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看着那位養命周家嫡長女,周氏一門的週四姑娘,便這麼因爲對方一聲“嫂子”,若無其事的去了對方的陣營,甚至神色嚴肅,開始幫着叫陣。
不光是長雄王一方直接愣了神,就連這邊的悶倒驢、五加皮,孫家老爺子以及鐵檻軍上下及不食牛弟子,也都一下子懵住了。
兩軍陣前,還有這麼幹事的?
周大同自己都有點懵,偷眼看看週四姑娘,心裡暗想,這聲嫂子,這麼好使呢?
我本來就想着真到了關鍵時候,她能保我一命呢……
“若是這樣的話……”
而在所有人都反應了一陣子之後,鐵檻王這邊,倒是有個聲音笑吟吟的響了起來,衆人看去,便見是一位頭上裹了紅色頭巾的女子。
此人身份極爲神秘,全軍上下認識的沒有幾個,但不食牛弟子與江湖人異人卻都對她極爲尊重。
她看了一眼轉過陣營來的週四姑娘,便微笑着向了長雄王一方看去,說話時也不覺得多麼使勁,便聲音自然而然,便讓對方都聽得清楚楚:“十陣之中,我們不戰而勝,贏了一陣。”
“論起來,你們是不是直接輸了?”
“……”
長雄王一方,臉色頓時都顯得很難看,剛剛還誇口要十陣齊贏,如今人家出來一個人,叫一聲嫂子,自家便叛變了一個。
論起來,這一陣可不只是輸了而已。
“兩軍陣前,還有這麼兒戲的?”
旁人還未開口,那廂裡,長雄王卻已氣得臉色發紅,沉聲厲喝:“膽大包天,有侮軍威,誰人與我去將此女拿來,斬在陣前,以振軍威!”
“再敢對小姐不敬,我先斬了你!”
軍中諸人,聽他一言,也皆馬蹄紛亂,意氣紛亂,但不等他話聲落下,旁邊便忽然聽得一人沉喝。
正是守歲一門大捉刀鐵駿老子,他目光森然,向那長雄王看了一眼:“莫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小小草頭王,不過是頂着個扯旗喊號子的名頭來辦差的。”
“養命周家的小姐願幫你便幫你,願去對面便去對面,何時輪到你在這裡犬吠?”
堂堂長雄王,如今也是名震天下的草頭王,如今被鐵老爺子罵了,竟是不敢還口,只是又羞又怒,低下了頭來。
有意掩飾臉上的不滿,但在這等驚怒之下,根本掩飾不住。
而鐵駿老爺子卻也並不去看他,緩緩拍馬,走了出來,他仍是騎着一匹有着十幾條腿的怪馬。
身子不高,尤其是披上了鐵甲,更顯得一顆大腦袋,直接墩在了甲冑之上,模樣顯得有些滑稽,但這般向前走來,卻自有威風,立時震懾的兩軍陣中,人人噤聲,不敢大意。
“姑娘大了,總是要嫁人的,我們守歲一門,也認這個規矩。”
他沉聲向了鐵檻軍一方看來,喝道:“但姑娘在我們陣中,有在我們陣中的算法,姑娘去了你們陣中,便有去了你們陣中的算法。”
“姑娘與胡家大先生有婚約在先,所以她在我們陣中,我們便要講着情分,兩軍陣前,你們只需十陣之中贏了一陣,我們便可以當作是你們贏了。”
“如今姑娘去了你們陣中,那你們想攔我們的路,那便需要贏了我們剩下九陣纔可以了。”
“……”
“啊?”
這話衆人都沒想到,同時向了週四小姐看去。
怎麼將對方陣中拉過來了一位,兇險倒還一下子大了起來,這麼論,不如還讓她回原來陣中去的好……
週四小姐則是更懵了:“婚約?胡家人已經到門上下過聘了?”
“我怎麼不知道?”
“……”
但週四姑娘可不是拎不清的,如今哪是討論這下聘小事的時候,只是一聽鐵駿大堂官的話,便怒了,道:“怎麼就要九陣全贏?”
