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四方能人出
殺劫入冥身爲橋,刀借民怒斬半朝。
都夷冥殿,十位帝鬼,已斬至第五殿,前六殿之崩潰傾塌,引得滾滾紫氣借胡麻之身,回至人間,浩瀚涌蕩之相,幾乎要淹沒了偌大一座大哀山。
如今的人間尚且不知胡麻正在做的事情,但是大哀山上的國師,王家諸人,老算盤,卻已經被這場面,驚到瞠目結舌。
尤其是剛剛還在擔憂,認爲胡麻這步棋走的不好的國師。
他猜到了這場殺劫會被世間門閥貴人所阻,因爲他之前與這些人打了太多交道,知道他們有多麼難以被說服,但卻沒想到,轉生者所做的事情,從一開始,便遠超他的意料。
他一開始並不看好轉生者,因爲這些都是世外之人,離這個世界太遠。
所以哪怕他們掀起了這場殺劫,國師也認爲他們只會是引導者,引導這片世界,落入最大的一場浩劫,至於結果如何,他們並不關心。
就像是疏離於世界之外,看人間熱鬧的邪祟。
但卻萬萬沒想到,他們非但以身入局,甚至做到了以身獻局的程度,這……怎麼可能?
怎會有外人,對人間做到這種程度?
“夏蟲不可語於冰,井蛙不可語於海。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而同在此時的冥殿,胡麻吞掉了第六殿、第七殿、第八殿的帝鬼及滿朝文武,也已變得法相高大凝實,一身兇威可怖。
青面獠牙,盡顯兇相,目若銅鈴,卻又有着一種洞察萬物的沉寂,他身在夢中,但卻彷彿可以感受到大哀山上,國師以及其他人此時的詫異。
心底情緒,複雜已極,低低嘆着:“這只是因爲你們不懂,個人利益,聲名,都不是最大的追求……”
“最大的追求,是實現自己的道理啊……”
“……”
“……”
人間,四府七州起了民怨,壓死了昌平王,也將陳頭降逼進了絕地之時,湖州之南,西北之地,西南之地,北地,也各有一片片前所未有的熱鬧掀起。
湖州之南,明州王率衆兵馬攻打渠州時,而南邊則是留下了右路將軍張燕北,率兵駐紮,以防南邊異動。
他深知自家肩上,扛着保糧軍的安危,一旦此地被人奪了,那東山道一帶,包括了明州王的老家,也都會落入敵軍手中,因此一日不敢懈怠,每日裡訓馬練兵,日夜循守。
早些時候,明王攻打猛虎關時,南邊諸路草頭王,還算老實,但在這一場人間殺劫掀起之時,便忽然之間,多了許多兵馬前來襲擾。
老張只守不攻,也扛過了許多艱難。
最要緊是南邊的混世王,頗有與明州王交好之意,無形之中,幫着解決了許多麻煩。
卻不妨,隨着殺劫掀起,南邊混世王卻忽然之間翻了臉,直接大軍攻來,光頭老張這一支守邊軍,便立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戰之中。
先是有一支揹負着竹排的古怪兵馬,身穿藍袍,喜戴銀飾,背上都揹着一支竹筒,兩軍近了,便拿起了身後竹筒來敲,自家兵馬便立時頭暈腦漲,會立時被對方掩殺過來。
更有一些,便是活着回到了營中,身子上也出現了各種腐爛跡象,傷口之中,怪蟲爬進鑽出,非但他們成了累贅,連照顧着他們的人,也被這惡疾染上。
再有那湖州之南,十萬大山,竟也像是活了。
