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來到這個深淵之前,我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人類,想知道那是什麼嗎?”
在巨大的房間深處,菲利普西斯轟隆隆的聲音不斷在迴盪,雖然已經沒有剛纔那種蠱惑的感覺,但是僅僅這種聲音,就足以讓塔蘭德他們感到頭暈目眩,似乎這個巨大的深坑中有着上古雷神的遺蹟,每向下走一步,就會感應到更爲強大的雷電一樣。
張妍對於菲利普西斯的問題毫無興趣,她微微撇嘴,說:“還能是什麼?不就是異空間那裡不久前發生了一次可怕的大爆炸嗎?這種事情,對於像我這樣的生命來說,體驗和感知的要比你們這些無用的神明更早更真切。”
西坦分身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像是有些激動,他在深淵之下大喊:“不,不對,你們體會的是這個世界的變化,是銀河系的基礎數據流,而不是異空間裡的數據流,異空間的數據變化並不是你們所能體驗,除非,你們有着什麼新的變化而不被我所知道。”
張妍聳肩,扭頭對已經開始唯唯諾諾不敢表達個人意見的帝國聯絡官說:“你瞧,如果一個神明開始白癡,那麼它就會變得像我們腳下的這個傢伙一樣剛愎自用,覺得世界上只有它最聰明,而我們需要事事依賴他才能做成事情,事實上從來都不是這樣,不是嗎?”
塔蘭德無言以對。
這個空間中的能量壓力和帝宮中的能量壓力僅僅只是性質不同,帝宮的能量壓力更多的是靈能壓力,而這裡的壓力似乎是一種純粹的能量風壓,但是就其產生的壓強來說,兩者沒有什麼不同。
相對於在帝宮那裡,走上黃金階梯,越接近皇帝陛下,感受到的壓力越大,而這裡,則是越向下,感受到的壓力越大,似乎有一種如果從這裡跳下去,也不會落在地底,而是會被這種能壓托起來的錯覺。
對於這樣相差無幾的能壓,如同鴕鳥一般裝作看不見,一定不認爲這個深坑中有着一個神明,這樣的做法,只要想想就會覺得非常愚蠢,甚至比下面的神明還要愚蠢。
想到這裡,塔蘭德忽然身上起了一身冷汗,他幾乎不敢想象,剛纔自己居然會認爲一個神明是愚蠢的,這種如同褻瀆的情緒,原本不該是他這樣的凡俗所能擁有的。
想了想,塔蘭德將這種情緒歸咎與張妍的不斷灌輸。
事實上,從進入這個房間之前,張妍就不斷的描述這個房間中的神明有多麼的愚蠢,而現在,又在不斷的用事實來說明,她之前的介紹沒有錯誤。
這種反覆申明然後用事實來證明的方法更類似於一種洗腦,最終讓帝國聯絡官誤認爲,張妍的說法是非常正確的。
我被洗腦了!我確實被洗腦了!!
塔蘭德如此自我辯駁,並且在這樣的辯駁中一時間忘記了和張妍說話,甚至忘記了自己還在不斷的向下,這樣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行走持續了大約幾十分鐘的樣子,一個巨大的能量牆擋在了塔蘭德的身前,讓他根本無法繼續前行。
塔蘭德撞在了這個柔韌但是同樣堅硬無比的能量牆上,才終於從渾渾噩噩中甦醒過來,他擡起頭來,看見張妍正站在前方更下面一點的地方,扭頭看着他,在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寫滿了不屑。
帝國聯絡官甚至已經不覺得自己窘迫。
今天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可怕,他所見到的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真正的強者,在這樣的強者面前,即使被奚落或者蔑視,也並不會讓他感到尷尬。
倒是在他身邊的泛濫的奇特光芒,讓他意識到,現在似乎距離那個狩獵之神已經相當近了。
想到這裡,塔蘭德扭頭看着腳邊的深坑之下,果然,在距離他腳下大約還有2千米的地方,那裡有一個璀璨的光點正在源源不斷的蒸騰出各種顏色光芒,這些光芒不斷的衝出來,就像是海浪一樣沖刷在周圍牆壁的那些文字上的,但是始終無法將那些如同流動的弧光一樣的文字和圖像清洗,最終只能倒捲回來,在這個巨大的孔洞中反覆迴盪。
那就是神明,一個真正的神明!
