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國玉璽的出現,並沒有帶給莊睿這座墓葬主人直接的信息,只是將範圍縮小了許多。
不過這墓葬主人,究竟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還是他的兒子窩闊臺,抑或者是那位雄才偉略的忽必烈,單憑這一方玉璽,莊睿也是無法做出定論的。
蒙古汗國得到傳國玉璽的時間,雖然是在成吉思汗去世之後,但這並不代表玉璽就不可能出現在成吉思汗陵裡面。
這是因爲很多帝王陵的修建工作,往往都是在那位皇帝死後才完成的,時間長的甚至達到數十年,成吉思汗死亡距離蒙古滅金,只不過是短短的八年時間,實在算不得什麼。
而且莊睿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在阿爾寨石窟內的成吉思汗養傷石窟,極有可能就是成吉思汗死後停靈的所在,由於地下陵宮工程浩大,這纔在滅金之後得以安葬。
當然,這只是莊睿的主觀推測,事實到底如何,墓葬主人究竟是何人?還是要拿出足夠充分的證據來說話的。
……
“奶奶的,古代的那些畫師們都坑爹的啊?這都什麼水平啊?連張人臉都畫不像?”
作爲國內知名的收藏家和古玩鑑賞家,莊睿對於中國古代的繪畫藝術,向來都是推崇備至的,但是在此刻,莊睿同學卻是無比痛恨中國古代的繪畫技巧。
這是因爲莊睿在研究蒙古歷史的時候,也曾經見過蒙古早期汗國幾位大汗的畫像,不過悲劇的是,那些畫像就沒一幅和這棺材內的人相貌相符的。
中國古代繪畫講究的是寫意,要的是那種玄妙莫測的“氣韻”、“意境”的美學特色。
只是如此一來,這也使得古代那些帝王們的畫像,就沒有一幅長得和本人相似的,不是英明神武就是慈眉善目,反正畫像和本人,那是一丁點兒的關係都沒有。
其實這也不能怪古代畫師們手藝潮,實在是帝王們太難伺候了,就像是朱元璋,長了一臉的大麻子,做了皇帝之後,請畫師來爲他畫像。
第一位畫師很老實,照樣給畫出來了。
畫像中的朱元璋坐在便椅上,頭戴軟方巾,臉特別長,額骨隆起,臉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土斑,眉眼都向上吊豎着,鼻子很大,鼻孔向上翹起,耳朵很長,幾乎垂到肩膀上,嘴又大又寬,下巴比上額突出許多,顯得極爲兇惡。
這也是後世被人公認爲最像朱元璋本人的一幅畫作,現在藏於南京明孝陵之中。
只不過畫畫完了,事情還沒結束,當時朱元璋看到這幅畫後,並沒有說什麼,但是過後不久,就找了個藉口將這個畫師給咔嚓掉了。
第二個畫師聽說此事之後,對朱元璋作畫的時候,生怕自己重蹈覆轍,乾脆整個將朱元璋給換了個臉,麻子吊眉眼和翻天鼻自然都沒有了。
當然,這位畫師畫的這位身穿龍袍英俊無比的皇帝,和朱元璋也是沒一點兒的關係,事過不久,也被朱元璋以心懷不軌莫須有的罪名給幹掉了。
這兩件事情一出,搞的宮廷畫師們人人自危,均是託病不出,沒有一個人再敢給朱元璋繪製肖像了,讓朱元璋龍顏大怒。
後來,一個叫陳遠的肖像畫家悟出了其中的奧妙,主動提出要給朱元璋繪畫,這讓同僚們鬆了一口氣之外,均是對陳遠的智商表示了懷疑。
不過後來的結果,卻是讓那些人大跌眼鏡,陳遠在給朱元漳畫像時,只是把面貌輪廓畫得相像,其餘盡按帝王模式畫,因而看起來仁慈和善、雍容華貴。
朱元璋看到這幅肖像後十分滿意,並讓陳遠另畫多幅分賜給諸王,陳遠爲此也得到文淵閣侍詔的官位,當然,畫的像不像,自然也就沒有人去追究了。
從相貌上無法對這位帝王做出辨認,莊睿也只能另想辦法了,當然,用屍體的相貌作爲考證其身份的依據,這也是考古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莊睿本來也沒報以多大的希望。
將注意力轉移之後,莊睿先是在棺材內搜尋了一邊,卻是沒有發現任何帶有文字的物件,而除了那方“傳國玉璽”之外,再也沒有發現印章類的東西。
“靠,怎麼忘了這茬了?”
