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爺,你認準了,我以爲你要交給你兒子呢。”
吳老將軍又呵呵的笑着調侃,對他們來說,生生死死早就看淡了,都一把歲數的人了,有啥不能說的呢。
“放屁的話,我啥時候說要傳給我兒子了,這個位置要傳給能人,心思正派沒有私心的人,手裡掌握的東西太多了,看不準要害了大齊,害了蕭家呀,這些年我看來看去就文祁還行,別人都不成啊。”
康王爺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文祁張嘴想說讓別喝那麼多,但吳老朝她微笑搖頭,到了這股私塾多喝一杯少喝一杯,其實區別不大了。
“我懂了,您的交代兄弟幾個一定支持到底,最後託她一把。”
吳老將軍朝康王爺微微低頭,認同了康王爺的話,只要是您說的,我們一定做到。
康王爺拍拍他的手,“兄弟啊,我們老了,不服老不行了啦,今兒也是最後一頓酒啦,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以後再想喝酒怕是沒機會了,咱們兄弟一場是緣分。這孩子是個重情義的,我把你們交給她也算是有了託付,我也能放心閉眼了。”
“是,我們聽您的,不會打折扣,您放心。”
吳老將軍笑呵呵的承諾了,笑談中定了生於死。
“我們一日爲兄弟,一生爲兄弟,我答應了你們只有我還活着的一天,就一定護着你們,如今到日子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康王爺笑語嫣嫣的交代着最後一點東西。
他給文祁的不是金銀也不是虎符,而是一生積攢的人脈和過命的交情,是朝堂半數的心腹,是大齊朝堂的中堅力量。
文祁仰起頭深吸一口氣,灌下一杯酒,什麼也沒說,靜靜的聽着。
兩個老頭說着說着說到了那些年的歲月,和走在前面的兄弟,二人都哭了,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聚了。
兄弟一起把酒言歡的日子好像還是昨日,明明是滿滿一桌子的人,如今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幾個老傢伙還在苟延殘喘,這景象何等淒涼啊。
最後吳老和康王爺都喝醉了,吳家有人來接老爺子了。
“將軍,我走了。”
吳老沒說再見的話,這把歲數見一次少一次,哪來的再見一次呢。
“去吧,記得拎點好酒來送我。”
“哎。”
吳老應了一聲,讓家裡的兒孫扶了出去。
“四爺爺,我們也回去吧。”
文祁扶着康王爺起身,老爺子喝醉了東搖西擺的,乾脆將人扶着背在背上走出了酒樓。
“長寧啊,剩下的就看你了,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我對得住哥哥的交代了。”
康王爺用一生守護了大齊守護了蕭家。
“哎,您放心,我應下了,就不會後悔的。”
文祁眼角有滴淚,感受到四爺爺的身體似乎不是很好了,這種感覺不知道爲什麼很強烈,心裡難免有點悲傷。
“送我回睿王府吧。”
康王爺提出回家,回王府了。
死也要死在王府才成,不能讓兒孫難做人背上不孝的名聲不是。
文祁含着眼淚,用力點頭。
康王爺趴在文祁背上,可文祁覺得老頭輕飄飄的,幾乎沒啥重量,心裡十分難過。
章爺爺說,康王爺看着似乎沒啥大病,但壽數到了,身體各個方面都不成了,也許哪天就真的走了,也許會在睡夢中離世。
“傻孩子,哭什麼,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我都是戎馬之人,見慣了生死的,我走了你幫我照顧你四奶奶啊。
她願意在哪住就在哪住吧,文浩那小子也算有兩份根骨,你看着能用就用,其餘的也沒什麼了。”
康王爺趴在她的肩頭打起呼嚕來了。
文祁沒做馬車,離王府也不遠了,坐馬車這會子晃悠的厲害,怕老爺子不舒服,給披了披風免得受涼,就這麼揹着他往王府走了,身後的家丁一直跟着。
一直送到王府,王府開了門定睛一看嚇了一跳,趕緊開了門把人迎進來,讓人去裡面通知一聲。
王妃和睿王爺親自出來迎接了。
“我送四爺爺回來,他喝醉了,抱歉,爺爺高興我沒攔着。”
文祁眼圈紅紅的,想說點什麼又覺得不用說了。
睿王爺愣了一下臉色有些嚴肅,“先送回屋吧。”
“王爺,這是……”
王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一臉蒙圈。
睿王爺情緒不是很好,擺擺手什麼也沒說。
文祁把四爺爺放在牀上蓋上被子,讓下人給他用熱帕子擦擦臉換衣服舒坦一點,這纔出來了。
站在夜色下,神情有些淒冷。
“章爺爺說最近老爺子身體時常不舒坦,他說有的人壽數到了可能睡夢中就走了,也可能是明日就起不來了,這也是福氣。
起碼不受太多苦,老爺子一生戎馬身上的傷患太多,近年來頻繁發作,痛苦難忍,他說回家來住些日子。”
文祁想要表達些什麼,又顯得有點囉嗦。
睿王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老子一輩子任性,這輩子他常說自己活得可帶勁了,沒受過委屈,讓他受委屈的人全都死了,他不虧。”
文祁點點頭,“有事使個人跟我說一聲啊。”
“嗯。”
“那我先走了。”
文祁嘆口氣,有些落寞的走了。
三日後文祁倆寶的抓週宴到了,她在秦府先辦了,也是讓秦家人高興的意思,順便聯繫一下,別抓到不好看的東西,大家都下不來臺。
倆寶提前訓練了一下,勉強還行,但不專心愛玩。
今兒穿着一樣的一身大紅色小衣服,看着特別喜慶。
文祁抱着孩子放在大桌子上,桌上提前準備了很多各式各樣小號的東西,都是給孩子們預備抓週的玩意。
“臻姐,宏哥,去抓一個自己喜歡的東西拿來給娘好不好?”
文祁很耐心的親親兩個孩子,交代了他們抓個玩具拿來給自己。
臻姐和宏哥被放了上去,大家圍成一圈都十分期待的看着他們的動靜。
臻姐上去就開心的笑了起來,四處看看摸摸,十分活潑好動,宏哥坐在那裡一個人玩腳丫子,似乎不感興趣。
“宏哥,拿個東西給娘好不好,你喜歡哪個呀。”
文祁提醒兒子動一動吧。
桌上放了不少東西,臻姐拿了扔,扔了又撿,最後拿了一樣算盤高高起來,歡快的朝她叫了一聲。
文祁嘴角抽抽,這是錢爬犁絕對是秦熙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