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人中,邱才人雖然拔得頭籌,可這機會白白被她自己給作沒了,穆美人雖然身世也不差,容貌更是五人中最出挑的,可這些時日的相處,在章貴人看來,穆美人也是個沒有主見的。
剩下的兩人,林良人小家碧玉卻是不值一提,唯有秦才人,當日上元節猜燈謎搶了她的風頭不說,還和自己一同入了宮,如此一般比較,四人中唯有秦才人一人,讓章貴人覺得是個勁敵。
章貴人遲遲不叫起身,四人自是知道章貴人的意思。秦才人也是不懼,徑直起了身,看向章貴人,笑道:“以後的路還長呢,我們五人日後的機緣如何現在可說不準,章貴人也是纔剛入宮,還是先走好眼前這一步纔是!”
章貴人一噎,她自是知道秦才人的意思,自己纔剛入宮,就如此擺架子,只怕會惹來非議。看向其他三人,不屑道:“免禮吧!”
三人起身,章貴人看向邱良人:“良人妹妹可真是厲害,我們五人中你的分位是最低的,可竟然能拔得頭籌,只是可惜,你沒福分呀!”
邱良人怎麼不知章貴人話中的諷刺之意,只是也辯駁不得。章貴人見邱良人不回話,深覺無趣,便甩袖離去了。
林良人看向秦才人,眼中帶着崇拜:“姐姐,也就只有你敢跟章貴人辯上幾句了。她一開口諷刺,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秦才人明媚一笑:“我給她面子,她也不會收斂的。原本章相就與我哥哥不和,她又怎麼會給我好臉色。”
穆美人點點頭:“不管如何,秦妹妹你不僅才華了得,而且膽識過人,若是哪日能的貴人提拔,定能有大造化的。”
聽聞此言,邱良人不由看了穆美人一眼,而後笑道:“時辰不早了,各位姐姐不若在我這用過晚膳再回去吧!”
穆美人點點頭:“也好,讓宮人將我們的晚膳都取來這裡吧,我們姐妹也好好聚聚。”四人說笑着,一晚就如此過去了。
第二日一早,汀蘭便帶了佟太醫去儲秀宮給邱良人把脈。
用過早膳,兩人便回來覆命。在鳳儀宮門口,正好碰見汀荷報了一盆花走出來。佟太醫平時也見過汀荷,連忙和汀蘭讓到一邊,方便汀荷過去。
汀荷也見到了兩人,笑道:“你們回來了,娘娘正等着你們呢!”見汀荷擡步要走,佟太醫問道:“汀荷姑娘這是要去哪裡?”
汀荷道:“哦,這花快要枯萎了,我把它送去花房,讓花房的人去處理它,娘娘是個愛花的人,免得娘娘見它枯萎了會難受!”
進了殿,汀蘭上前道:“邱良人身體雖已大好,但似乎有輕微心疾,怕是短期內不能侍寢了。”
蘇瑾雲點點頭,自是知道汀蘭的意思。又看向佟太醫:辛苦太醫了。”
佟太醫跪下道:“娘娘客氣了,多虧了娘娘提拔,臣才能坐到太醫丞的位置。”
蘇瑾雲笑道:“這都是佟太醫自己的努力,佟太醫不僅醫術高明,又盡忠職守,太醫的好,皇上也是看在眼裡的。只是太醫院只能有一個太醫令,張太醫深受太后信任,又爲人正直,怕是還要委屈太醫一段時日了。”
自佟太醫投誠蘇瑾雲之後,蘇瑾雲也慢慢的向蕭天佑推薦了他,漸漸的,佟太醫從一個從七品太醫院御醫成爲正七品太醫醫監,再成爲現在的正六品太醫丞。
對於蘇瑾雲的推薦,蕭天佑沒有絲毫猶豫,因爲太醫院裡爲后妃治病的太醫便是這樣,他們的身份也大都是跟着負責的妃嬪而水漲船生。佟成既然給蘇瑾雲看病,那麼蕭天佑自然會給他升職。
佟太醫一臉感激:“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臣已經心滿意足了,哪裡還敢奢求太醫令的位置。”
蘇瑾雲點點頭:“佟太醫果然深明大義。太醫也請放心,本宮是個知恩圖報明事理的,太醫對本宮的忠心,本宮不會忘記的。”說着伸出手,示意佟太醫給自己診脈。
爲了後宮妃嬪的身體健康以道,宮中有規矩,一品妃嬪每三日請平安脈一次,二品妃嬪每五日請平安脈一次,三品妃嬪每十日請平安脈一次,四品妃嬪每二十日請平安脈一次,五品妃嬪每月請平安脈一次,而太后和皇后則是每日都需有太醫前來請平安脈。
以往蘇瑾雲的平安脈都是張太醫負責,自從蘇瑾雲用了佟太醫之後便由佟太醫負責。
和以往一樣,佟太醫搭手給蘇瑾雲診脈,蘇瑾雲見佟太醫認真的樣子,笑道:“這普天之下的太醫,恐怕也只有你敢這般大膽的診脈了。本宮很好奇,你之前給每個妃嬪診脈都是這樣嗎?”
