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鑽進盜洞,陳炙就感覺有些不秒,七八顆催淚彈所散發出來的煙霧,足可以讓七八十平方米之內,看不見任何東西,不過此時盜洞裡的煙霧卻是很稀薄,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地下空間過於空曠,二就是底下另有玄機了。
到了盜洞出口之後,陳炙關上電筒,頭向下猛的鑽了出去,落地的時候用手肘在地上撐了一下,頭背彎曲,順勢打了個滾,然後屏住呼吸,在黑暗中一動不動,但是意想中的襲擊,卻沒有到來。
“把手電全部打開!”
過了大概一分多種,陳炙耳邊並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音,這時第二波人員也下來了,怕被自己人誤傷,陳炙只能打開電筒,這次下來的有五六個人,四五把強光手電頓時將墓道照射的通明一片,只是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再沒有外人存在了。
“陳處,是9mm的勃朗寧手槍……”
在盜洞下方的地面上,一個隊員找到了個彈殼,觀察之後給出了結論。
這種口徑爲9mm的勃朗寧手槍,雖然可以稱得上是老古董了,也多是被人收藏所用,但是9mm巴拉貝魯姆手槍彈的性能和殺傷力,還是不可小覷的,幾人都提高了幾分警覺。
墓道並不是筆直的,在七八米處就有個彎道,不能排除犯罪分子藏在前面的可能性,陳炙向手下打了個手勢,馬上有兩人突前,順着墓道向彎腰前走去,下來的人全都是身着防彈衣,陳炙也從一個隊員手裡接過鋼盔戴在了頭上,畢竟剛纔的槍聲和地上的彈殼已經表明,犯罪分子手上是有武器的。
在進入彎道前面的地面上,擺着一個合金梯子,雖然不明其作用,但是在這詭異的前人墳墓裡,誰都不敢大意,一個特警隊員將手中的微衝斜跨在胸前,小心的從梯子上爬了過去,兩腳和周圍地面沒有絲毫接觸。
“沒事了,過來……啊!!!”
那位特警隊員爬到梯子盡頭,一隻腳踩向地面,回頭招呼後面的人過來,誰知道前腳踩出的地方卻是踏空了,幸好他是面朝梯子的方向,反應很快,連忙用手抓住了梯子,只是腳下傳來的劇痛,使其慘呼了出來,而那連環翻板也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背上。
見到前面出了狀況,陳炙等人連忙跑了出去,只是梯子只能一個人通過,陳炙爬過去之後才發現,地面色僅有一隻手抓住了梯子,整個人都被翻板給蓋住了。
陳炙一個人無法掀開翻板並將人救上來,遂向後面喊道:“注意腳下是不是實地,過來個人幫忙……”
知道地面有陷阱之後,後面幾人走路都是先伸出一隻腳虛踩一下,感應到是實地纔敢向前,讓幾人氣憤的是,在擺放這個合金梯子的周圍,全部都是實地,沒有翻板的存在。
陳炙雙手使力,使勁的將翻板向上擡了起來,另外兩人馬上抓住掉下去的那個隊員的衣襟,把他拉了上來,這個隊員腳底受了重創,而剛纔翻轉過來的翻板,又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後腦處,此時整個人都已經昏迷了,要不是一股執念讓他死死的抓住梯子,恐怕就會被這陷阱給吞沒了。
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這個隊員所穿的警靴,已經完全被利物給刺穿了,鮮血不住的向下滴淌着,而用手電照向下面的陷阱時,他們還發現,裡面的利刃上,還有一些破碎的衣物和血跡,很顯然,這下面曾經吞噬過前來盜墓的人,只是屍首被人收走了。
“媽的!”