對家兵馬,自山中鑽進鑽出,如蛇歸洞,自家兵馬卻是一進山中,便銷聲匿跡,再無音訊。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再發現時,往往便已成羣結隊的在山間吊死。
如此連鬥了半月有餘,老張手底下一萬兵馬,三萬民夫,都已經潰散死絕,只剩了不足千人,退守到了湖州邊界一座小小縣府,被這裡的走鬼人護在城中,卻是連頭也不敢冒了。
老張是條漢子,爲替明州王守明州老家門戶,不曾退過一步,手底下八位弟子,這會子都死的只剩了兩個。
爲了對抗那竹排軍召喚的蛇蟲,嗓子都吼出了血,也沒想過要退。
但如今,卻是真個生出了退意,實在是這片戰場上,發生的怪事太多,太多兵馬,死的不明不白,再不退,手底下的兵馬便要死絕,自己這一門裡連師傅帶徒弟,也要全搭在裡面。
但也虧得此時,走鬼張阿姑與青石鎮莊子裡的小李先生趕到了這裡,遞來了走鬼一門的信,只言強援將至,請老張耐心等候,再守數日。
老張也深知此地的重要,只能咬牙苦守着。
但卻每守一日,都是煎熬。
如今全軍上下,都被竹排軍驅使蛇蟲的本事嚇破了膽,全軍上下,見着一根草繩,都要控制不住的哆嗦。
更是聽聞,南邊混世王已是集結兵馬,號稱有十萬之數,隨時便要向了湖州進發,而這裡,卻只有自己這不足千人守着……
但卻也終於在這時,援兵到了。
先是一位穿着體面漂亮,嬌俏可愛的小娘子,自稱是明王麾下巧雲將軍,夜裡坐轎,率了五百披麻軍星夜趕來,天明時入了城,要幫着光頭老張,對抗南邊的混世王。
老張一見,幾乎要哭了出來:“盧夫人,知道你本事大,當初與青衣惡鬼鬥法,你亮過一手。”
“但你就帶了這麼五百人過來,加上我手底下的,也就千數。”
“咱們拿命對抗混世王十萬大軍?”
“……”
地瓜燒見着光頭老張沮喪的模樣,只笑道:“別慌啊,還有沒到的呢……”
“那個纔是大頭!”
“紅燈娘娘會的左護法都說了,不管你這邊是什麼情況,只要那位到了,定然可以助我們反敗爲勝!”
“……”
光頭老張見她如此自信,也一下子期待了起來:“是誰如此厲害?莫不是手底下有千軍萬馬?”
全軍上下的期待之中,這一日,他們盼着的人終於到了,只見得一人身穿白袍,手裡握着竹笛,坐了古怪的牛車,車上拉着幾隻竹簍,慢慢悠悠,徑直來到了縣府之中。
他目光掃過了這縣府上下,已經被打破了膽子的兵馬,以及有些日夜哀號,傷口潰爛數日,無數怪蟲在傷口鑽進鑽出的傷員。
皺起了眉頭,道:“軍中煞氣,確實對蠱蟲效果最弱,也難怪吃了這麼大的虧,只是祝家縱容此軍,便已落入下乘。”
然後擡眼向了南邊十萬大山看去,淡淡道:“準備一下,今夜便入山吧。”
“啥?”
光頭老張滿懷期待等來了他們,如今卻是氣得要直接摔了手裡的兵器。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這麼久的援兵,竟只這麼兩人?
咱老張出身江湖,也不是不懂這江湖,自身便是守歲,更是見過許多厲害門道,也見過許多奇人。
但再是什麼奇人,面對着千軍萬馬,也要避其鋒芒,今天就這麼光桿杆的一個人,便要誇下海口,帶着自己這已經嚇破了膽的八百人馬,去那妖山之中,對抗那混世王十萬大軍?
胡鬧!胡鬧!
別說聽令,連這人的飯都不想管了!
……
……
“貴人老爺要殺人,老天也要殺人嗎?”