佟太醫聞言有些尷尬道:“臣進太醫院前,在民間行醫,宮外沒宮中這麼多顧忌,到了宮中,妃嬪們也不會請臣去看病,臣看的一般都是宮人們的病,而宮人們也不會和妃嬪般顧忌男女大防,故而臣一直都是這般診脈的。”
蘇瑾雲點點頭示意知道,以往張太醫來診脈,汀蘭也都會在自己受傷蓋一塊帕子,以避男女授受不親之嫌,可佟太醫卻有個癖好,診脈不喜隔着帕子。蘇瑾雲深知佟太醫並無他意,也遵循他的意見。以佟太醫的話來說,醫者診脈需用手指緊貼病人手腕才能診出最精準的脈象,且在醫者面前,不分男女。
送了手,佟太醫眉頭緊皺,看向蘇瑾雲道:“還請娘娘讓微臣在診一次。”
蘇瑾雲也是疑惑,與汀蘭對視一眼,隨機伸出手。
佟太醫再次將手搭上,眉頭卻是皺的更深。
“可是有什麼事?”這下不僅蘇瑾雲和汀蘭看出了不尋常,就是汀雨都感覺佟太醫的不對勁了。
佟太醫鬆開手,一臉嚴峻:“娘娘近來可有感覺到有點畏寒?”
蘇瑾雲點點頭:“到了夜裡,總感覺要冷些,本宮想着夜裡本就比白天氣溫低,也未放在心上,可有什麼問題?”
佟太醫沒有作答,又道:“這就是了,敢問兩位姑娘,娘娘近來可有食用過寒涼之物?”
汀蘭汀雨對視一眼,齊聲道:“前幾日御膳房送來了一些慈姑,娘娘多吃了一些。”
蘇瑾雲見狀心知佟太醫定然是發現了什麼,問道:“本宮身子可是有礙?”
佟太醫聞言掀袍跪下請罪:“臣一時不察,讓娘娘中了寒毒,請娘娘責罰!”
三人皆是一驚。
“佟太醫你先起來,究竟怎麼回事,你先仔細說與本宮聽。”
佟太醫起身:“臣第一次給娘娘診脈時,娘娘的脈象看上去是無礙的,但現在想來,娘娘那時便已經中毒了。”
蘇瑾雲還是不解,看向佟太醫。
“那時微臣聞到娘娘身上薰香的味道,裡面摻雜了一種梔子花的香味,當時微臣並未太過注意,如今想來那時娘娘便已經中毒了。方纔微臣進來的時候,看見汀荷姑娘抱了一盆花出去,若是臣沒有認錯,那是在夏季上中旬纔會開花的繡球花。”
汀蘭點點頭:“的確是繡球花,因爲娘娘說這花好看,花房裡便一直培養着四季都能開的花,只是花期很短,如今天氣漸漸熱了,這才勉強能活上半個多月。”
“這就是了,梔子花香味加上繡球花的香味,會有避孕的效果,臣若是沒有推斷錯,這便是娘娘一直沒有懷上的原因。這繡球花是一直放在娘娘寢殿的吧,臣等因爲要避嫌,沒有看到繡球花是萬萬想不起這件事的!”
三人皆是震驚,竟然是因爲如此。
汀雨連忙道:“奴婢這就去追汀荷,可不能再抱這種花回來了,真是害苦了娘娘。”說着又跺了跺腳:“還應該讓花房將這花毀了,如此害人的花留着何用?”
蘇瑾雲聽了,連忙攔下汀雨:“佟太醫剛剛也說了,它會有毒,是因爲和梔子花的香味混合才產生的,並不是毒花。”又看向佟太醫問道:“那除了梔子花香,可還有別的花香不能和它混在一起?”
佟太醫搖搖頭:“這倒是沒有。微臣今日會發現娘娘中毒,正是因爲娘娘近來吃了慈姑,與之前的毒性混合,形成了寒毒,微臣才能發現,若不是如此,微臣還聯想不到這上面去呢!”
汀蘭聞言,問了幾人最關心的問題:“那娘娘的身體可有大礙,這毒該如何解?”
佟太醫答道:“原本花香只是讓娘娘在短期內不能懷上孩子,卻不會損傷娘娘的身子,如今形成寒毒,若不早日清除,日後再食用寒涼之物,便會傷害娘娘的身體,長期以往,會讓娘娘不孕的。”
“啊!”汀雨急了,怒道:“這究竟是誰在害娘娘!”
汀蘭急忙問道:“太醫可有解救之法?”
佟太醫點點頭:“還好發現及時,微臣這就下去開方子,娘娘每日喝一副,連續喝上半個月即可,至於那薰香,建議娘娘還是不要再用梔子花香了,以免被人有機可乘。”
蘇瑾雲面色沉着:“有勞太醫了。”
雖然面上不顯,蘇瑾雲卻仍舊心悸,想不到自己身邊竟然有人背叛自己。汀蘭汀荷沒想到這些,蘇瑾雲卻是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待佟太醫走後,汀雨立即跟着去了太醫院抓藥,回到宮中又親自去了小廚房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