“這不公平,論起我們勝上五陣,便贏了。”
“……”
鐵駿大堂官,如今卻是不接她這個話茬了,只是目光,沉沉的落在了紅葡萄酒小姐的臉上,低聲道:“我家老爺說了,周家可以輸,但周家要有輸的理由。”
“三千守歲,橫掃世間,除了已經絕戶的孟家,無人可擋。”
“你們若贏了這九陣,那我們九人,與這三千守歲,便歸你們調遣了。”
“……”
紅葡萄酒小姐微微凝神,轉頭向了一個方向看去,只見前方沙塵卷荒草,薄霧遮山野,山野之中,彷彿正站着一個孤零零的身影,與天地融爲一體,靜靜的看着這片戰場。
紅葡萄酒小姐緩緩收回了目光,望着鐵駿大堂官,微笑道:“可以。”
“只是你們周家人提出了鬥陣,又提出了輸贏定論,那麼,我便也要提出一個要求來了……”
“……”
鐵駿大堂官凝神看向了她,便聽紅葡萄酒小姐微微笑着,聲音漸低:“生死論輸贏,先入鬼門關者俯首認輸!”
鐵駿大堂官瞳孔俱震,良久,才低低開口:“你們的人,在哪裡?”
這時候,除了已經走上前來的紅葡萄酒小姐,鐵檻軍一方,還有周家四姑娘,以及左邊的兩個人在。
全都加上,也不過是四個人,長雄王一方,卻有九個人,人數分明不夠。
“好歹是十姓,難道連這點見識也沒有?”
紅葡萄酒小姐笑了起來,道:“我們的人,無處不在。”
說話間,她扯起馬繮回陣,鐵駿大堂官便也掉頭回去,雙方陣中,便都開始有戰鼓聲滾滾響起,一時間雄渾鼓聲迴盪在戰場之中。
兩側號角高亢跟上,雙方兵馬將士,同時跟着大吼起來,以震己方聲勢,再看時,鐵檻王一方,便已經有人拍馬出來,身穿金甲,打扮的那叫一個漂亮。
人人認得,那正是曾經的長勝王,如今已經率衆歸降到了鐵檻王手下。
只見他這原本是千金百貴的一軍之主,如今卻如大將一般,拍馬走到了場間,向了長雄王一方笑道:“本王縱橫天下十幾年,除了鐵檻王這一場,與人拼殺,從未輸過一陣。”
“今天正要看看以一身硬本事立足的守歲周家,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誰來與我戰上一場?”
“……”
“……”
“好活?”
百戲小鎮。
偌大一座小鎮之上,無數耍着把戲的人,都將目光看向了這全鎮之上,唯一的一位觀衆,彷彿因着他那從容懶慢的神態,以及隨手丟出來的一枚銅板,而受到了偌大的侮辱。
“確實是好活。”
而來者卻分明沒有感受到似的,蹲了下來,打量着這位耍盤子的女孩。
只見她單腳立在了箱子之上,身形如松鶴,左手抓了七根細杆,右手抓了九根,每一根細杆之上,都有一隻盤子飛快的旋轉。
兩手便控制了十六隻盤子,頭頂之上,則還迭着一摞碗,足尖翹起,身子甚至在慢慢的旋轉,但是十六隻盤子與頭頂上的碗,卻顯得穩穩當當。
他欣賞的看着這女孩,打量着她稚嫩的臉,最多也不過十六七歲,微笑道:“從幾歲開始下功夫的。”
女孩微微抿了抿嘴脣,道:“三歲。”
這人感慨,又看着女孩,道:“下了很多的功夫?”
一問一答之間,周圍便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目光,都向他們看了過來。
這位可是杆子山彩戲袁家的小班主,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字號,別看她年齡如此之小,因爲得了袁家的真傳,這會子也已經是神手趙門下一位說理小堂官。
有她出面的地方,不管那些江湖人鬧得多厲害,矛盾紛爭有多深,死了多少人,都要賣她一個面子,聽她的調停。
如今這位客人,卻把她當成個小女孩似的,在這裡問東問西?
