芎明山下鳥語花香,大森林的枝枝杈杈,在陽光映照下,像一束束綠色的珊瑚,玉潔冰清,玲瓏剔透,使人看了,覺得整個身心都淨化了似的。
山頂上那參天的杉樹,屹立在懸崖峭壁之上;山坡上四季常青的油茶樹,一到秋天,掛滿了又紅又大的果實;萬古長青的松樹伸展着蒼勁的枝幹,山腳下大樟樹撐起綠蔭大傘。
走進來的兩個騎馬人並沒有心情欣賞此番美景,他們的目光只是注視着馬腳下的白兔。
由於路途顛簸,大樹的阻隔,讓北燁玄未能射出手上的利箭。
不知道他們跑了多長時間,山澗中突然傳出了一陣咆哮聲。接着是一片低鳴,來自於四面八方。路花花坐騎聽見聲音之後,亂了分寸,長嘯一聲之後,前蹄擡起,整隻馬雙腳站立。
路花花抓不住繮繩,整個人倒在地上。
坐騎咯了咯了一陣風似往回跑。
北燁玄的馬同樣受驚,但是被他良好的馬術控制住。北燁玄伸出手,道:“上來!”
“這是什麼聲音?!如此恐怖?讓馬也驚慌?”
“是狼羣。可能是剛纔放生的那一匹,已經集結了兄弟姐妹過來了!”
“嚇?那該如何是好啊?”路花花驚慌道。
“抓緊。駕!”北燁玄扭動繮繩,往來時的方向跑。
路花花坐於馬前,有種被北燁玄抱在懷中之感,此感說不出的尷尬和無奈,路花花只是想快點度過這個時刻。
但無論路花花如何想逃脫,馬卻沒有踏進南苑的範圍。路花花急問道:“剛纔過來的時間並沒有如此長的?”
北燁玄低聲道:“也許適才我們並非一條直線,只是顧忌獵物,卻已深入芎明山。”
“芎明山?”
北燁玄一邊尋找歸路,邊解釋道:“芎明山爲緊靠南苑秋圈的一座山,由於此山常年散發川芎香味,故得其名芎明山。但此名並非吉利,聞古大夫雲,此處本名兇冥山。此山邪乎,一年道士至此,言,每年必在此山前獵殺動物,作爲祭拜之禮,方可滿足此山之凶氣。無人敢至此,不過每年都會有人誤入此山。”
“這些人是怎麼走出去的呢?”
“從此不見其人。”
路花花聽見北燁玄此言,心中不禁一寒。
北燁玄道:“此處不宜久留。”策馬向前。
四周的蕭殺聲彷彿越來越近,與路花花他們形成團團圍住之勢。
路花花聽此聲,已感到全身雞皮疙瘩掉落一地,打了個冷戰道:“我們……不會找不到出口
吧……”
就在此時,草叢中發出沙沙聲,四周黑影掠動。草木晃動之處不下五六。
路花花深知此刻妖術靈力之重要啊,可惜自身並沒有運用之法。只能獨自慌張。
突然,一條七尺兇狼撲向路花花面前。
馬鳴如悲,腳步未穩,但見北燁玄雙腳緊夾馬腹,雙手拉動碧玉弓。箭在弦上,猛力拉動一個滿弓,把中型弦繃緊到其極致。
兇猛的狼顯露着其血跡斑斑的利齒,它早已垂涎三尺,對路花花兩虎視眈眈。
狼下半身形半蹲之勢,後仰拉直前肢,後肢彎曲。
北燁玄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隙。
果然如北燁玄所料,狼躍半空,向着他們猛撲過來。就在千鈞一髮之勢,北燁玄猛力調整弓方向,弦力更猛,他剛鬆開扣弦之指,只聽見“嘣”一聲弓弦悶響。
箭並沒有脫弦而出,而是掉落馬下。
奇怪!緣何如此呢?
