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內,花園中,中年城主摘下一朵牡丹花,在脣前陶醉的嗅了嗅,問道:“湯家可有什麼動靜?”
“有些動靜!”旁邊躬身彎腰的老者恭敬答道,“就在剛纔,湯家小侯爺當街被殺,辛固去捉拿卻被絕刀谷傳人李樂一刀斬殺,還有石家的嫡系子弟石墩以及張元等人,正在趕往湯家。古怪的是,湯家只是閉門防守,不知發生了什麼?我們要不要出手,捉拿兇犯?畢竟他們當街殺了小侯爺湯不凡!”
城主搖頭,“湯家啊,馬上就要完了,可沒想到,絕刀谷傳人李樂還敢出現,莫非……!”他頓了頓,繼續道,“讓你準備的都安排好了嗎?”
“是的大人。”老者疑惑道,“那些都是我們暗中培養的精英中的精英,還有那些……大人,什麼事需要……!”他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一股冷意襲上心頭,他臉色一白就跪了下去,哆嗦不已,連忙磕頭。
“沒有下次!”
城主冷哼了一聲,又摘下一朵鮮花,低喃道,“越是鮮豔的花朵,越是容易被摘下,湯家啊,不自量力,招惹武天照還不將秘密獻出去,找死而已。武天照,你將我安排這裡,縱容湯家,讓他們囂張跋扈,無惡不作……嘿,還真是好手段。武長空等人出現,是你收網的時候了罷?那麼,湯家的秘密,也即將暴露出來。湯家,武天照,嘿……!”
跪在地上的老者,渾身一哆嗦,臉色更加慘白。
湯府門前,隨着大門打開,裡面射出了密密麻麻的弩箭,眼看要射到古風身上,金牛嚎叫一聲,閃身衝到了古風身前,擋住了弩箭。
金牛踏地,大地震動,狂風席捲,將前面的弩箭手全部震飛出去,口吐鮮血,在地上掙扎,沒一個站起來,卻也沒有一個死亡。
“主人,讓我來!”
熊大呲牙咧嘴,揮動着大棒子就要殺進去,卻被古風一瞪眼,就老老實實的呆着。
“我來吧!”
張元看看熊大,又看看金牛,快速的衝了進去。
劍氣沖銷,裂開寰宇,堂堂正正,無所畏懼。
古風正要擡步進去,木老頭又幽幽道:“湯不凡當街殺人,有罪,該殺,可湯家其他人呢?你怎麼認爲他們有罪?即使有罪,他們就真的是死罪嗎?即使是死罪,你又有什麼權利殺他們?若是天下武者都像你一樣以行俠仗義的名義隨意殺人,還要皇朝、還要律法幹什麼?豈不是亂作一團?到時候會不會拳頭大就是真理了?”
一連串的質問,讓古風停下,然後沉默。
已經衝進去的張元也停了下來,露出迷茫之色,不住低喃,“是啊!我又有什麼權利殺他們?我殺了他們,豈不是像湯不凡一樣了?可他們確實有罪,皇朝昏暗,律法不管,難道讓他們逍遙法外?”
幾種念頭不停的衝擊,讓他臉色不停的變化,卻得不到答案,不禁說道:“那該怎麼辦?”
“天下事天下人管,律法管不到的我們來管,否則修習武道還有什麼用?至於湯家其他人有沒有罪,這還不明顯嗎?湯不凡敢當街殺人,是誰給他撐腰?是誰讓他養成這樣的性格?”
理由雖勉強,卻也是這個世界的基本格調。
碰到了,就要管一管,否則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古風沒有繼續停留,走進了湯家大院,看了一眼依然迷茫的張元,往裡走去。
木老頭神秘一笑,又嚴肅追問:“你們當街殺人是事實,違反了皇朝律法,現在又衝入堂堂侯府內大開殺戒,這已經是踐踏皇朝威嚴,大逆不道,叛國都不爲過,到時候就不是親王武天照私下裡對你們通緝,而是武皇下令,全國通緝,天下人都會對你們進行攻擊,那時,你們就是與整個天下爲敵,別說你們幾個小傢伙,就是絕刀谷,就是隱藏世家石家也會破滅。在煌煌天威下,任何力量都擋不住,你們能嗎?想過後果嗎?還有,到時候你們遭到通緝,逮捕你們的巡捕定會對你們出手,你們會不會反抗?會不會將他們殺了?那是他們的職責,守護國家的職責,他們又有罪嗎?恐怕到時候,這些還不是最殘忍的,最殘忍的是,爲了宗派傳承,爲了家族傳承,你們會被逐出宗派,逐出家門,你們又可想到?”
張元一顫,臉色慘白,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李樂停住了腳步,雙手顫抖,嘴脣發抖。
石墩抓了抓腦袋,不停的磨牙。
紫薔薇沉默。
金牛牛向前和熊大無所謂,反而躍躍欲試,眸子中充滿了殘忍。
這樣的質問,如一把利劍一般插入他們的心臟,這是不可承受之重。
一種種想法,在他們腦海中出現,衝擊着神經。
正義?律法?國家?家族?宗派?個人?罪惡?