而在西南所在,楊弓率兵趕到了這裡,遍目所及,卻是怒髮衝冠。
他率大軍,自渠州開始,斬盡世家,開倉放糧,但保糧軍卻只取其中一份,餘者留下,也讓婦孺老弱,有機會熬到秋收。
其餘青壯,願留的留下,願走的便跟上了自己。
這一路過來,惡仗也不知道打了幾回,硬骨頭也不知啃了幾個,但到了此地,卻開始變得寸步難行。
彷彿老天爺故意爲難,大軍行間,糧車堆作一處,偏就受天雷所擊,起了大火,燒掉一半。
行走于山間,便見地龍翻身,岩石傾落,死傷無數,過河之時,平平波面,便起大浪,不知將多少舟船打翻。
更過分時,四月天裡,卻天降大雪,連綿一片,不知多少凍餓而已。
如今這天下,本就有楊弓惡鬼轉世,該受天譴等話,也有楊弓受鬼神庇佑,無往不利之語,但如今,他這一行艱難,處處是災,步步是劫,竟是連這上下兵馬,都跟着軍心動搖。
楊弓不怕打惡仗,但見得這些自願追隨了自己,只願少有人餓死的青壯,憑白無故,便稀裡糊塗的死了,心下卻極是惱怒。
自己答應他們不會餓死的話,猶在耳邊,但如今呢?
自己保了他們不被那些貴人老爺殺死,如今卻要死在這天災之下?
他心下大恨,但手裡有刀,卻不知該斬誰。
“人不殺人天殺人。”
卻在這上下士氣受挫,裹緊了草衣避着風雪之時,有人抱了腿,坐在了旁邊的岩石上。
他是從別處趕來投軍的,在楊弓手底下,混了一個行刑的小官,也沒啥特點,就是每一次砍人腦袋,都砍得特別乾淨,楊弓與他也不熟絡。
直到這一會子,才聽到了他在那裡嘆:“是老天爺要咱們的命,不餓死,也要被人殺,不被人殺,也要被天收走……”
“這平頭老百姓的苦日子,是永遠也苦不到頭的……”
“……”
這話似是動軍心之語,楊弓聽見,便一時動意,治軍從嚴,不知該不該砍了他。
但一眼看去,便見到四下裡皆是在這風雪之中,穿着單薄,面有菜色之人,望着那一雙雙無精打采的眼睛,心裡先就有些累了。
這羣被自己從餓死的命運面前保了下來的人,其實到現在都沒有怪自己,倒是明顯見到,好多人彷彿真的開始懷疑,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活。
而就在楊弓都只覺一顆疲憊至極,騎了馬來回查看,卻面對着這茫茫天災,束手無策之時,前方滾滾風雪之中,卻是忽然看到了一方宏偉廟宇,於茫茫風雪,高大森嚴。
身邊的軍師鐵嘴子見着,便忽然心裡一動:“將軍,既是天災害人,前方有廟,何不進去拜一拜鬼神?”
楊弓聽着,心間一動,自小至今,確實有着求神問鬼的習慣。
身邊諸人,遠遠見着此廟神聖闊大,也都略略生出了些希望,皆在一邊,等着明王的旨意,只有那遠處一臉麻木的漢子,只是冷冷瞧着,並未說些什麼。
若能讓手底下人活命,楊弓不介意進去磕頭,但也不知爲何,心裡總是有些不願。
“又或是,直接毀了這廟,砍了廟裡的神像?”
卻也在這時,有清冷的聲音,風雪之中響了起來,轉頭看去,便見是一位懷裡抱着白貓,身上穿着白色狐裘的女子。
她身邊,有軍師鐵嘴子及一衆不食牛門徒相伴,身邊還有幾個氣質非俗的男子,以及一車車的糧草物資,而如今,她不急着自報身份,反而冷眼看着明王楊弓,道:
“如今這天下人都在傳你明州王乃是天生殺人魔頭,爲這人間造殺孽來着。”
“聽見你要過來,提前好幾天的,一整個村的人倒逃空了,見着你倒黴,這天下不知多少人拍手稱快,但我卻要過來問你一句……”
“你真覺得自己有罪?”
“……”
楊弓咬着牙森然道:“我只是想讓多個人活着,有何罪?”
