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丹陽,你這個賤人,我要毀了你!”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顧丹陽雖然五感超羣,也不可能時刻出於警惕之中,走廊大廳裡這麼多人,菜香四散,女服務員混在人羣之中,實在是不易讓人察覺,最重要的是,這名女服員的身份太過出人意料,出人意料到顧丹陽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她赫然是顧丹陽同父異母的妹妹,之前因爲買兇殺人而鋃鐺入獄的顧雪嬌!
說來,顧雪嬌因爲涉嫌買兇殺人,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根本不可能這個時間出來。
她會出現在這裡,分明是有人在背後指使策劃的!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顧雪嬌從玻璃瓶中潑出的液體可是高濃度的硫酸,不知道是恨意太深,還是被人指導過,顧雪嬌的動作一氣呵成,要是換了常人,百分百會被潑的滿身滿臉都是。
好在顧皇后不是尋常人,儘管察覺的稍晚,以她的反應,想要躲開還是相當容易的,但問題是,顧雪嬌潑硫酸的剎那,季祖跟她站的太近了,她躲開之後,那一大瓶硫酸估計有一半會潑到季祖臉上。
顧丹陽心念急轉,便果斷精準的做出了反應!
她將季祖一掌推送到了一邊,整個身體藉着反作用力,向另一邊移去。
但伸出手掌的衣袖閃躲不及,難免會濺上些許濃硫酸,只要及時把衣袖扯去,就完全沒問題了!
誰知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殷崇元突然出現,那部分即將落到顧皇后衣袖上的濃硫酸直接落在了他的左肩膀上,一滴都沒有濺到顧皇后的身上!
李承堂的反應比殷崇元稍慢了兩拍,殷崇元擋下硫酸的剎那,眼見顧雪嬌喪心病狂的還想再潑,他直接攔住了顧雪嬌,不顧灑出的硫酸,一把奪過了玻璃瓶,將剩下的硫酸倒在地面上,然後將顧雪嬌推搡出去。
誰知道顧雪嬌一個沒站穩,滑到之下,正好跌在地面的硫酸上,瞬間,大半張臉便被高濃度的硫酸灼燒的面目全非
“啊啊啊啊!”
顧雪嬌登時慘叫出聲!
說來,這一切看似漫長,從顧雪嬌潑硫酸,顧丹陽躲開,殷崇元擋硫酸,到李承堂搶奪玻璃瓶,前後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
聽到顧雪嬌的慘叫,衆人才算是從這場近乎噩夢的意外中驚醒!
殷崇元除了面色稍顯蒼白,從正面完全看不出什麼,他身體幾不可查的震了震,隨即第一時間看向了顧丹陽,將她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番,“丹陽,你沒事吧?”
顧丹陽墨色瀲灩的眸光在殷重元的身上停留了兩秒,笑容微斂,聲音加重了幾分,“我沒事,殷崇元,你怎麼樣,我看看你的後背。”
殷重元蒼白的面上露出了萬古同春的笑容,後退了兩步,“不用,我沒事,不過是濺上了一點硫酸而已,你小心沾上。”
這時候,季祖已然是回過神來,從遠處的地面上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來,繞到了殷重元的身後。
“我靠!殷哥,你這叫沒事兒?!”
看到殷崇元后背右側肩膀上那片被腐蝕變黑的襯衫,還有襯衫下黑紅色的血肉,季祖不由驚叫出聲,慌亂之下,便想要幫殷崇元脫掉襯衫,“趕緊把襯衫脫了吧!”
只是,還不等他動手,便被顧丹陽出言攔了下來,“不行,濃硫酸腐蝕之下,衣服和皮肉已經粘在一起了,現在脫下來,只會血肉模糊。”
季祖一個哆嗦,趕忙定在原地,“那……”
顧丹陽不容置疑的一錘定音道,“給醫院打電話。”
季祖登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腦門,“對對,打電話,打電話!”
看着顧皇后攔下季祖,指揮若定,殷崇元只覺得心下生出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溫熱,就連身後血肉模糊的傷口,似乎都減輕了幾分痛楚。
與此同時,站在不遠處的李扶蘇在顧雪嬌慘叫的時候,也回過神來。
他先是驚魂未定的看了顧皇后一眼,隨即轉向了自家大哥,瞳孔驟然緊鎖,“哥,哥,你的手,你的手受傷了!”
李承堂不着痕跡的掃過顧丹陽所在的方向,當下將手上的玻璃瓶扔的遠遠的,看了看手心黑紅色的傷口,額頭上滲出了一層薄汗,“沒事兒,一會兒去醫院處理一下就好了。”
這時候,劇組的一名工作人員開口建議道,“飯店應該有小蘇打吧,我聽說小蘇打能中和強酸的說,要不要先用小蘇打抹一抹啊。”
這人話音剛剛落下,飯店的負責人,大堂經理,保安便不分前後的趕到了。
“各位,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讓各位在我們酒店發生這樣的意外,我們一定會全權負責,給各位一個滿意的交代!”酒店負責人很清楚在場衆人的身份,他沒有一絲推諉,全權承擔了所有的錯誤,做出了致歉。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處理問題纔是關鍵。
他當下讓保安將顧雪嬌扣留在原地,防止人逃跑。
顧雪嬌本來沉浸在皮肉腐蝕的劇痛中,眼見保安過來,她驀地恢復了幾分神智。
爲什麼?爲什麼她的臉都毀了,顧丹陽反而沒事?