塔蘭德意識到了這一點,那種巨大的能量壓力和在光線中不斷變化的波動讓帝國聯絡官知道,他此行的全部目的都無法實現,李妍領已經強大到連帝國都無法處理的地步。
那個光點似乎意識到有人在看它,於是,懸浮在空中的菲利普西斯慢慢的擡起頭來,看着上方,在那一剎,能量壓力洶涌而來,將塔蘭德用力推到了牆壁上,並且將他死死的抵在牆上,巨大的能量壓力還在不斷增加,塔蘭德幾乎能夠聽見自己肋骨變形時發出的吱吱聲。
“夠了,狩獵之神,我記得剛纔說過,如果你總是這樣,我不介意讓你承受無法承受的痛苦。”
張妍的聲音救了塔蘭德一命,不僅如此,同樣還救了那些和塔蘭德一起下來的士兵的命,當這個大坑中的能量壓力隨着張妍的話驟然消失後,塔蘭德和士兵一起跪在臺階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聽着,這並不是我故意如此的,和你一起的人類實在過於脆弱,我可不知道,居然還有如此孱弱的人類。”
“他們纔是真實的人類,”張妍說着,又向下走了幾步,看着腳下的光團說:“你說的異空間大爆炸,最初的感應者不是我,而是我的姐姐,此時正在向着神位衝擊的海拉,她及時的把消息傳遞到了我這裡,而我則和娑婆訶一起分享了這個消息,並且將信息源指向了異空間,最終,通過異空間裡的能量暴*動,感知到了那次劇烈的爆炸。”
“一顆紅矮星終生壽命級別的爆炸,”菲利普西斯如此回答,他同樣看着張妍,說:“非常可怕,如果在大爆炸半徑15萬公里之內,基本上沒有什麼物質能夠逃脫,雖然我不想說,但是我想你也已經發覺,這次爆炸距離恐懼之眼並不太遠,而我剛剛知道,你的父親似乎在不久前進入了異空間,他的目的正是恐懼之眼,很難想象,這兩者之間僅僅只是一次巧合。”
“談不上巧合,我和娑婆訶都認爲,那次大爆炸就是我父親所爲,雖然我們不知道在異空間和恐懼之眼那裡我的父親遇到了什麼,但是,一個能夠製造出這麼劇烈爆炸的人,是不可能在這個爆炸中喪命的,不是嗎?”
菲利普西斯看了一會兒張妍,忽然說:“蟲子們會來的非常早。”
張妍點頭,說:“當然,當我們開始清剿那些感染者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這一次的感染者數量非常衆多,而且感染的方式也出現了大範圍的改變,甚至出現了一部分多重感染者,這一切,都證明,投放感染源的蟲子距離我們並不遙遠,那麼接下來,開始發動戰鬥時,那些蟲子恐怕也會隨時可能出現在我們現在控制的所有行星系中。”
菲利普西斯點了點頭,重新低下頭看着腳下同樣毫無邊際的深淵,低聲說:“聽起來你們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那麼,我想,我是無法在這樣的戰鬥中有什麼作用,既然如此,我將重新陷入沉睡,直到真正的危機到來。”
張妍點頭,說:“祝你睡得愉快。”
說完,張妍走回到阻擋塔蘭德繼續前進的能量牆後,看着塔蘭德,和善的問:“你需要將這樣的一個神明帶回地球,給那些帝國上議院的老頭子們一看究竟嗎?”
塔蘭德連連搖頭,開什麼玩笑,那可是一個神明,而不是隨便什麼囚犯。
李妍領可能對於囚禁一個神明沒有什麼壓力,但是,帝國聯絡官可不知道,用他的戰艦,怎麼把這個恐怖的怪物帶回地球,而且,即使這位神明在勻速的過程中並不抵抗,一旦到了地球以後纔開始甦醒,那麼,誰來解決這個神明的問題?
皇帝陛下受傷至今未愈,地球上可沒有什麼逆天的強大存在,隨時可以對那些作亂的神明予以鎮壓,因此這樣的怪物,雖然可能對李妍領有所幫助,但是,還是讓它繼續留在李妍領下去比較好。
塔蘭德如此想着,扭頭看着自己的衛兵,說:“我並不想帶上一個神明,最終讓全戰艦的人最終都付出犧牲,我想,你們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那些衛兵們同時敬禮回答:“是的,先生,您的決定非常正確。”
看着塔蘭德灰溜溜向上離開的背影,張妍忽然想起母親之前佈置的任務,關於給這位帝國聯絡官足夠的壓力,並且想辦法獲知這位帝國聯絡官的真實來意,想到這裡,她擡起頭來,對着塔蘭德的背影問:“在你離開之前,需要從你那裡得到一些信息,就像是我母親剛纔說的那樣,我們對帝國內部的變化知道的不多,如果你能夠給我們一些足夠的消息,也許我們能夠在另一些方面對你們予以回饋。”
塔蘭德的身體凝固了一下,扭頭看着張妍,問:“您可以確定嗎?”
張妍回答:“我不能確定,僅僅只是也許,這取決於你的目的,以及你能夠給我們提供的信息量,如果你們能夠給予的太少,索要的又太多,也許這個交易就無法成立。”
“我可以問一下嗎,這是你個人的意見,還是領主大人的意見?”
“我個人的意見,我的母親對於我們之間的交談一概不知,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塔蘭德搖頭,是張妍的意見而不是李妍的意見,這並不僅僅只是一個文字遊戲,而是李妍不願意用伯爵領的身份出面,但是不介意用其他的方式出面,這雖然讓塔蘭德的目標沒有完全達成,但是至少,他的目標達成了一部分。
想到這裡,他站住了身體,示意衛兵從身邊離開繼續向上行走後,低聲對張妍說:“帝國上議院希望李妍領能夠有足夠的實力投入到一場可能發生的內戰之中去,有確切的消息說,帝國可能會陷入一場分裂的混亂內戰裡,帝國軍方無法控制局面,因此需要一個更爲強大的,對帝國沒有直接威脅的領主出面來調停解決這次衝突。”
張妍看着塔蘭德,過了一會兒,說:“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次可能的分裂,與帝國神教有着密切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