選擇,成了最大的難題。
他們都站着沒動,似乎下一步,有着千斤之重。
古風嘆息一聲,幽幽道:“哪裡需要考慮那麼多?對得起自己你的良心就行了,當然,有時候確實需要多想想,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反正我和武天照有着不可調和的仇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以他的意志,又豈會被三言兩語說動。
這些說法,或許對張元等人衝擊很大,讓他們遲疑,讓他們迷茫,讓他們難以選擇,可對於經歷過信息爆炸,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搏殺,經歷過種種黑暗,也經歷過守護家園的古風來說,還真算不了什麼。
事事猶豫,萬事小心,那就什麼也做不成。
熱血男兒,執劍長空,殺出一個未來。
何況,這是一個武者世界。
今天若不殺了湯家掌權者,古風定然無法原諒自己。
他剛擡起腳步,宅子深處,傳來了一聲怒喝:“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殺入我湯家?”
說話之間,幾位強者來到了衆人眼前,這幾位本是守護家族禁地的強者,可現在不得不出來,爲首的是一位鬍鬚花白的老者,怒容滿面。
“爾等殺入我堂堂侯府,踐踏律法,罪大惡極,以皇朝律法,可格殺當場!”老者吼道,“破神弩,還不出現,更待何時!”
老者是一位大宗師,感應十分敏銳,早就發現古風等人無不是大宗師,在後面佈置一番,調出了湯家的秘密武器,毫不猶豫的下了命令。
後面,走出來一排端着兩米多寬的黑色弩弓的弩手,上面有着三個孔,裝着刻印着符文的弩箭,他們單膝跪下,朝着古風等人扣動了扳機。
“趕快散開,這種破神弩,能輕易地破開護體罡氣,就是蛻凡強者都難以抵擋!”張元臉色大變,連忙大吼。
古風神色一冷,屠龍刀一閃出現手中,三才之地刀從下而上,引出了大地的厚重之氣,猶如地龍翻身,將前方的弓弩手還有老者等人全部震飛出去,當場有大半被斬殺,鮮血滿空。
殺……!
古風再也不留情,腳踏仙鶴騰雲步,殺到了前方,每一刀落下,都有數人被斬殺,轉眼間,只剩下三位老者,個個嘴角流血,恨意滔天。
“爲什麼?爲什麼要殺入我湯家?”
老者怒吼聲聲,聲音如洪鐘,響徹半個瀏陽城,也傳入了湯家禁地,可惜禁地之中沒有任何動靜,城主府那邊也靜悄悄一片。
“因爲你們罪該萬死!”古風冷笑,他明白,今天之後絕對會成爲皇朝通緝的對象,以後是人人喊打,如過街老鼠一般。
可男兒在世,有所不爲,有所必爲。
“死!”
三才之人刀,光芒閃閃,斬斷虛空,將三位老者全部斬殺。
“好強!”看到這一幕,張元不禁呆滯,真正的震撼了,三位老者都是大宗師強者,卻擋不住一刀之威,簡直如神話一般,看着古風大開殺戒,他伸出手想阻止,最終放下了。
他深色複雜,滿臉痛苦。
李樂、石墩、紫薔薇紛紛露出複雜之色。
“擋我者死!”
古風大吼一聲,朝後院走去,但凡阻擋者,盡皆一刀兩斷!
他眸子隱隱發紅,戾氣濃郁。
一路血腥,殺到了後院。
前方哭哭啼啼,哀嚎一片。
“你們是誰?爲何屠殺我湯家?”一位老婦人擋住了去路,在兩側,在她身後是一大羣婦人小孩。
這位老婦人看着十分慈祥,卻氣勢十足,拄着龍頭柺杖,怒視古風。
“清除污穢,爲民除害,我是殺你們的人!”古風舉起了屠龍刀,“你們湯家,縱容家族子弟,甚至府中惡僕,肆意欺凌瀏陽城居民,任意打殺奴役,稍微不如意便滅人家門,留你們何用?”
屠龍刀緩緩落下,老婦人卻站着不動,聲聲鏗鏘,“我湯家是堂堂侯府,傳承數百年,坐診瀏陽城,將這裡從一個小城發展成如今的大城,居民安居樂業,城內繁華,但有禍亂,必定賑災庇護,可謂瀏陽城的守護神都不爲過!”
古風眸中紅光隱隱,屠龍刀落下的速度越來越慢。
老婦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繼續道:“我湯家家大業大,子孫無數,即使有幾個不孝子弟,他們該死、該殺,你們可以擒拿到城主府告狀,即使殺了也無所謂,可我們湯家大部分子弟清清白白,特別我們這些婦孺又有何罪?可你卻舉起屠刀?你簡直就是惡棍,就是劊子手,就是真正的大奸大惡之輩,沽名釣譽,僞善奸邪!”
屠龍刀已經落到了老婦人額前。
眼看就要將對方劈殺,從老婦人身後傳來哭泣的童聲,“嗚嗚嗚,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我祖母,嗚嗚嗚,要殺、殺我好了!”
屠龍刀一頓,古風皺起了眉頭,手臂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