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有什麼事嗎?”鳳霓裳開口,放下書,起身,向二夫人柳氏走去。
二夫人柳氏眼中還有着恍惚,就像看見她正向她走來,帶着一抹明亮耀眼的光芒。
“娘,”鳳霓裳站立在二夫人柳氏的身邊,剛纔她說的話,娘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鳳霓裳不得不再一次開口。
“霓裳——”二夫人柳氏眼神終於清明瞭,慈祥的看着鳳霓裳,伸手放在鳳霓裳拉住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鳳霓裳扶着二夫人柳氏向塌走去,在塌邊停下,並扶着二夫人柳氏坐下,伸手拿起一邊的茶壺,倒了一杯還冒着熱氣的茶,放在二夫人柳氏的身前,“娘,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霓裳——”二夫人柳氏剛說出兩個字,又頓住了,看着鳳霓裳的眼神又出現了一絲恍惚,如果她還在的話,多好,明天就可以親自給霓裳主持及笄之禮了。
“娘,你怎麼了?”鳳霓裳看着娘從來沒有過的神情,不由得出現一抹擔憂。
“霓裳,娘要將心裡埋藏了十幾年的事情告訴你,明天你就及笄了,是該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了,”二夫人柳氏看着鳳霓裳,伸手輕輕的撫上鳳霓裳那張清麗的臉龐。
鳳霓裳聽到這裡,心漸漸一沉,似乎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心上,雙眼緊緊的盯着娘,想要從那雙平靜的眼裡看出一絲玩笑的痕跡,可是那雙布上皺紋的眼睛依然那麼認真的盯着她,這讓鳳霓裳越來越沉重了。
“霓裳,其實你是西鳳國前任皇帝的女兒,而我只是你母親的一個丫鬟,”二夫人柳氏說道這裡,眼裡凝聚着一層水汽。
“你的母親叫鈴蘭,是西鳳國前任皇帝的女兒,你的母親還有一個妹妹,鈴心,和你的母親是孿生姐妹。西鳳國有條規定,凡是生下一對雙胞胎,只能留一個,而剩下那個必須處死。前任皇帝看着還在襁褓中乖巧的孩子,不忍心將雙胞胎姐妹中的一個處死,於是將姐姐鈴蘭留了下來,作爲繼承人培養,而剩下那個雙胞胎妹妹鈴心就被送給了長老,當成影子培養。”
“漸漸的,鈴蘭在衆人的呵護中漸漸長大,也越來越漂亮,西鳳國很多人都喜歡她,其中就有當時還是西鳳國侍衛的肅青。”
“而鈴心被送去偏僻的簡陋山村,練武,在選鈴蘭暗衛的比賽中,沒想到鈴心以着第一名的成績拿下了暗衛的職責。後面,她就成了你母親的暗衛,保護你母親的安全,前任皇帝本不想鈴心當鈴蘭的暗衛,怕那個傳說實現——生雙胞胎不處死一個,必將禍亂國家。那時候的鈴心很用心,也很虔誠,跪在上一任皇帝的面前,誓死當鈴蘭的暗衛。”
“一年,二年過去了,鈴心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不安動向,漸漸的讓老皇帝放下心來,畢竟鈴心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現在能看見鈴蘭、鈴心相處甚好,心中也甚是安慰。”
“鈴蘭心地善良,在知道鈴心是自己的妹妹後,就格外的對她好,什麼好東西都要分給鈴心。可是,好景不長,漸漸的老皇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鈴心慢慢也有了變化,不再像以前那麼用心對待鈴蘭了,有時候根本不在暗處保護鈴蘭,不知道去了哪裡,鈴蘭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對,以爲是鈴心貪玩,並沒有放在心上,加之母親病了,國家大事就壓在鈴蘭身上,鈴蘭也就疏忽了
鈴心。”
二夫人柳氏說到這裡,頓了頓了,那雙眼睛因回憶着過去那段難以忘記的大事而爬上一股悲傷,“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大風呼呼的颳着,整個皇宮裡安靜的出奇,老皇帝的病始終不見好,一直昏睡,鈴蘭又來來看望老皇帝,對着昏迷中的老皇帝說了一陣話後,見老皇帝並沒有轉醒,就去處理朝政了。沒想到等鈴蘭剛離開老皇帝的寢宮,鈴心就出現在老皇帝的牀前,穿着一身華服,打扮和鈴蘭無疑。”
“沒有一個人的寢宮,鈴心放任着臉上的嫉惡如仇,盯着躺在牀上的老皇帝,也許是鈴心的恨太濃烈了,老皇帝突然醒了過來,看見鈴心那綿綿恨意的眼睛,渾身打了一個顫抖……”
“你怎麼在這裡?”老皇帝環視了四周一眼,見整個寢宮裡沒有一個人,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警惕的盯着站在牀前的鈴心。
“母親,你這是在慌亂什麼?”鈴心扯出了一個極冷的笑容,那眼底一閃而過的決絕,令老皇帝更加不安起來。
“站住,這是朕的寢宮,你出去!”老皇帝警惕的盯着鈴心,可是生病後一日不如一日的身體,甚是力不從心,本想將身體移動,拉開和鈴心的距離,卻根本一點也沒有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鈴心漸漸的向她靠近。
“出去!我嗎?你知道我好不容易來看望你,這麼快就叫我走嗎……”