這算什麼?
但這觀衆,甚至沒有察覺到周圍不善的眼神似的,見她不答,便又道:“你下了這麼多功夫練把戲,是爲了耍給誰看的?”
那小班主臉色也已經變了,冷漠的看着他,忽然道:“我這把戲,不僅僅是用來耍的,還可以用來殺人。”
“你們掀起一場殺劫,造孽無數,如今又來侮我這身本事……”
“真當我只會演,不會除邪祟?”
“……”
話音落下之時,竟是搶先出手,手裡轉動着的盤子,忽然之間便向了這人身上飛來。
那盤子邊緣,竟不知如何,變得異常鋒利,削到人身上,便是一道傷口。
一共十六隻盤子,霎那之間,便像是在這位客人身邊散開了花,一隻盤子便是一把快刀,十六隻盤子倒像是一下子將對方逼入了刀網之中。
畢竟也是說理小堂官,能管着說理之事,甚至要調停其他人的,手裡便不可能沒有真本事,她小小年紀,其實已經是入了府的高手。
可迎着她飛到身前的盤子,那客人卻只是皺起了眉頭。
忽然之間,便是反手摑了出去,啪的一聲脆響,這小女孩飛跌出去,右頰紅腫。
身邊盤子噼裡啪啦,碎了一地。
而他也已直起身來,看着這滿鎮耍把戲的人,喝道:“我乃雙蒸酒,前來破趙家百戲。”
目光微垂,又看向了那捱了一巴掌的女孩,道:“打你這一掌,理由有三。”
“其一,我給了賞錢,你便該把你的活演完,而不是想殺我。”
“其二,在我們那裡,你甚至都還不算是個大人,便不該到這賭命的場子裡來。”
“其三,你事都還沒看明白,便學人講道理,該打!”
“……”
那小班主捱了一巴掌,羞怒至極,本是要起身還手,但迎着他怒喝,竟是心下微怯。
而在這滿鎮之上,則是無數人,立時怒了。
表演吞劍的,將劍提在手中,表演耍大缸的,將一道符貼在了缸上。
一時之間,陰森沉重,殺氣滾滾。
而在這時,在這小鎮深處,卻也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神手趙家,自認爲是江湖人,所以守着江湖人的本分,不去軍中,借兵強馬壯欺人,而是在這鎮上等你們來鬥法。”
“我們守了規矩,你卻孤身前來,不尊不敬,言語戲耍,你們這些轉生之人,架子真就這麼大,不將我們把戲門放在眼裡?”
“江湖人?”
雙蒸酒聽了,卻也只是冷笑:“虧你們把戲趙還記得自己出身江湖。”
“不然我還以爲是哪裡來的貴人老爺。”
“想你們把戲一脈,就靠了個耍嘴弄活,跑江湖,撂挑子,混一輩子最露臉的也只是在貴人堂前陪個笑臉。”
“千百年來,一共上桌吃過幾回飯,如今倒要高高在上,沐猴而冠,化人爲鼠?”
“……”
他打那小班主一巴掌,便已是惹人驚怒。
如今說出來的話,卻比那一巴掌還狠,立時惹得滿鎮上下,人人氣得滿面漲紅。
至於說的化鼠之事,便是指這周圍的化鼠病了,趙家掌管着黃泉八景之一的剝衣亭,據說可以定人下一世是轉生爲人,還是畜生。
把戲門造畜的本事,便也由此而來,趙家將那些奪糧之人,變成了老鼠,便是在向轉生者下戰書。
只是未想到,如今來的只有一人,且上來便要指責他們做的不對。
“他們殺無辜之人,不思耕種,害命奪糧,與鼠何異?”
