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
吳師傅那出着汗的手心,終於向下壓了下去,一塊塊巴掌大小的石頭,隨之從原石上脫落了下來。
巨大的合金齒輪,閃爍着寒光,狠狠的切進了加固在切石機的原石之中,吳師傅雖然心中緊張,但是那雙手非常的穩健,順着畫好的白線,一絲都沒有偏斜的將這塊一百多公斤的原石分成了兩半。
“唉……”
只聽這滿場的嘆息聲,也可以知道結果了,雖然擦面出綠的半邊毛料,還有十多公分的厚度,如果全是玉肉的話,那麼還能掏出三十多斤,基本上不會賠錢。
但是站的比較近的人,都可以清晰的用肉眼看到,在那光滑的切面上,卻是有一道明顯的裂綹,稍微懂得賭石的人心裡都明白,這塊原石,賭垮了。
呆呆站立在切石機旁邊的吳師傅,此刻是面色如土,嘴脣蠕蠕着想說點什麼出來,卻是沒有人能聽清楚他在講什麼,光滑的原石切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是那麼的刺眼,那幾乎貫穿着整塊毛料的裂綹,似乎像一張笑着的大嘴,在恥笑着場內的衆人。
“吳師傅,接着解,能掏出多少翡翠,就掏出來多少……”
那位吉祥珠寶的掌門人,雖然臉色也是十分難看,但是輸人不能輸了陣勢,在上千位同行面前,還是保持了風度,堅持將這次賭石進行完。
不過在他心裡,卻是恨透了緬甸組委會,花了五千萬賭垮,這本來沒有什麼,以吉祥珠寶的實力而言,還傷不到筋骨,但是當着這麼多位珠寶公司的同行賭垮掉,那問題可就大了,不能排除這些人會不會落井下石,搶佔吉祥珠寶的市場份額。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這話用在珠寶行業裡,更是恰當,沒見到在各個城市裡,一家珠寶公司旁邊,往往都集中着另外好幾家珠寶店在打對臺。
雖然這樣集中在一起,可以吸引更多的消費者的眼球,但是競爭同樣也變得激烈了,一旦某家公司貨源緊張,另外的珠寶店馬上就會降價銷售,等到將那家公司的份額搶到手之後,再進行價格調整,這都是商家經常使用的情況。
吉祥珠寶賭垮了這塊毛料後,很有可能在翡翠原料上有所不濟,在場的也有不少吉祥珠寶的直接競爭對手,這會已經在心裡思量,是否要降低翡翠飾品的售價,把吉祥珠寶拖入到價格戰,等消耗光他們的存貨之後,將其踢出翡翠市場了。
商場如戰場,也包括資本市場,雖然說是沒有硝煙,但是刀光血影之處,絲毫不比真槍實炮來的虛假,沒見到股災之後,那麼多哭着喊着費力吧唧爬到高樓上往下跳的人嘛。
實情也是如此,在吉祥珠寶此次兵敗緬甸之後,開在中海的幾家珠寶公司,像是聯合好了一般,搞起了翡翠飾品的促銷銷售,引起中海翡翠市場的大戰,雖然吉祥珠寶靠着往年積累下來的原料,支撐了幾個月,但是後力不濟,最終還是被搶走了一部分的市場份額,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來啦,來啦,剛纔買漲的人,就不用過來啦,買垮都過來,賠錢了……”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在場內響了起來,要不怎麼說戴君這人不夠君子啊,別人剛剛賭垮了五千多萬,他這一吆喝,不亞於是在別人傷口上撒鹽啊,吉祥珠寶那位掌門人的眼神直往外冒火,恨不得上前去掐死這小子。
只是這不是在國內,緬甸警察也不管這幫子外國人賭錢,那位只能幹看着,大D可是滿臉興奮,這石頭裡有沒有翡翠,和他屁的關係都沒有,但是原石解出來後,其價值達不到購買所花費的500多萬歐元,大D開的盤口,卻是已經可以兌現了。
賭垮是一賠二,一共六十五個人買中,大D將錢全部賠出去之後,居然還賺了八萬塊,這會正笑得屁顛屁顛的,不住向身邊的人吹噓着:以後誰在喊哥們逢賭必輸,我跟他急眼。
不過這會已經沒有多少人能聽到他的話了,因爲在剛剛他兌現賭注的時候,吳師傅又切了一刀,這一刀下去,整塊毛料算是徹底的垮掉了,沿着最初的那個擦口,吳師傅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淘出了十多公斤的冰種料子。
好在這些冰種料子的種水還算不錯,顏色也很純正,可以打磨出一些中高檔的鐲子出來,但是其價值不會超過五百萬的,相比他們所花費的五千多萬,那算是賠到姥姥家了。
謎底揭曉之後,衆人也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情,紛紛搖頭離去,雖然賭垮的不是自己,但衆人心裡也是沉甸甸的,除了吉祥珠寶的幾個直接競爭對手之外,並沒有太多人幸災樂禍,原因很簡單,他們怕自己拍到的毛料,也會出現這種情況。
而緬甸公盤組委會,爲了減輕這次賭石失敗的影響,特意提前開放了賭石會場,讓來自世界各地的買家們提前進場。
本來觀察暗標的時間就不怎麼充裕,組委會的這個決定,讓解石現場的人羣很快就散掉了,都集中在會場門口,等待檢驗入場證後進入會場。
這塊被緬甸衆多賭石專家的分析過,給出了十有八九能賭漲評價的標王原石,最終還是賭垮了,又一次驗證了那句“神仙難斷寸玉”的話。
“莊睿,走了,你還在看什麼?”
