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了皺眉頭，我小聲問道：“什麼事情？”
女屍在院子裡走了幾步，悠悠停下，嘴上說道：“孫家院子裡的那口棺材，你知道爲什麼扔到河裡，又會被人擡回來？”
女屍饒有興趣的看着我，等待着答案。
搖了搖頭，隨即反問道：“我不清楚，難道你知道？”
“哼，我自然知道。要是小龍王不對我死心，我義父的棺材，你們永遠都請不回河裡！”
小龍王？
難道這件事情與他有關？
可是，他不是被玄虛道人打傷了嗎？
仔細想了想，我明白了大半，點頭說道：“原來，你想跟我成婚，就是爲了騙過小龍王，難道你這樣做，他就真的會死心？”
我擡頭看向女屍，說道：“你爲什麼不嫁給他，我想這樣他纔會真的死心！”
女屍低下頭，啜泣一陣，伸手擦了擦眼淚，隨即說道：“我生前也是人，怎麼會願意嫁給一個修煉成精的魚妖。千百年來，小龍王作威作福，凡是被他玩兒膩的女人，最後都會被他吞入腹中吃掉。”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在我面前哭過，再加上女屍曾經確實幫過我，心不由一軟。
咬了咬牙，說道：“好吧，你說我們要怎麼樣纔算成婚，才能騙過小龍王？”
女屍這時擦乾眼淚，擡頭朝我投來一道欣慰的目光。她穿的很性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用這種眼神看我。
心臟撲通撲通直跳，雖然可能很瘋狂，但我似乎真的有一點點愛上她的感覺。
女屍看了看我，突地愣住，低下了頭，伸手遮住半邊臉，一副古代女子害羞的表情。
“夫君，別這樣。”
“咳咳，那你快說吧，要我怎麼做。”
女屍仍舊低着頭，淡淡的月光灑下來，披在她身上，畫面感美極了，她現在看起來，像是一個端莊而又婉約的清麗女子。
河風陣陣，一股清香鑽入鼻孔之中。
“明天下午，夫君只需帶上香蠟紙錢，到黃河邊兒上來。若是看見淺灘上有一頂大紅轎子，便點上香蠟，燒了紙錢，繞着大紅轎子走上三圈，踢一腳轎門即可。”
點點頭，我仍舊癡癡望着她，心裡幻想，她要不是女屍，是一個正常還活着的女孩兒，該有多好。
女屍走後，我腦子裡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女屍名叫謝小云，是謝霄的妹妹，三年前因爲和男友唐天朝分手，一氣之下跳河自殺。
“唉。”
嘆了口氣，這麼漂亮的姑娘，真是白白浪費了。
第二天早上，天亮之後，我給李元青熬了藥，扶着他喝了。之後，因爲心裡着急，就出門跑到黃河邊兒上去看。
淺灘上哪兒有什麼轎子。
心裡很生氣，覺得女屍在騙我，但轉念一想，她說的是下午，我早上跑出來，是我太心急了。
或許是因爲害怕李元青的原因，心裡居然莫名對女屍產生了好感，搖頭苦笑，我轉身走回了村子。
真想所有的事情都快些結束，還大王村一個安寧，還我和二狗子一個看片的生活。
當然，打死我，也不敢再去撈屍了。
想到這裡，心裡不由糾結起來，我拜了李元青爲師，他如果將一身的本事傳給我，以後，我豈不是要在黃河上撈一輩子的屍體？
趕緊搖了搖頭，以前倒是不覺得跟屍體接觸晦氣，現在想想都是噩夢。
中午的時候，我給李元青喝了藥，本想再出去看看，還沒走出屋呢，就聽見了李元青的咳嗽聲。
回頭看了過去，李元青正好睜開了眼睛。可能是因爲剛睜眼，看的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的，他問我：“柱子是你嗎？”
“嗯，師父，是我。”
說話的時候，我有些結巴，而且心裡莫名產生了恐懼感，不敢靠近。
腦子裡回想起水缸中餘勇的屍體，一股寒意從心底冒了上來。
“柱子，快，把我扶起來。”
李元青的身子仍舊有些虛弱，他伸出右手，朝我招了招。
沒辦法，我一咬牙，只得硬着頭皮走過去，把李元青扶起來坐在牀上。
他扭頭看了看我，問道：“柱子，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嗯。”
李元青點點頭，下牀穿上鞋子，搖搖晃晃走了兩步，習慣之後，回頭衝我招了招手，說道：“柱子，跟我走，師父今天教你撈屍人的本領。”
皺了皺眉頭，沒想到李元青一醒過來就急着要教我本領，想起雲真道人昨天臨走時說的話，我柔聲喊道：“師父，您現在身體還沒好，不如，休息一段時間，再……”
話說到一半，看着李元青投來的冰冷的目光，我趕緊將後半句話吞到了肚子裡。
“哼，你到底學不學！沒有本事以後死在河裡，不要怪我對不起你爺爺趙河！”