而迎着雙蒸酒的喝斥,鎮子深處,也同樣有人大喝:“你們掀起了這場殺劫,說什麼命數無輕重,但也不看看那些輕賤之人,是否真如你們說的一樣該活。”
“打着什麼討糧的名號,卻如土匪惡賊,呼嘯而來,踏人門楣,殺人無算,侮人妻女,害了多少無辜性命?”
“趙家人眼力毒,果然看得精準,只是眼窩子太淺,卻看不長遠。”
雙蒸酒也迎着滿鎮之人沉喝:“你們看到有無辜之人被殺,我則看到了更多人要活。”
“人多事雜,不公之事自可見,出手懲戒,亦無不可,但以一責衆,倒果爲因,活活讓人餓死,便是好的了?”
“……”
“多說無益!”
眼見得爭論已起,倒是這鎮子深處,有人沉聲冷喝:“你們要掀起這場殺劫,那也由得你們,你們要救這些化鼠之人解鼠症之法,便在鎮子盡頭,香案之上,憑本事來拿!”
“趙家百戲,便在此地,等你們來破法!”
“……”
道道已經劃下,小鎮便是擂臺,趙家諸人,甚至都已不願多說。
但那雙蒸酒聽着,卻只森然冷笑,目光掃過了這滿鎮之上,無數張滿是怒容的臉,也掃過了那一個個打扮不同,卻都帶了些滑稽的模樣。
低低嘆了一聲,道:“我倒也想好生與你們最擅長弄假成真的把戲門斗一斗法,看破了戲法的底,向來是件最有趣的事情……”
“只可惜,你們的法,卻不夠高明。”
“……”
僅此一句,便不知惹惱了多少把戲門的能人,最厭惡便是別人說自己的法不高明。
把戲門本身便大多數都是出身江湖,大字不識幾個。
脾氣好時,被人唾到面上,也笑臉相迎,不好時,也是一言不合便抄刀子,這時便已有人憤怒的大叫:“有本事你倒使個更高明的瞧瞧……”
“把戲門再擅長弄假成真,也洗不乾淨自己身上那身臭汗味,變成高坐堂上的貴人老爺。”
而雙蒸酒卻根本不等他們的回答,便已經直接說了下去:“倒是那些老爺,可以在竊去天地分量,使得這人間糧食不夠吃的時候,讓那些平頭老百姓,真相信自己命該如此!”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然後一抹笑意,落在了嘴角,緩緩擡頭。
雙手扯起一塊黑布,蒙在了自己眼睛上,然後微笑開口:“所以今日,我確實要給你們使個更高明的瞧瞧。”
“不好!”
面對着把戲門各種眼花繚亂的絕活,便是睜大了眼睛,都只覺得兩隻眼不夠使,如今他在百戲重圍之下,居然還蒙上了眼睛。
再看着他神色不對,把戲門裡諸人能人,也早已察覺了什麼,紛紛大喝:“莫要聽他妖言惑衆,速速拿下,再請他的同黨們現身相見!”
一霎那間,這鎮子之上,鑼鼓梆子,紛紛敲起。
面上抹了油彩的,邁着四方步,步步逼近,五官扭動,眼珠兒亂轉,詭譎陰森。
拖着一塊青布的,佈下人臉鼓起,彷彿下面藏着無數只小鬼兒。
吞刀耍劍的,張口噴出一片火雲,內中刀兵碰撞。
更有羅鍋兒跑得快,跑着跑着,背上鑽出了一個腦袋,肚子裡又鑽出一個腦袋,都瞪着眼睛,殺氣騰騰。
十姓門道趙家得了一個詭字,如今百戲齊呈,便只見得繁鎖奇譎,光是看着便讓人頭暈眼花,若真要破趙家百姓,便說一人,便是百人,千人,萬人,也破不得這許多。
可如今的雙蒸酒,已經黑布蒙上了面,卻只對這一切視而不見鑼鼓聲響之中,腳踏罡步,遊走一圈,而後定定向前一指。
指的正是地上一隻碗,碗裡乃是他剛入鎮子之時,見小女孩表演的辛苦,賞的那一枚銅錢。
一個錢,能算什麼?