馬胖子從大D手裡拿回了自己贏得錢後,見得莊睿還在看着吉祥公司的人解石,不由拉了他一把。
“等一會也沒事,這會進場的人多,不湊那熱鬧……”
莊睿看了一眼集中在緬甸國家玉石交易中心排隊進場的人羣,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其實他是想等這些人解完石頭之後,看看能不能把切廢掉的那半塊石頭給買下來。
這塊毛料雖然是賭垮了,但那也是相對而言的,相對於5000多萬將其買下來的價格,自然是垮了,但是這塊料子裡所蘊藏的翡翠,卻不僅僅是那十多公斤,在另外半邊毛料裡面,還有兩三公斤的高冰種料子,只不過比拳頭略大一點兒,蜷縮在廢料的裂綹邊緣處,剛纔吳師傅的刀口,要是能往右偏上一點,或許就能把那塊料子給切出來。
雖然說兩三公斤的料子,不過幾十萬塊錢,但是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啊,與其留在這裡當垃圾處理,那不如等會自己花點錢給買下來了,莊睿這是在憋着勁檢漏呢。
“好小子,你這眼光,真的厲害,秦叔叔我是服了你了……”
此時站在莊睿身邊的衆人,那臉色也是各有不同,幾位秦氏珠寶請來的賭石師傅,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他們是一力主張拍下這塊毛料的,但是結果卻是狠狠的被扇上了一巴掌,方怡要是花錢將其拍下的話,其下場就會如同吉祥珠寶這幾個人一般如喪考妣。
不過秦浩然激動的摸樣,卻是讓衆人有些莫名其妙的,這吉祥珠寶和香港的秦氏珠寶並沒有什麼直接衝突,看到別人賭垮,似乎沒必要那麼興奮吧,只有莊睿和方怡明白,秦浩然高興的不是別人賭垮,而是莊睿的眼光。
本來昨天聽了莊睿的那番話後,秦浩然心中也是有點疑慮的,畢竟僅憑莊睿一句話,就要往那塊巨無霸紅翡毛料上砸數千萬甚至上億的錢,秦浩然還是有點搖擺不定,但是看到今天這一幕,立馬對莊睿信心倍增,他同時也決定自己不去看那塊惡綹毛料了,省的被人惦記上。
“哎,哥們解石啦,有沒有人來看的……”
莊睿正在和秦浩然聊着天,突然從解石機旁傳來一陣囂張的喊聲,莊睿循聲望去,不禁臉色一變,心裡懊悔不已:“媽的,哥們說個話打個愣,怎麼那塊毛料到了大D這小子的手上了呀?”
“馬哥,那是怎麼回事?他不是開賭的嗎?怎麼又去要切石頭了?”莊睿問向身邊的馬胖子。
“嘿,那小子搞怪,贏了八萬塊錢有點過於興奮了,說自己什麼賭都玩過,還就沒賭過石頭,所以想買塊廢料切着玩,被別人用話給擠兌了,所以八萬塊錢就買了那半塊破石頭……”
馬胖子別說邊笑,那身肥肉隨着笑聲不住的顫抖着,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大D這小子還是擺脫不了那逢賭必輸的命,剛贏回來八萬,這下又送出去了。
“奶奶的,這小子還真是好命……”
莊睿看着那連切石機都不會操作的大D,一時無語了起來,這吉祥珠寶的人也不傻,他們又把那半塊廢料,從中間切開了三段,都沒見出綠,這才八萬塊錢賣給大D,只是他們卻不知道,自己又送出去了幾十萬,不過就算知道,吉祥珠寶的人也不在乎了,五千多萬都泡了湯,還在乎這一點嘛。
“咦,這玩意是什麼?怎麼有點黑乎乎的?”
耀武揚威的一刀將切石機上的那塊毛料切成兩半之後,大D傻乎乎的看着切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那綠色變得有點深,乍然看上去,倒是有點像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