“正是。”
穿着狐裘的點頭,認真道:“你既相信自己所爲之事,又何必畏懼了這所謂的神神鬼鬼。”
說着,她擡起頭來,冷眼向了這漫天的鵝毛大雪看去,目光森然:“神擋你的路,那便誅神,天擋你的路,那便罰天,如今保糧軍步步是災,凍殺活人,便已是潑天大罪!”
“我替你將那賊老天綁至此處,申明大罪,你可敢一刀斬了他?”
“……”
楊弓聽着,都懵了,只覺熱血激入腦中。
而不待他答話,遠處岩石上蹲着的老漢,則已罕見的面上忽然爬起了歡喜,擡頭看來,咧嘴笑道:“懂道理的人來咧……”
……
……
西南之地,鼠病橫行,但在這地域之中,某個小鎮,卻是一片熱鬧。
這裡有人擺起了戲臺,耍起了大缸,敲起了梆子,踩起了高蹺,熱熱鬧鬧一番堂會,人間各地,所能想到的把戲,似乎都能在這小鎮上找到。
只是古怪處卻是,這裡只有耍把戲的,卻沒有看把戲的,沒有觀衆,也沒有賞錢,如此孤零零冷清清的表演,卻足足持續了三日,終於迎來了第一位觀衆。
滿鎮之上,所有耍把戲的人都向他看了過來,要看他第一句話說什麼,第一件事做什麼。
而這人卻只是揹着雙手,緩步入了鎮子裡面。
來到了一位弓着身子將十幾只碟子戲耍的女娃子身前,微微一笑,從袖子裡摸出一枚銅板,扔在她身前。
微笑道:“好活,當賞!”
……
……
渠州之北,滿天下都開始熱鬧之時,鐵檻王周大同,卻還正一臉的懵懂。
他在渠州時,被明王楊弓莫名的送了這麼一份大功,拿下了渠州,鐵檻王之名,也是一朝起勢,天下聞名,但接下的事,他卻不知如何了。
拿下了渠州,便該北上,去打長勝王。
但他可沒有把握去對付那曾經連上京城都打了下來的長勝軍,既沒有把握能贏,也沒有心思打仗,心裡只想着楊弓這兄弟的所作所爲,更不瞭解手下人爲何不讓自己過去幫他。
但偏偏也就在這時候,長勝王大軍,便已壓到了渠州邊境,來勢洶洶。
周大同都想着要跑路了,帳內卻一下子來了兩個人,這一開口,便把周大同嚇着了。
“我便是長勝王。”
那身材高大威猛,略有一點胖的人道:“我身邊這位,是淮北陶家的陶寅陶大公子,陶家勳貴世家,五世三公,論起身份,便是連十姓都不放在眼裡的。”
“哦,你們大概更熟悉他的名號,都喚他作白馬銀鞍小智將,從來不與人正面廝殺鬥法,但毒計一條跟着一條。”
“……”
“啊喲……”
周大同當時一聽,整個人都懵了。
不是,大軍壓境,危在旦夕,對方主將與軍師,倒孤身來自己帳裡了?
刺殺的?還是過來談和的?
那咋地?
直接派人把他們拿下?還是請他們喝酒?
緊接着,這兩人便開口道:“我們也知道你是鎮祟胡家大先生的師弟周大同,我們與他是朋友,也是站在了一邊做事的。”
“將來見着面了你跟他說是孟州悶倒驢與五加皮過來的,他自會知道。”
說着,二人神色也有些沉凝,微一沉默,才沉聲道:“這一趟,也是與你商量一件大事的,我們的兵馬,皆是一手帶起來的好兄弟,從今日起,便給你了。”
“……”
周大同更懵:“啥?”
旁邊那自稱五加皮的人道:“當然要演一場戲,你假意打敗了我們,我們便投靠於你。”
“但千萬對他們好一些,不怕打仗,只是不能當是後孃養的。”
“……”
不得不說,這一整夜,周大同都當自己是做夢一般,長勝王那是何等存在,縱橫北地三道十一府,兵強馬壯,所向披靡,別說自己,便是加上了楊弓與石馬鎮子,都不一定能跟人碰瓷。
如今,卻是兩個人莫名其妙到自己軍中,大手一揮,便說要將手底下十萬兵馬與數州之地,全都交給了自己?