“你可知道我吃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的磨難,才能站在這裡,”鈴心說到這裡頓了頓,環視了一眼金碧輝煌的宮殿,又將眼睛落在老皇帝的身上。
“你怎麼就那麼狠心,將我丟在那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鬼地方,鈴蘭在享受着一切錦衣玉食的時候,你可有想過我,我正在餓着肚子,你知道嗎?只要我一不認真用功練武,那個老不死的長老就不給我飯吃,我很餓,很餓……”鈴心的聲音很低,很低,就像在輕聲訴說。
忽然,鈴心就變了臉色,目光帶着一股拒絕的狠利,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直直的射向牀上的老皇帝,“我恨我的親生父母爲什麼要將我生下來,卻丟棄不管!我……只能不停的練習,不停的練武,總算是小有成績,在那個老東西的隊伍裡出類拔萃,但是他依舊對我心懷疑慮,不肯重用我。”
“有一天,我無意間聽見那個老東西在和一個陌上人聊天,我才知道了我的身世,哈哈哈——”鈴心仰天長嘯,“沒想到,我以爲自己是一個棄兒,卻不曾想到我竟然是西鳳國國主的女兒,哈哈,我竟然是你的女兒——”
“你知道,我那時是什麼心情嗎?我渾身的血液幾乎就在叫囂着,那不是真的,不是的,不是的,”鈴心說到後面三個不是的,幾乎是撕力盡吼。
“我情願相信我是一個孤兒,也不要相信,我是你的女兒,爲什麼?爲什麼要將我生下來,卻又要讓我經歷這麼多的磨難險阻,我情願你一開始就將我弄死,爲了一個傳說就將我丟棄,你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冷硬到了何種地步!”鈴心的聲音帶着質問,帶着不甘,還帶着被親情傷害至深的痛。
老皇帝看着鈴心眼底那抹解不開的傷痛,心也緊緊的揪起,嘴巴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麼,但是那聲音就像卡在喉嚨裡一般,一字也說不出來。
“我爲了能夠參加鈴蘭的暗衛大選,我不惜卑躬屈膝在那個老東西
身邊,樣樣撿着老東西喜好去學,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是得到了老東西的賞識,讓我來參加鈴蘭的暗衛大選,十多年日日夜夜的勤加苦練,總算是沒有白廢,讓我奪得了頭首。”
“我當上了鈴蘭的暗衛之後,我也不敢千舉妄動,我知道你肯定會注意着我的一舉一動,於是我就安分守己,踏踏實實的做好一個一心爲了姐姐的好妹妹。爲了能知道你的舉動,我甚至不惜委身於你身邊的一個侍衛,讓他一直給我傳遞你的信息,哈哈,你知道嗎,你的病爲什麼一直不見起色,喝了藥反而是躺在牀上下不了地?”
“哈哈——,那也是我的功勞,如今你的身體已經薄如紙片,而今晚就是你的歸期——”
“沒有想到吧,你當初的一念之仁,沒有要了我的命,如今我回來了,我就要奪回我失去的東西,寧我負天下人,也莫讓天下人負我!”
“你……”老皇帝氣急,用盡全身的力氣,也只是將手指向鈴心,胸口劇烈的喘息,一股氣急速的在病入膏肓的身體裡流竄。
好一會兒,老皇帝氣息才微微順暢,“鈴心,你的滿腹心機最終還是得化成空,因爲朕已經暗地裡給了一道聖旨給鈴蘭,只要你有二心,必將你誅之!”
“哦?聖旨是吧!”鈴心說着,便伸手從腰間一摸,一道明黃的聖旨頓時就出現在老皇帝的眼前。
“這可是你那個“忠心耿耿”的侍衛送給我的,老不死的,你這下放心了吧!”鈴心看到老皇帝驚愕的模樣,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老皇帝是活活被鈴心氣死的,死的時候眼睛直直的盯着鈴心,心中也是後悔自己的一念之間,造就了今日這種局面。
生雙胞胎者,必處死一個,不然,必將禍亂國家!
老皇帝駕崩,鈴蘭一面要處理繁重的國事,一面要處理老皇帝的後事,心力交瘁,此時也管不了鈴心。
鈴心趁此機會,暗中培養了她的勢力。
天啓五年,西鳳國,鈴蘭已經娶了長老的大兒子,西鳳國的護法,夫妻兩人和睦,並懷有子嗣。
也是在這個時候,鈴心已經覺得時機成熟了,在鈴蘭生產的那個晚上,鈴心起兵逼宮。
眼看着,鈴心帶着一羣人就要殺進凰熙宮,鈴蘭拼着最後一口氣,生下了一個女孩兒,急切的交給了貼身丫鬟如惠,此時的如惠已經嫁做人婦,也有了八個多月的身孕。
如惠的眉眼有些神似鈴蘭,當時鈴蘭的侍衛肅青因想着身份自卑,爲了能夠經常知道鈴蘭的事情,遂娶了鈴蘭的貼身丫鬟如惠,就連如惠懷孕八個多月了,也不讓她離開鈴蘭。
鈴心殺進凰熙宮時,如惠和小公主早已不見了蹤影,泄憤之餘,一刀砍殺了虛弱的鈴蘭,並下旨找丫鬟如惠,還有帶走的那個小孽種。
如惠在帶着小公主逃出的時候,動了胎氣,生怕被鈴心抓到,拖着疲憊的身體抱着小公主逃亡,因爲體力不支,掉在一個地窖裡,昏了過去,當她醒來的時候,下身有個冷溼的東西,她一看,這是她的孩子,卻是已經沒氣了。
如惠帶着小公主找到了肅青,那時候西鳳國查的嚴,肅青就帶着如惠和小公主來到了南朝國,隱姓埋名,肅青改名爲鳳穆青,而如惠也存有私心,直接說這個小公主便是自己和他的孩子,取名叫着鳳霓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