對於這個,莊睿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恍然大悟,連連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要知道,蒙古早期是沒有自己的文字的,想找出墓誌銘記,顯然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根據史料記載,在成吉思汗時代,行軍打仗發佈命令時,往往是讓傳令兵將命令背熟,用歌唱的方式記在心裡,傳給麾下大將,一直到成吉思汗去世,都是使用的這種方式。
到了現代,史學家和軍事學家們對於蒙古當時擴張的軍事行動,幾乎完全都是靠猜測推斷出來的,因爲那些傳達命令的歌聲,早已在大草原上成爲絕唱了。
所以想在蒙古汗國早期的墓葬裡發現文字記載,幾乎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莊睿現在只是寄望於看看能否找到一些在當時具有代表性的物件,從而推斷出墓葬主人的身份。
直到1204年成吉思汗征討乃蠻之時,乃蠻掌印官回鶻人塔塔統阿雖然遭逮捕,依然守着國家的印信。
成吉思汗非常嘉許他忠於自己國家的行爲,遂命令他掌管蒙古國的文書印信,並命令他教授太子、諸王畏兀字以書寫蒙古語,蒙古人至此時便採畏兀字以書寫蒙古語,學界稱爲回鶻式蒙古文。
這也是蒙古最早的出現的文字,並且當時只是在蒙古貴族中流傳,普通的蒙古人還接觸不到這些文字。
到了大元朝忽必烈時代,由當時的吐蕃國師八思巴所創立的八思巴字,俗稱新蒙文。
沒有自己的文字和文化,導致了當時的蒙古汗國流傳下來的文字資料極少,即使在元朝的近百年當中,也是很少有史料劉川的,這也是造成後世蒙元歷史中很多不解之謎的主要原因。
……
根據其相貌無法辨認出墓主人的身份,墓葬內又沒有發現文字類的記載,莊睿不禁有些撓頭了,說實在話,他的實地發掘考古經驗並不是十分豐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纔好了。
這間主墓室之中,放置的陪葬品不計其數,莊睿猶豫了一會,開始挑選一些錦緞絲綢和羊皮類的物件觀察起來,他這也是想碰碰運氣,說不定這些東西上面會遺留個一言半語的,從而就能判斷出墓葬主人的身份呢?
不過幾個小時過去了,莊睿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在墓葬裡倒是有這些物件,包括一些製作十分精美的波斯地毯,但是莊睿想要見到的文字,還是沒有能夠找到。
考古本就是一件非常枯燥和細緻的工作,有時候挖掘一個大墓,往往要經過好幾個月的勘察,才能得知墓主人的身份。
莊睿雖然有眼內靈氣這個大殺器,但是想在短短的時間內從堆積如山的陪葬品中判斷出主人的身份,那也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
“奶奶的,我還不信了,哥們挖不出來你,連身份都搞不清楚……”
莊睿不忿的嘟囔了一句,深深的吸了口氣,將有些浮躁的心情沉靜了下來,沉思了一會之後,將目光轉向那些製作精緻的兵器上面。
古代人尤其是帝王,往往所持的兵器,作爲象徵的意義遠勝於戰場殺敵,所以經常會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
像清代乾隆皇帝的龍泉寶劍以及各種佩刀上,很多都刻有乾隆御用的字樣,莊睿是想從這裡下手,看看是否能有什麼發現?
“媽的,打製的這麼漂亮,就不知道在上面刻上你的名字?”
莊睿告訴自己不能着急,但是連看了三四十把製作精良的武器後,還是忍不住爆了粗口,能在一把武器上鑲金嵌銀,就不能刻上使用者的大名嗎?
“嗯?這是什麼?”
當莊睿的目光從已經探查過的那把黃金巨弓上掠過的時候,突然發現,在掛着黃金弓的牆壁下面,有一個箭囊。
這個箭囊是用牛皮製作的,外面還紋飾了精美的花紋,幾支黃金打製的箭頭露出箭囊之外,莊睿在不經意間,似乎看到箭頭上刻着一些紋線。
“這……這……應該是文字!”
莊睿將注意力放到那些細微的幾乎讓人很難注意到的紋線上後,整個人差點激動的跳了起來,因爲那上面鬼畫符一般的紋線圖案,看在莊睿眼裡,卻是美妙異常。
這些常人難以辨認的紋線,正是蒙古出現最早,被現代學術界稱之爲“回鶻式蒙古文”的文字。
“孛兒只斤!”讀出了上面的幾個字之後,莊睿狠狠的攥緊了拳頭,“老天爺保佑,這些文字我認識……”
說老實話,雖然莊睿同學讀博期間的研究方向,是主攻蒙古歷史和其墓葬文化,但是他對於早期那鬼畫符一般的蒙古文字,也認識的並不多,充其量只是在看文獻的時候,記住那麼幾個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