陳炙爆了個粗口,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裡面的人故意給他們佈下的陷阱。
“不用往前了,回頭,仔細檢查一下……”
梯子在陷阱的後方,說明餘老大等人並沒有在裡面,陳炙反應極快,一定是後面還有出口。
果然,在盜洞後面一處隱蔽的地方,那巨大的墓道石被撬開了一個洞,搬開擋住洞口的石塊之後,黑黝黝的洞口表明,餘老大已經從這裡逃脫了出去。
“你們兩個跟着我,其他人把他送上去,交代上面的人擴大搜索麪,分一組人進山搜索,另外一組守住劉家莊的出口,不準一個陌生人出去。”
陳炙帶頭鑽進了這個盜洞,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餘老大居然小心至此,在墓道里面還給自己留存了後手,這讓他懊悔不已,如果被餘老大逃出去,抓捕的難度就會增大很多了。
這個盜洞足有四十多米長,彎彎曲曲的像是個老鼠洞一般,等到鑽出地面的時候,陳炙發現,他們已經出了果園,盜洞旁邊的草叢,有被踩踏的痕跡。
陳炙拿起了對講機,喊道:“我是陳炙,各組報告情況。”
“一組沒有發現,正在向後山搜索……”
“二組在趕往劉家莊設卡,沒有發現……”
“三組已經到位,沒有發現情況……”
對講機裡傳來的消息,讓陳炙有些着急,剛纔如果在外圍留有人員看守,恐怕餘老大此時已經被抓獲了。
“帶一條警犬過來。”
今兒的夜色太黑,僅憑着手裡的電筒,根本無法根據地上的痕跡進行追捕,陳炙有些無奈,他只能寄望於抓捕小組能在餘老大逃出劉家莊之前,設卡到位。
……
在陳炙前往後山果園進行抓捕之前,已經搜索過了餘老大家,但是並沒有什麼發現,不過誰都沒有想到,餘老大沒有直接跑出村子,而是又返回到了家裡。
從備用的那個盜洞裡出來之後,餘老大就意識到,恐怕等在村頭的老七也是在劫難逃了,當下讓老八自行出村,他們之間有特定的聯絡方式,只要跑出去之後,肯定可以聯繫上的。
不過餘老大必須要回自己家裡一趟,原因就在於,那個黑色的手包,他並沒有隨身攜帶,裡面的假護照還有其它一些東西,他是一定要拿到手上的。
餘老大此時心裡並沒有太多的慌亂,在這十幾年的盜墓生涯中,比今天更加危急的場面,他都遇到過好多次了,在他看來,現在警方的重兵肯定都在陵墓那裡了,而自己家裡,卻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讓餘老大心疼的是,雖然打開了文宗墓,但是他連多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辛辛苦苦十多年的籌劃毀於一旦,這讓他心裡在滴血啊,也讓他恨透了那幫子考古隊,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早就打通了墓葬遠走高飛了。
此時想這些都是沒用的了,餘老大也沒有生出去報復考古隊的念頭,畢竟自己的小命要緊。
農村沒有路燈,一到晚上就變得黑燈瞎火的,也沒有什麼人走動,餘老大貼着牆根,很快就來到自家門外,他沒急着進去,而是從地上撿了個土疙瘩,扔到自家院子裡。
沒有傳來狗吠聲,也沒有人喝問,餘老大雙手扒住院牆一使力,整個人翻進了院子。
果然如他所料,家裡有被翻過的痕跡,但是並沒有人留守,餘老大不敢耽擱,趴下身體將手包取了出來,然後找了一身衣服把身上的緊身衣換下,將手包裡的錢和護照都裝在了身上。
想了一下,餘老大脫下上衣,將揹包裡的雷管和炸藥都拿了出來,圍着胸口纏繞了起來,做賊就要有被抓的覺悟,但是對於餘老大而言,如果跑不出去的話,與其被關上幾個月挨槍子,倒不如多拉幾個人陪自己一起上路了。
收拾妥當之後,餘老大把揹包和手包都扔在了房間裡,右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施施然的打開院門走了出去,只是在他右邊褲兜的手裡,正緊緊的抓着那把勃朗寧手槍的槍柄。
“三哥,吃了沒啊?”
“如花嫂子,又去長髮家裡蹭飯呢?”