……
……
就在雙蒸酒未入小鎮之前,安州轉生者老高粱,正與衆位同道,來到了辛山惡谷之前,如今這裡已經被人稱爲鼠山。
概因此地有化鼠病流傳,不知多少人,變成了老鼠,或是被人驅逐,或是主動逃竄到了這山上,以致滿山上下,盡是那兇殘可怖的大老鼠。
無數的百姓,在村間里長或是富紳管家的指引下,聚集在了這鼠山之前,準備着放火燒山,要將這些山上的老鼠燒死,唯有燒死了他們,才能平息老天之怒,才能讓人安穩活着。
只是山上老鼠太多,百姓們便是手持火把,看着那滿山一片片的眼睛,也不敢點。
“燒死他們,沒有任何用處。”
而在此時,老高粱從人羣裡走了出來,笑着道:“你們可知他們爲何變成了老鼠?因爲他們偷了糧,只有老鼠會偷糧,所以他們才從人,變成了老鼠。”
因爲此地多把戲門世人皆敬江湖異人,見着老高粱這模樣,便都有些敬畏,就連那人羣中叫囂着要燒死這些老鼠的爪牙,都暫時觀望。
“所以不可竊糧,但肚子餓了怎麼辦?”
老高粱笑着開口,轉身看去,身後一位穿着體面的男子上前,正是糯米酒,手裡提着一隻米袋子,笑道:“我這裡有糧,願賣給你們,手裡可還有錢?”
見着米袋子,人人生出飢火,但面面相覷,皆是窮苦之人,家都沒了,哪還有錢?
糯米酒笑道:“多少都可以,有錢便賣。”
倒也不是都沒有錢,只是有錢的,瞧着只那一小袋糧,這麼多人瞧着,便是買了下來,怕也被人哄搶,不敢上前,倒是在這時,人羣裡,走出了一個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的小女孩。
她從自己髒兮兮的棉襖裡面,摸出了一根用紅繩串起的銅板,半個地瓜也買不到,努力的遞了過來。
糯米酒笑着接過了她這一顆銅板,然後將米袋子提了起來,溫言道:“接糧吧!”
小女孩顫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捧在袋子下面。
糯米酒打開了糧袋子,開始倒糧,只見那花白的米粒,從袋子裡倒了出來,竟似無窮無盡,源源不斷,不僅倒滿了那女孩的雙手,更是傾落在了地上。
很快便成了米堆,又很快便成了米山,到了後來,竟成了米江米河,在這山下,一片一片,白嘩嘩的耀人雙眼。
無盡驚奇歡呼之聲響了起來,便連那山上的“老鼠”,都顫巍巍的,站起了身,看着山下。
……
……
而在此時的小鎮之上,雙蒸酒扔進了碗裡的那一枚銅錢,正是辛山腳下,小女孩用來買糧的那一個錢。
一個錢,便救活了無數人的命。
那這一個錢,便值得數萬斤糧,便也值得無數人的性命。
這個錢,便是錢精。
糧不可憑空而來,皆是糯米酒以五鬼運財之法,四下裡竊來,但他已向塘神起願,借不食牛門徒之手,奪糧賑災,但這所有的糧,都不是送白的,都是用這一枚銅錢買的。
所以,救的人越多,這枚銅錢便越重。
這便是憋寶之法,只是其他憋寶,多是竊天地靈寶,而如今他們卻是反向使用,以這憋寶,成了竊取天地的養寶之法。
面對着西南扶搖王,神手把戲門,轉生者並未讓不食牛門徒參與,而是讓他們施展神通,或變賣家產,用盡一切辦法,取糧活人,皆是爲了這一枚銅錢。
小鎮之上,隨着雙蒸酒手掐法訣,指向那一枚銅錢。
無形之中,便只見這一枚銅錢好像變得無盡般大,圓圓滾滾,壓在了偌大一方小鎮之上。
一錢壓百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