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黑暗震盪的時候。
虞幸站在二樓,只覺得周圍的暗影越來越顫抖,雖然黑暗是摸不到的東西,卻也如實體的屏障一般,開始出現細細密密的裂痕。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帶着強大的威壓從外部擠壓着,讓不忘居二樓的空間限制搖搖欲墜。
“咔嚓……”
地板出現令人牙酸的斷裂聲,虞幸一低頭,就看見一道縱深的分叉裂紋從牆角朝着他的方向延伸,不止這一道,四面八方都開始蔓延出蛛網一般的裂紋,陰影沸騰。
“怎麼回事?!”身後傳來顧行的喊聲,虞幸看過去,發現原來是顧行所在的那個雅間的門已經被震裂了。
本來應該是極爲堅固的承載着出入禁制的規則之門,在外部的震顫中也不堪一擊!
閻理的身影下一秒出現,他手裡多了把短刀,右手握刀左手纏着虛無陣線,幾道淡淡的圓陣籠罩在他四周,將所有可能會飄來的黑暗結結實實抵禦在外。
“這裡要碎了。”
意外的到來令人猝不及防,但他的神色依舊從容,餘光看見不歸也從裂開的雅間裡跑了出來,便問道:“是你們誰觸發了什麼嗎?”
“沒有,我剛進那間雅間,還什麼都來不及動呢!”趕到的不歸快速擺手以證清白。
“我就正常在調查。”顧行的腿跟着地板的顫抖幅度在抖,他覺得似乎有些丟人,暗暗地和地板較着勁,“總之我絕對沒有碰什麼不該碰的。”
虞幸聳肩,他倒是站得很穩:“一樣。”
那就說明,這忽如其來的地震一樣的聲勢不是因爲他們這邊碰了什麼。
不歸感受着空氣中越來越壓抑地氣息,急聲道:“要麼是美杜莎那邊,要麼是花老闆那邊,不知道是觸發了什麼!話說空間要碎了,分割成的三個部分會重新合一嗎?”
顧行對空間方面懂得更多,他嘀咕道:“要是不趕緊出去,我們可能會被分成三百個部分,還想合一?做夢呢。”
“那怎麼出去?”不歸問着,下意識看向閻理。
“哎呀……”虞幸不僅不慌,還把手伸到黑暗裡去摸了摸。
他自然只能摸到一陣虛無,但空間中隱約傳來的崩碎割裂的感覺也很刺激。
“不用擔心,我倒是覺得,這應該不是美杜莎或者花老闆那邊出了什麼事,這種力量明顯來自外界,或許是外面有人想進來呢。”
顧行深吸一口氣:“可是推演者都集中在不忘居了,外面能有誰?”
能有誰?
按理來說,除了他們這些外來人,鎮上的其他人應該都會按照既定的規則來……最起碼,不會違揹他們旅行團的主線啊,怎麼會有人在他們的“吃飯時間”攻擊不忘居呢!
閻理聽着虞幸的語氣,若有所思。
周遭的黑暗已經開始無秩序地到處亂竄,地板裂紋累累,讓人毫不懷疑它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之前將樓梯口蓋得嚴嚴實實的黑色,也已經逸散出去不少,隱約能看見來自一樓的燈光。
其他三人爲了蹭閻理的護身陣而捱得很近,維護着他們腳下最後一片勉強能下腳的地方。
終於,當空間到了某種臨界點,那躁動的一切都忽然安靜下來。
暴風雨前的寧靜只持續了瞬間,下一秒,轟隆一聲巨響!
這聲音彷彿從靈魂中炸響,所有人眼前都短暫出現了一陣白光,緊接着黑霧驟散,籠罩在周身的假象沒了掩蓋,摧枯拉朽地消失殆盡。
那些裂痕倒是不見了。
黴跡斑斑的木牆上掛滿了蛛網,桌上一層肉眼可見的灰塵,地板上的雜亂血跡已然乾涸,透出一股近乎於黑的深褐色,依稀可見曾經的慘烈。
角落裡,一堆畫着人臉的陶瓷罐或完整或碎裂,散發出腐爛的惡臭,旁邊還堆放着粗糙的紙紮人,紙人已經破破爛爛,渾身都是被蟲子蛀的破洞,還有老鼠撕咬的碎屑。
外界的濃霧已散去,露出陰暗的天色,月光藏在厚厚的雲層之後,流露出的一點光亮只夠尋常人看清五指。
醫生就是在這種光鮮後的狼藉中一步步走上了樓梯的。
“噠,噠。”
他的腳步聲在寂靜中分外明顯,所有人都聽着聲響扭頭看向樓梯口。
穿着白大褂的人從容地走來,面容在黑暗裡更是半點都看不清了,但詭異的是,在場的人都能清晰感覺到,來自那名白大褂男人的視線在空中掃了一圈,最後穩穩停在了虞幸身上。
“我還說誰會從外面闖進來呢,只想到了你,果然是你。”虞幸先開口,語氣淡淡的,沒表現出高興,也沒表現出排斥。
“抱歉。”醫生說到做到,見他的第一面就是道歉,笑道,“下午是我考慮不周,關於你的病……爲了表達歉意,我願意做你一段時間的隨行醫生,你覺得能接受嗎?”
虞幸從死遁開始就知道醫生不會放過他這個知情人,肯定會從醫院追過來。
因此,對於這個提議,他毫不意外。
他想了想,醫生要跟着他,說明身爲陰陽城邪神的化身之一,他在南水鎮的權限也很高,不然的話,醫生應該是不能在旅行團還在維持的時候橫插一腳的。
換句話說,醫生擁有特權,在某些時候就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虞幸猶豫了兩秒,還是答應:“可以。”
“但是醫生,我必須聲明一下。”他謹慎地說,“你把不忘居拆了的事,和我沒有關係,這個鍋可扣不到我頭上來啊。”
正說着呢,花宿白忽然從醫生後面冒了個頭,三兩步踏上二樓,穩穩站定。
花老闆趁着這個關頭重新回了二樓,自覺已經有足夠多的狡辯的籌碼,哪怕是系統也沒辦法輕易處罰他,於是事不關己煽風點火:“這也沒拆掉啊,只不過是讓不忘居露出了本來的樣子罷了,它又沒塌又沒壞,再說了……看它這個樣子,老闆也早就沒了吧,這還能有人找你們賠錢?”
虞幸瞬間糾正:“是找醫生賠錢,沒有我。”
醫生:“……”
醫生臉上的笑容詭異些許:“放心吧,怎麼會有人認爲我損壞了建築呢?又沒、有、人、看到。”
說着,他陰森森的目光在閻理、顧行和不歸身上緩緩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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