一路上餘老大坦然自若的和村子裡的人打着招呼,而這些村民們,顯然不知道今天對於餘老大的抓捕行動。
走到村口的時候,餘老大原本很鎮定的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來,並且停住了腳步,很隨意的轉過身體,向來路走了回去。
因爲此時的村口,停了兩輛警車,並且有一個班荷槍實彈的武警,正拿着照片盤查着進出的人,這會來劉長發家和喜酒的人已經散去了不少,村口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如果餘老大此時走出去的話,肯定會被抓個正着。
……
俗話說是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這都是人生快事之一,劉長發這會已經有點喝多了,偉哥和老四爲了給他擋酒,也被灌的不分東南西北了。
倒是莊睿坐在了孟教授他們那一桌上,並沒有多喝,由於莊睿的關係,劉長發是親自上門,把孟教授一行人也請了過來。
這喜酒已經是到了尾聲,不過還要把新娘的孃家人送回去,劉長發搖晃着身體站起來,和章蓉一起將孃家人送出了門,莊睿也跟在了後面,他要做司機把這幾個人送回縣城去啊,不過今天他是不打算再回來了,到了縣城找個招待所住下算了。
“哎,餘大哥,你今天去哪裡了啊?怎麼現在纔來,不行,要罰你三杯酒。”
劉長發真是有點兒喝多了,一眼看到迎面走過來的餘老大,連忙打起了招呼,一手抓住了餘老大的胳膊,就往院子裡面拉。
“長髮兄弟,今兒不行,一會我還要去縣城有事情呢。”
“那急啥子啊,回頭讓我同學送你,老幺,等下再走,我和餘大哥喝幾杯,你不知道啊,我能考上大學,全靠了餘老師他們,要不然現在指不定每天在地裡幹活呢,媳婦,你說是不……”
劉長發像個話癆似地,聽得旁邊衆人都是哭笑不得,莊睿等人無奈,又跟着進了院子,這順路搭個人不算什麼。
餘老大正發愁怎麼出莊呢,聽劉長發這麼一說,心裡也亮堂了起來,當下沒有再推辭,扶着劉長發進到擺酒席的院子裡面。
“這大熱的天,餘大哥你穿那麼嚴實幹嘛啊?脫了好了,都是老孃們,不怕的。”
劉長發一手拉着餘老大,另外一隻手扯住了餘老大的衣襟,只是他今天喝的實在不少,腳下一個不穩,打了個踉蹌,抓住餘老大衣襟的手向下一使勁,將餘老大胸前的扣子全都給扯開了。
餘老大沒有想到劉長發居然會拉自己的衣服,一個躲避不急,胸襟就完全敞開了。
擺酒席的院子四周,拉了不少一百多瓦的大燈泡,將院子裡照的燈火通明,而餘老大胸前那一排雷管炸藥,也頓時顯現在衆人面前。
“炸藥!”
農村人開山取石頭,經常要用到雷管和炸藥,對這東西要比城裡人熟悉多了,不知道是誰喊出了聲,一院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餘老大的胸前。
“炸什麼藥啊?餘大哥,來喝酒。”
劉長發搖搖晃晃的站直了身體,不過當他的眼睛看到餘老大胸前的那一排炸藥和雷管之後,頓時打了個激靈,人也變得清醒了過來。
此時的餘老大,心裡那叫一個恨啊,眼看着喝個幾杯酒,就能跟車混出莊去,卻被這醉鬼給揭穿了老底,沒等劉長發有什麼動作,餘老大飛起一腳,踹在新郎官的肚子上,然後右手從褲兜裡掏了出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衆人。
餘老大再也無法鎮定下去了,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被劉長發給觸動了,踹倒劉長發之後,餘老大抓住了章蓉的頭髮,大聲對着院子裡面的人喊道:“都給我蹲下,媽的,不想死的全部給我蹲下……”
院子裡大多都是鄉下人,哪裡見過這個陣勢啊,有的人被嚇的愣住了,也有的人哭喊着就往院子外面跑。
“砰!”
清脆的槍聲傳出,剛纔那個向外跑去的人,頓時栽倒在地上,大聲哀嚎着,這一槍也使得院子裡安靜了下來,除了那個大腿中槍的人之外,沒人再敢喊叫了。
槍聲也打破了小山村的沉寂,村口設卡和在後山搜索的人,都聽到了槍聲,紛紛趕了過來,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劉長發家的院子,已經被重重包圍起來了。
“餘嚳,放下槍走出來,自首是你的唯一出路,坦白從寬,抗拒從……”
“砰,砰砰!!!”
三聲槍響向喊話的方位射去,頓時打斷了喊話的聲音。
“從他孃的寬,都別過來,老子身上有炸藥,媽的,炸死一羣我也賺了。”
餘老大瘋狂的喊了起來,並從身上抽出一根雷管,點燃了連接雷管的導火索,向着大門外面扔去。
雖然沒有炸藥,雷管的殺傷力並不大,但是“轟”的一聲巨響,也讓人震耳欲聾,圍在門邊的警察紛紛向兩邊讓去。
門外的陳炙皺起了眉頭,兇犯手中有槍,有炸藥,有人質,更爲麻煩的是,孟教授竟然也在裡面,這讓他熄滅了強攻的念頭,萬一孟教授受到傷害,他這身警服被扒掉都是小事了。
“狙擊手就位沒有?”
不過時間拖的越久,犯罪分子的情緒就會愈加不穩定,那時候會出現什麼情況,陳炙也是無法預測的,速戰速決纔是最好的辦法。
“報告,狙擊手已經就位,只是目標躲在人羣后面,無法鎖定,無法鎖定。”
對講機裡傳來的聲音,讓陳炙一時間也是無計可施,而且餘老大也沒有給他多少考慮的時間。
餘老大剛纔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莊睿的那輛車,聽到劉長發的話後,知道車是莊睿的,於是對蹲在距離門口不遠的莊睿喊道:“喂,你,就是說你的,外面那輛車是你的吧?把它開到門口來……”
“我?”
