城池。
也是,京西郡內,最後一座被叛軍攻克的城池。
更是,從西方進入大奉國的,唯一一條路。
傍晚時分。
趙旭等人來到佗城外的驛站。
只不過,這裡此刻卻是到處充斥着士兵;整座驛站,更是被無數軍甲包圍、佔據!
“來者何人?”
一列趙軍將士,瞬間發現了趙旭等人,警惕冷喝。
唰!
此話一出,周遭所有將士,更是直接拔戈相對,凝視趙旭。
“放肆!”
李牧此刻勒馬而出,冷聲暴喝:“聖駕面前,豈容造次!”
聖駕?
難道,是大王?
聽到此話,一衆將士瞬間呆滯,詫異而又疑惑的打量趙旭,卻無一人下跪。
因爲,此刻趙駟叛變,自立爲王;他們現在,根本分不清眼前的大王,是趙旭,還是新繼位的趙駟。
畢竟,這兩位他們都不認識!
“你們的守將何在?”
趙旭開口,沉聲問道:“讓他速速來見孤!”
孤?
看來,果然的大王無疑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大王!
衆將士此刻眉頭微蹙,雖然拿不準,卻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派人跑進驛站通稟。
片刻,一位穿着趙軍鎧甲的將軍,便快步跑了出來,面色陰沉的穿過衆將士,僅僅是看了趙旭一眼,便神情大變,連忙伏跪下來,恭敬叩拜:“末將雷龍,參見大王!大王萬年,趙國萬年!”
大王?
這位是真的大王,是我們所效忠的那位大王?
而不是趙駟,那個叛賊假帝!
唰!
此話一出,周遭所有將士瞬間醒悟,心中惶恐又激動,紛紛跪下,齊聲叩拜。
“參見大王!”
“大王萬年,趙國萬年!”
“...”
他們早就聽說,大王性情大變,一改先前紈絝,先後肅朝綱,誅百官,殺魏軍,滅北蠻。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內,不僅重整了朝野腐敗,而且解了邯鄲之危,平定了北境戰亂。
可謂是英明神武,雄韜武略,一代明主了!
“沒想到啊,大王居然親自過來了!”
“大王定是知道了咱們佗城危及,所以親自來救咱們了啊!”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佗城有救了啊!”
“...”
下一刻,不少趙軍將士,頓時熱淚盈眶,激動萬分。
這一段時間,叛軍屢戰屢勝,他們屢戰屢敗,整個京西郡大半疆土,都被佔據了,令他們心痛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而現在,趙旭來了,別的不說,至少將士們低迷的氛圍,會得到巨大的鼓舞!
“叮!國運+10!”
“叮!國運+10!”
“叮!國運+10!”
...
一連串的電子音,接連響起。
可此刻,趙旭卻微微蹙了蹙眉頭。
國運提升,他自然是欣喜的;但是,這些士兵突如其來的愛國情緒,來的也太奇怪了吧?
只不過是第一次見,就是欣喜又感動的,就彷彿趙旭救了他們的命一樣。
這,很不正常!
趙旭沒有喊平身,而是直接望向了那位守將雷龍,問道:“爾等,是哪裡的守兵?”
“回大王,我等...皆是佗城守兵!”
雷龍恭敬拜道。
“哦?”
聽到此話,趙旭眉頭一蹙,有些詫異道:“既是佗城守兵,爲何不鎮守佗城,反而會在這城外驛站徘徊?”
趙軍紀律嚴明,各兵種都有固定的活動區域,和鎮守範圍;若無特殊命令,是絕對不能離開活動區域的。
否則,便是死罪!
這些佗城守兵,絕對是知道這個紀律的,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除非,是佗城出了變故!
什麼?
大王難道不知道?
大王難道不是來幫我們的嗎?
一衆將士,瞬間擡起了頭,有些疑惑的望向趙旭。
“回大王!”
雷龍連忙解釋:“三日前,平陽君趙元,突然率三萬鐵騎,以傳聖旨之名,進入佗城。”
“而後,其在夜間突襲城主府,不僅殺了城守大人,更是擒了駐軍統領雷鳴將軍,奪取了佗城!”
“我等雖拼命抵擋,但終究是寡不敵衆,又顧忌雷將軍的安危,故只得且戰且退,被逼到了這裡!”
“什麼?”
聽到摧毀,趙旭的瞳孔驟然一縮。
佗城失守,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畢竟,他是準備直接去大奉國,先剷除了趙駟背後力量的。
可沒想到,現在唯一通往大奉的路,居然被叛軍給佔了!
這...
若是在想要去大奉,可就只能翻山越嶺,頗爲麻煩了啊!
沉思了一下,趙旭並未決定,而是直接問道:“現在佗城情況如何,速速說與孤聽!”
“喏!”
...
與此同時,佗城內,城守大廳。
“雷將軍,我就不明白了;事到如今,你還在堅持什麼?”
看着被士兵拖出來,癱在地上,傷痕累累,渾身血跡,十指盡斷,腳筋被挑,卻仍然堅定不屈,拒絕投降的雷鳴;平陽君趙元,有些氣憤的罵道:“現在大刑才使了一半,你看看你都成啥樣了?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骨頭再硬,能硬的過那些冰冷的刑罰器具嗎?”
“難道,你真的要爲那一文不值的忠心,連命都不要了嗎?”
說到此處,平陽君頓了頓,語氣微緩,嘆息道:“趙旭已經被廢了!”
“如今,關內侯繼位稱王,那背後可是有着大奉支持的;大奉你應該知道吧?那可是近年來跟大魏關係莫逆,幾乎要成爲大魏附屬的小國。”
“有大奉支持關內侯,便意味着大魏在支持關內侯,那可是二星運朝啊!所以,關內侯他纔是真正的趙王,而趙旭不過是個廢王,一個有罪的庶人!”