只見碧玉弓上的弦已經斷裂開。斷絃!由於北燁玄的怪癖,選用中型的弓和重型的箭。儘管有着安靜和弧度穩定的優點,但是碧玉弓並非強弓,拉出重型箭乃超負荷運作。北燁玄縱有尚好的弓箭之術,也無法克服此基本原理。北燁玄之所以能夠比首獵,那可是比快,不比多。緣由就是他手上碧玉弓素有三步箭之稱,三步箭便是連續三箭百發百中,但只有三步。第四箭,將有斷絃危險。
北燁玄扔開手中碧玉弓,策馬向前道:“駕!駕!駕!”
兇狼擦身而下,它剛剛觸碰地面馬上頓地而出,風一般跟隨北燁玄身後。
北燁玄慌不擇路,身後的狼卻是越來越多。
馬止河前,此河爲鳳河。
北燁玄道:“走!”他翻身下馬,率先跳入河水之中。
路花花矗立岸邊,望河嘆道:“喵不能……”
路花花見身後,五隻灰毛狼正用銳利的目光注視路花花。彷彿在它們的眼中早就已經把路花花掰光,剩下一堆骨頭。
路花花的馬受不了此番刺激,撇下路花花向着旁邊空位衝過去。
一隻狼撲過去。馬傷亡倒地,剛纔還活生生的良馬現已成一團肉醬。
狼羣並無因爲馬的鮮美而失去了對路花花的注視,它們同樣用一種強力的慾望盯視路花花。它們腹部壓低,屁股翹起,正做出一個猛烈衝擊的狀態。
路花花心中一驚,回頭看向河裡面的北燁玄。
北燁玄正伸出手說道:“快,下來!”
水!河裡面的是水,滔滔不絕川流不息的水。
路花花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水弄髒自己的衣服和身體,是貓最忌違的。
北燁玄再次喊道:“怎麼了你?跳到我這邊來吧!”
“你不會把我扔掉的吧?”
“怎麼會?!”
路花花又轉頭看向那些狼,一隻狼已經躍起向着路花花,路花花喊道:“誒呀!”閉上眼睛轉身跳入河裡。
嘩啦!水花四濺,路花花的手腳胡亂抓動,口中張合想說什麼,但每一次她想用口吸氣的時候,河水就已涌進她口中。
她感到自己不能呼吸,完全就是陷入了這一片海水之中。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喝了多少口水,忽然有一隻手托住了她的臉頰,把她的下顎輕輕擡起。她才能夠吸到空氣。
北燁玄帶路花花游到對岸的時候,兩人早已筋疲力盡。
良久,路花花睜開眼睛,只見隔壁躺着一個全身都溼透的北燁玄。她這次發現自己的衣服也是溼透的,緊貼着皮膚。
北燁玄慢慢道:“醒了?”
路花花看了他一眼,本來不想搭理他,但卻看到他滿身上下都是傷痕,是鮮血直流的劃痕,彷彿是被狼爪抓到似的。
路花花驚訝地喊道:“你怎麼了?跟狼搏擊了?”
北燁玄微微地笑着,搖搖頭。
“都這樣子了,還有心情笑。你別動,先躺着……”路花花一邊把他的衣服撕開,然後綁在他的傷口上,一邊追問道:“是哪隻動物把把你弄成這麼傷的呀?”
北燁玄還是微微一笑,彷彿他身上的並不是傷,而是愛。
“你到底說不說……”
北燁玄擡起手,輕輕地向着路花花指了一指。
路花花驚訝地問道:“我?”
北燁玄點點頭。
路花花把自己的兩隻手張開,這才發現了自己的手指甲上面還留有着北燁玄的皮肉。她倒吸一口冷氣,這纔想起,自己在水裡面亂抓亂劃,讓北燁玄辛苦拉住自己,原來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路花花尷尬地笑了一下。
天色漸暗,山林裡面暗得也特別快。傍晚時辰便已把整片樹木染橙。
北燁玄和路花花爬到山腰間的一個小洞處,看着天邊的夕陽,周圍彷彿成爲了橙色的海洋。
北燁玄嘆道:“這裡真的好美啊!原來芎明山還有如此的景色。”
兩人並肩觀賞夕陽。
突然,北燁玄看着旁邊路花花的可愛側臉,慢慢道:“你……你能做我的太子妃嗎?”
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