莊睿指着自己問道,他直到現在還有些迷惑呢,這參加個婚禮就能碰到槍戰,不知道是自己倒黴,還是老三運氣不好,結婚遇到這種事情。
“就是你,不要想着跑出去不進來了,你要是不把車開過來,我就打死她!”
餘老大手裡的人質是老三的老婆,槍口此時正頂在了章蓉的頭上,一旁已經清醒過來的劉長發雙眼冒火,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好,我去開車。”
莊睿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剛出了院子,就被一個右手持槍人拉了過去,定睛一看,原來是前天晚上碰到的那個中年人。
“你是警察吧?我現在該怎麼辦?”
莊睿開門見山的問道,從院子裡那人的瘋狂舉動可以看出,那絕對是個亡命之徒,說老實話,要不是哥們幾個都還在院子裡面,莊睿現在是有多遠就躲多遠了。
“聽他的吩咐,你把車開過去吧。”陳炙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不過將餘老大調離院子,他們纔有機會動手。
“爲什麼是我開過去啊?你們有那麼多人呢。”
莊睿不高興的喊道,自己把車奉獻出來,已經很不錯了,還要自己去當司機啊,這事他可不幹。
“他不會同意我們的人去開車的,現在不能再刺激到他,否則他在絕望之下,會傷害人質的。”
陳炙當然想派有經驗的人去開車了,只是餘老大絕對不會同意的。
莊睿想了一下,有些無奈,只能悻悻的答應了下來,將大切諾基發動起來之後,穩穩的停在了院子大門處。
“各組狙擊手注意,伺機可自行開火,要保證在場人質的安全。”
陳炙對着對講機下達了命令,在目標上車這段時間內,是狙擊的最好時機。
“你下車把車門打開,然後再回到駕駛位置上去。”
爲了防止被狙擊手鎖定,餘老大讓院子裡的人圍在他的身邊,慢慢的向門口挪去。
莊睿有些鬱悶,這是賴上自己了啊,只能先將車熄火,然後下車打開了後門。
餘老大在院子門口站住了,往車裡看了一眼,抽出兩根帶着導火索的雷管點燃之後,向院門旁邊的兩個死角丟了過去。
“轟!”
隨着爆炸聲響起時引來的騷亂,餘老大飛快的竄上了車子的後座,將槍口頂在了莊睿的後腦勺上,惡狠狠的說道:“開車!”
“砰!”
突然,不知道哪個位置的狙擊手開了槍,大切諾基的後車玻璃瞬間粉碎開來,破碎的玻璃片在車內飛濺,餘老大的臉頰和莊睿的後腦,都被碎玻璃片擦傷了,只是這一槍,擦着餘老大的下頜飛了過去,並沒有能擊中。
感覺到頂在腦海的槍口似乎挪了位置,莊睿顧不上後腦處傳來的疼痛,一把推開虛掩着的車門,頭朝下滾了出去。
餘老大此時也清醒了過來,眼看着手裡的人質脫離了控制,馬上將槍口對準了地下的莊睿,扣動了扳機。
一道火光從槍口閃過,映亮了餘老大那副猙獰中帶着無限絕望的臉,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不過就是死,他也要拉上個墊背的。
就在槍聲響起的同時,一道白色的身影,閃電般的撲在了莊睿的身上。
“那是什麼?!”
餘老大瞪大了眼睛,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去看清楚了,這個疑問註定是無法解開了。
因爲幾乎就在他開槍的同時,剛纔失手的狙擊手,緊接着連連開槍,子彈射進身體後所產生的巨大慣性,使得餘老大的身體重重的摔在車後座上,彈起後又撞到車頂,身上被打的像是篩子一般。
隨之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車內響起,卻是那“神奇”的狙擊手開槍擊中了餘老大胸前的炸藥,十多斤黑火藥被雷管引爆之後,先是一股氣浪將汽車所有的玻璃都震碎開來,緊接着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把莊睿的大切諾基包裹在內。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間,倒在地上的莊睿只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槍響,感覺到一個毛絨絨的身體撲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就是巨大的爆炸聲傳來,不過那衝擊力,都被壓在身上的物體給抵擋住了。
“白獅!”
莊睿費力的扭過頭來,藉着汽車爆炸所產生的火光,看到壓在自己身上的白獅,那面向汽車的身體,毛髮已經被炙烤的蜷曲了起來,在白獅的前肢處,有個一個血洞,正往外滲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