“你這麼苦苦忠於他,不過是愚忠罷了!你是趙國的將士,應該投降,應該歸順新帝纔是!”
“呸!”
雷鳴驟然擡頭,朝着趙元直接啐了一口血水,怒罵道:“我雷鳴,是趙將不假;但效忠的是先王一脈,是正統之將!”
“他趙駟算個什麼東西?你趙元又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先王旁系,庶子後人罷了!”
“此刻,竟也敢妄言廢王自立,謊稱正統?”
“可笑!不過是趁大王遠征,以卑鄙手段奪取了邯鄲,殘害同袍的一羣叛臣逆子罷了!”
雷鳴越說越激動,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可剛一動,便瞬間扯破剛剛癒合的傷口,殷紅的鮮血,霎時涓涓而出。
可劇烈的疼痛,也只不過是讓雷鳴微微蹙了蹙眉頭,就忍耐了下來。
“趙元,你們還不知道吧?北境已定,大王不日便會統率大軍,直取邯鄲;屆時,你,還有趙駟,以及一衆叛臣,終會自食其果!”
“果你媽...”
聽到此話,趙元勃然大怒,跨步向前,一腳猛然踢了出去。
嘭!
兇猛的腳尖,直接踢中了雷鳴的左眼;巨大的力量,令眼球瞬間爆裂,鮮血滾滾,恐怖至極。
“啊...”
雷鳴即便用力壓制疼痛,可還是忍不住痛嚎一聲;疼的渾身抽搐,就地翻滾。
看到此景,身後幾名將士冷冷一笑,直接上前將其死死摁住。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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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臉色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惡狠狠的罵道:“行,你不是骨頭硬嗎?老子今天就看看你心,是不是也那麼硬!”
“來啊,把人帶上來!”
“喏!”
廳外,傳出迴應。
徐徐,四個士兵押着一位抱着兩三歲男童的美婦,走了進來。
“夫君!”
剛進大廳,只看了一眼雷鳴的慘狀,那美婦便淚如雨注,忍不住失聲慘叫一聲,邁步就要撲過去。
“攔住她!”
趙元此刻沉喝一聲。
兩名士兵當即上前,狠狠抓住美婦,用力將其拉了回去。
“夫人...”
雷鳴此刻也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梗着脖子,失聲喊道。
他那被死死摁住的身軀,更是瘋狂扭動,猶如發瘋一般,想要掙脫束縛,夫妻團聚。
可惜,那兩名士兵的力道極大,而且同時欺身而上,直接將他死死摁住。
動彈不得的雷鳴,只能用他那隻獨眼,死死盯向趙元,喝道:“趙元,你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雷將軍,你這說問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了呢!”
趙元此刻狡黠一笑,伸手一指雷夫人懷裡的男童。
“把那個孩子給我抱過來!”
“喏!”
押着雷夫人的四名士兵中,當即走出兩名,伸手就要奪男童。
“不!不要動我的孩子!”
雷夫人瞬間大驚,緊緊抱着孩子,掙脫着就想要逃走。
可她一個瘦弱女子,又哪裡是身強體壯的士兵的對手?
一名士兵,獰笑走出,一把便將男童拽了過來。
那男童似被弄痛了,“哇”的就嚎啕起來。
啪啪!
另一名面色兇惡的士兵頓時被激怒了,上去就是兩個嘴巴,直接把男童抽暈了過去。
“畜生,放了我的孩子,放了我的孩子!”
看到此景,雷夫人瞬間熱淚翻滾,狀若癲狂,瘋狂掙扎。
那兩名士兵一時大意,竟被髮狂的雷夫人掙脫了出去,直接直撲男童,想要奪回自己的孩子。
“滾!”
那名面色兇惡的士兵冷哼一聲,擡腿一腳,猛地踹在了雷夫人腹部。
噗通一聲,雷夫人直接被踹的跌倒在地,捂着肚子,弓成蝦米,痛苦不已,可口中還在呼喚喃呢。
“孩子、我的孩子...”
“畜生,爾敢!”
看到妻子被打,兒子被奪,雷鳴徹底暴怒,掙扎着想要爬起來。
可他的傷勢太重,又被兩名士兵死死壓住,根本掙脫不了!
“幹什麼呢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雷夫人和雷公子呢?”
趙元此刻佯裝憤怒,嘴角卻噙着笑意,朝那面色兇惡的士兵呵斥一句,擺手道:“來,把孩子給我抱過來,讓我瞅瞅!”
“喏!”
那名士兵,當即將昏迷的男童遞給了趙元。
“嘖嘖!小娃娃長得真俊吶!”
趙元抱着男童,上下打量着,說道:“小小年紀,便英俊不凡,日後前途無量啊!”
話音未落,他又望向雷鳴:“雷將軍,貴公子日後必定是人中龍鳳,要是如此年輕就夭折了,可是我趙國的損失啊!”
“趙元,你想要幹什麼!”
聽到此話,雷鳴目眥欲裂,用獨眼緊緊盯着趙元。
“哎呀,雷將軍,瞧你這話說的,我想要幹什麼,還不是你說了算?”
趙元卻擺出一臉委屈的樣子,嘴角噙着的笑意,卻陰冷起來。
“一句話,你投降,貴公子前途無量;你不投降,貴公子就要夭折嘍。”
“趙元,對一個孩子下手,你還是人嗎?”
聽到此話,雷鳴暴怒至極,猙獰吼道。
可趙元臉上卻浮現出一抹詫異,連連搖頭道:“呀呀呀...雷將軍,話可不能亂說!貴公子是生是死,可是由你決定,而不是我!”
話到此處,趙雲臉色陡然一寒,冷冷說道:“所以...”
“你是想要你兒子死,還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