做夢都不敢這麼做啊,還不如說給兩個寡婦過來更讓人相信……
可他也沒想到,長勝王居然是玩真的。
第二日時,兩軍拉開陣仗,長勝王自持勇武,上前來與鐵檻王鬥將,周大同莫名其妙的就贏了,那長勝軍中白馬銀鞍小智將便來與他鬥法,也輸得心服口服。
於是,這兩人便都順水推舟,投效過來,十萬長勝軍,便這麼糊里糊塗的,都到了鐵檻王周大同手裡。
周大同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準確,因爲哪哪都不太對。
而也就在他這鐵檻王有勇有謀,兵不血刃折服了長勝王,聲勢震天動地之時,卻也在此時,有北地長雄王只率三千精兵,路經渠州,只言要爲天下,去除掉明王楊弓這禍害。
要鐵檻軍讓路,放他們三千精兵過去,並保證了絕不襲擾。
周大同別的事情上,還迷糊着,但唯獨聽了這話,卻是一下子便確定了下來。
厲喝:“攔下,連條狗也不可放過去!”
長雄王見鐵檻軍不讓路,卻也並不覺意外,三千精兵拉開了陣仗,從陣中走出了一溜十位將軍來,各各按馬,立於陣前,道:“兩軍本無仇怨,只爲借路除魔。”
“既是鐵檻王不許,那便約定鬥將分勝敗,若是我軍僥倖,十陣齊贏,那便請鐵檻王借一條路來,如何?”
“十陣齊贏?”
連周大同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對方這是多大的口氣,敢這麼說話?
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守歲門道出身嗎?
衆目睽睽,滿軍看視,不能不應,只能拉起一衆大將,自軍中走了出來,遙遙看去。
便見得對方騎在了馬上的衆人,各個睥睨,神色傲慢,有些連甲冑都沒穿。
但愈是如此放鬆,便愈是讓人心驚,尤其是見識最深的石馬鎮子孫老爺子,看了一眼,再看一眼,已是有些肝顫,低聲叫道:“壞啦,長雄王是假,養命周家的人出手是真……”
周大同也是目光盯住了對方一人,心裡緊張了起來。
他慢慢的勒馬前行,走至了場間,只看到那十位出陣之人,每一人都有着淵渟嶽峙的氣勢,也有着睥睨數萬兵馬的傲氣。
周大同也是守歲門道,只是修行不算太勤,如今也剛剛煉過了五臟,還未入府,看孫老爺子,都如螻蟻見蒼天,看這些人,則有種看不懂的感覺。
差了整整一個入府的大境界,於門道里面的本事,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但差距如此之大,周大同卻還是強自穩着,走了出來,兩軍上下,目光皆交織到了他一個人身上,只覺鐵檻王在此時,倒似有種風蕭蕭兮,義之所在,絕不回還之意。
然後就見周大同縱馬來到了場間,忽然翻身下馬,朝了對方十位大將拱衛於中的女將,便是一個頭磕了下去:
口中驚喜叫道:“嫂子,是我啊嫂子……”
“我是胡麻的師弟啊……”
“你過年的時候還在我們寨子裡住過,借過我家鋪蓋呢……”
“……”
“?”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兩邊軍中,所有人都懵掉了,尤其是長雄王一邊,更是上上下下,都忽然將目光投向了這出列的十將之中,唯一的女將。
週四小姐也懵了,看不清她面容,但只見她沉默了良久,緩緩從軍陣之中,走了出來。
帶着那在軍陣之中歡天喜地的鐵檻王周大同,一併來至了鐵檻王軍中,然後轉向了對面,說道:“開始吧!”
“你們那邊,誰先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