不公平,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已經受夠了牢獄之災,她不要回去,哪怕賠上這條命,她也不要回去!
極度的不甘和憤恨之下,顧雪嬌拼命掙扎,一邊掙扎一邊歇斯底里的叫罵,“顧丹陽,我不會放過你的,我纔是顧家的公主,我一定要毀了你,毀了你!”
顧丹陽聞言,宛若實質的眸光倏然落到顧雪嬌身上。
顧雪嬌頓時覺得如臨深淵,不自覺的呼吸凝滯,臉色憋得通紅,再加上臉上的劇痛,整個人差點沒厥過去!
抓着顧雪嬌的兩名保安因爲離得太近,自然也感受到了迫人的壓力。
下一秒,顧丹陽慢條斯理的吐出了三個霸氣的字眼兒,“打暈她。”
那兩名保安就像是接到了聖旨,想都沒想,便執行了顧皇后的命令,一下子劈暈了顧雪嬌。
這時,酒店的醫護人員到了。
作爲大型的賓館型酒店,錦繡莊園自然是配備了一些這方面的人員。
不過,他們也只有一些應急的手段,李承堂的傷勢,他們還能勉強處理一下,殷崇元那個就沒辦法了。
好在醫院還算有效率,沒過多久,救護車就趕到了,隨之而來的,還有警車。
看到顧丹陽和李承堂等人,再加上衆人的傷勢,警察登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押解顧雪嬌去了醫院。
至於殷崇元等人,則是被送上了救護車。
尚都第一醫院內。
殷崇元的傷勢看着慘烈,不過,傷的並不深,不到兩個鐘頭的時間,便清理包紮完成了。
被送入病房之後,他意外在門口看到了一個曼妙的身影。
“丹陽?”
殷崇元淨若天光雪色的眼底登時染上了幾分驚喜,“我以爲你已經走了。”
等到兩名護士一步三回頭的走出病房,關上了房門,顧丹陽步履輕緩的走到了病牀的近前,優雅落座,實話實說道,“你爲我受了傷,又是皇朝娛樂的人,我自然要確認你無礙,纔會離開。”
殷崇元當下忍痛晃了下手臂,“如你所見,我已經沒事了,從小到大,我的身上很少有不帶傷的時候,可能就是因爲這樣,我的恢復力遠超常人,這點皮外傷,真心算不了什麼。”
“那就好。”
顧丹陽笑了笑,墨色瀲灩的眼底劃過了幾分審視,“其實你該很清楚,就算你不替我擋那一下,我也不會有事的,不是嗎?”
殷崇元聞言,苦笑着勾了勾脣角,“的確,我是很清楚。”
眼見殷崇元承認的這般乾脆,顧丹陽眉梢微挑,一時沒有開口。
殷崇元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聲音彷彿從胸腔深處發出的一般,“我的腦子裡很清楚,今天的意外對你沒有威脅,可惜,我的身體有點不聽使喚,如果我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能,沒有任何算計,你會相信嗎?”
顧丹陽相信自己的感覺,直視殷崇元的雙眸,她能感受到,他說的,是真的。
“這一次,我相信你。”
顧丹陽幾不可查的頷首,脣角柔和了幾分,“不管怎麼說,我該謝謝你替我擋了這一下。”
殷崇元見此,眼底迸發出了幾絲灼熱的喜意,“你相信就好,不要跟我說謝謝,如果真要說的話,你救過我不止一次,我欠你的謝謝太多了,就當讓我還一次吧。”
“隨你。”
顧丹陽不以爲意的笑了笑,隨即慢悠悠的起身,“好好養傷,等完全康復了,再開工,我會跟季導過話的。”
“你要走了嗎?”殷崇元壓下眼底的遺憾,露出了萬古同春的笑容,“這點小傷不影響拍攝的。”
顧丹陽勾了勾脣角,說出來的話,卻是不容置疑的,“我可不想讓人說,我壓榨救命恩人,苛待受傷員工,這件事,按我說的做,你聽話就是了。”
殷崇元聞言,心下一陣灼熱,不由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
顧丹陽看了看牆上的鐘表,“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殷崇元登時想要下牀,“我送你。”
顧丹陽自然而然的笑了笑,“老實在牀上待着,不用你送。”
說完這話,她便不緊不慢的離開了病房。
直到聽見關門的響聲,殷崇元纔算是回過神來。
他伸手按了按胸腔的位置,儘管知道顧皇后剛剛那些話,沒有其他的含義,他仍舊覺得心如擂鼓,滾燙的沸騰。
殷崇元剛剛並沒有說謊,他今天的所作所爲,的確是出於本能,只是沒有想到,這次的本能之舉,竟然帶來了這麼大的收穫!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心緒才平穩下來,大腦也恢復了冷靜的運轉:她現在……應該是去看李承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