我一下愣住了，沒想到李元青會突然發脾氣，給我的感覺像是，他睡醒之後，變了一個人。
暗自低下了頭，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我不敢說話，怕說錯一個字，他又罵。
“唉。”
李元青嘆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柱子，是我不好，你別往心裡去。昨晚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時日不多了，一覺醒來，心裡有些着急，所以就……”
我擡頭看着他，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師父，我沒往心裡去。”
鎖了院門，我跟在李元青後面，一路朝黃河邊兒上走。由於我是低着頭走路，看不清前面的情況。
心裡正胡亂猜疑，李元青突然停了下來，我跟着擡起頭來看，遠遠地就看見一頂大紅轎子停在淺灘上。
轎底往上大概一尺，浸泡在河水裡。微風吹過，轎門上的紅簾輕輕擺動。
看見大紅轎子，我心裡一驚，正要說話，李元青已經側身走到河邊的船上，解了船繩，讓我趕快上去。
“哦，來了。”
點點頭，幸好李元青沒有發現什麼，我趕緊跑過去上了船，拿起船槳拼命在水裡划動。
到了河心，李元青擡頭看了看半空中正盛的太陽，對我說道：“柱子，把船槳放下，像我一樣站起來。”
“嗯。”
將船槳丟到船艙裡，我回頭朝岸邊看了一眼，確定再也看不見那頂大紅轎子之後，這才膽戰心驚的站了起來，擡頭看着李元青。
船順着河水在流動，我以爲李元青會說些什麼，可是等了很久，他也沒出聲。
正想着要不要開口，李元青身子往左猛地一動，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船身立刻就開始在河面上飛速轉動起來。
我惶恐看了看四周，這時，李元青說道：“既然你已經吃了鬼母丹，水性的事情就不用考慮了，我現在要教你的，是如何控船。”
控船？
不是用船槳或者竹竿就可以了嗎？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李元青說道：“黃河撈屍人不是一般的漁工、水夫，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第一是水性，這你已經掌握了。第二是控船，第三是方向，第四纔是膽子。”
控船、方向、膽子？
“在黃河上撈屍，難免會遇到一些髒東西，像簡單一點的屍抱船，就是入門的考驗。”
屍抱船？
皺緊了眉頭，形成一個川字，心裡暗想：我的媽呀，這居然還是簡單的入門考驗。
腦子裡回想起了那晚去河上救二狗子的場景，孫大伯說抱住二狗子和村長陳水龍他們那條船的四具屍體，形成了什麼四屍血靈陣。
想着，我不由小聲問了出來，“四屍血靈陣呢？”
話剛出口，我看見李元青皺緊了眉頭，他反問我，說道：“你見過四屍血靈陣？”
“我……”
心裡一下慌了，嘴上說不出話來，我紅着臉，低下了頭。
“柱子，你怎麼回事兒，似乎很怕我？”
腦袋埋得更緊，我感覺自己的臉頰像火一樣熾熱。偷瞄了一眼，李元青深吸一口氣，說道：“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
“不是……”
我連忙解釋，卻突然意識到沒什麼好解釋的，或者說只會越解釋越亂，於是，說道：“是，是孫大伯。”
“哼，孫乾，我早知道是他。這傢伙從來就沒安好心，當着人一套，背後又是一套，死了也是活該。”
我纔剛提到孫大伯的名字，李元青就這個反應，看來孫大伯以前真不是什麼好人。
“好了，今天我心情不好，馬上划船靠岸。”
下了船，我正準備系船繩，李元青突然說道：“不用，我要一個人到河上去待會兒，你回去吧。”
看他鐵青着臉，我不敢頂撞，點點頭，轉身便朝村子裡走。
我故意走的很慢，等到聽不見河裡的水聲，回頭看了看，李元青已經划着船走遠了，只在江面上留下一個極小的人影。
趕緊急匆匆跑回家，拿了香蠟紙錢出來，在大紅轎子前燒掉之後，圍着轎子轉了三圈，提腳，輕輕踢了一下轎門。
沒敢細看，收回腳閃電似的轉身，往前走了一陣。腦子裡想着女屍昨晚嬌羞的模樣，心裡又忍不住好奇。
又怕又想看，我一咬牙，猛地回頭，河風陣陣吹來，河面上很是安靜，轎門前的紅簾隨風輕輕擺動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