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113攝氏度,這樣的溫度,帝國衛隊的標準軍裝根本無法抵禦,在這樣的環境裡,普通的帝國衛隊士兵只需要40秒就會成爲一個固體雕塑。
只有星際戰士那種可以爲士兵提供全方位保護支持的裝甲可以保證他們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依舊行動自如,自行其道。
當然,那些星際戰士還要感謝他們的2個心臟和3個肺,沒有這些,他們不可能有足夠的體力支撐裝甲以及進一步的戰鬥。
張義一邊暗自吐槽,一邊謹慎的在黑暗中悄悄突進。
黑暗對他毫無影響,或者說,對系統不構成影響,系統賦予了張義在黑夜中依然能夠看見一切的特權,最多隻是遠處的視野受到了限制而已。
他身上的帝國衛隊裝甲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爲柔軟貼身的金屬裝甲,這是帝國科研機構在600年前一次考古中的成果,這種金屬裝甲能夠限制溫度傳導和對流,也就是說,可以讓裝甲內張義的體溫不會散發到外界,從而保證張義身體的溫暖。
除此之外,這種裝甲沒有任何好處,不能提供額外的防禦,也不能讓使用者感到輕便,事實上,帝國科研機構發現這種金屬甲片的時候,甲片正被隨意的丟在一堆廢棄物中,這說明,上古時代的人類也認爲,這種甲片毫無用處。
不過對於現在的張義來說,卻格外重要,有了這種甲片,他才能獨自在冰冷的野外行動,至於防禦和輕便,還是等發生了戰鬥再考慮。
冰冷到足以讓人鼻孔瞬間凍結的空氣被張義深深吸入肺中,霎那間,全身都爲之一冷,如果不是職業者的身體特點,張義根本別想能在這種環境中活下去。
惡劣的環境是一把雙刃劍,張義感覺到難熬,不是職業者的叛軍更是如此,在防禦線的前沿,除了星星點點的警報裝置外,張義沒有看見一名叛軍活動。
只要沒有戰鬥,叛軍都會躲在有空調的房間裡待命,即使戰鬥發生,只要不是特別激烈,他們也只會在碉堡中對外射擊,只有面臨陣線崩潰的局面時,這些叛軍纔會短暫的衝出房間戰鬥一番,然後和房間裡的其他人進行替換。
正是這樣的情況,纔給了張義暗中潛入的可能。
行走在黑暗中的張義仔細看了看前方,把已經溫暖的廢氣慢慢吐出胸腔,前面已經能看見叛軍的監測設備,從現在開始,再也不能這麼深呼吸了。
任何溫度的突然變動,都會被這些監測設備發現,然後整個防禦線都會發現張義的存在。
他左右看了看,身體慢慢蹲了下來,雙腿開始蓄力。
“咔”的一聲,張義腳下硬度可以與剛玉相比的地面破碎開來,下一刻,張義已經出現在25米的前方。
如此高的速度,讓張義幾乎突破了音障,巨大的風壓瞬間讓張義的護目鏡粉碎開來,護目鏡的碎片跟着割裂的張義的眉骨,血液剛剛流出就被凍住,讓張義看起來格外可怕。
張義沒有顧得上這些,他高高跳起,一槍打中一個閃爍不定的光點。
一個監視器應聲被張義打爛。
沒有停留,張義一邊高速奔跑,一邊不停的左右開火,不到10秒,他就已經路上將16個監視器全部清除,一排紅色數字從他身邊接連升起,蔚爲壯觀。
無論監視器是懸浮在空中還是埋設在地面,或者深藏在地下,這些頭頂飄有紅色生命條的東西都沒有逃出張義手中的激光槍。
看起來,激光對這些機械物的殺傷有加成啊,張義一邊跑一邊觀察,暗自思索。
第19個,張義剛要繼續前進,一股強烈的警訊突然襲入腦海,下意識的,張義猛然趴了下去,幾乎在同時,一道激光從他的頭頂猛然劃過。
自動防禦系統。
監視器中不止有溫度和震動監視儀,還有雷達系統。
張義顧不得分辨前方還有什麼監視器,用力把自己往右邊一推,翻了幾個滾,確定已經進入自動防禦系統的射擊死角後,他再次弓起身子,連跳帶跑的繼續衝前。
在山谷的另一側面,考生軍正在發動新一輪的猛攻,如果猛攻能夠得手,自然最好,如果猛攻沒有成功,也可以將叛軍的注意力牢牢吸引,爲張義的突入創造機會。
正因爲如此,纔會出現被張義突破的叛軍前沿陣地雖然發出了警示,卻一直沒有叛軍出現對張義發動攻擊的情況。
那些監視器返回的消息證明,在叛軍背後突擊防禦線的不是一羣考生,而是零散的幾名考生,他們正從不相連的陣線各自向防禦線發動突擊。
對於叛軍來說,這種後方少數人的襲擾並不可怕,就算那些人僥倖突破了自動防禦系統的火力網,也暫時無法對整條防禦線形成威脅。
只要將前方的考生軍擊退,叛軍有足夠的時間把這些攻入防禦線的少數人一個個揪出來全部消滅,事實上,這個過程無論是對叛軍還是對考生軍來說,已經發生過多次,熟悉到雙方都已經不太注重這方面的情況了。
換句話說,考生軍也沒有將張義當成救世主和惟一的希望,他們僅僅希望,張義以及同時行動的其他人能製造出更大的破壞,至於摧毀叛軍的整條防禦線,考生軍沒有想過。
張義對考生軍有什麼想法並不關注,他只關注,儘可能完美的完成這些任務,然後,活下來。
在進行突擊之前,他的第三個主線任務已經點亮,雖然和以往一樣,連任務名稱都沒有,不過張義相信,這個任務一定和他現在執行的考生軍突擊任務有關。
完美的完成,然後活下來。
僅此而已。
越前自動防禦系統的火力越密集,到最後幾乎成了一道光網,就連張義也只能匍匐前進。
速度不夠啊,張義想着,別說前面根本無法爬行,就算爬過去,時間也已經不夠了,誰知道這次學生軍在另一個側面的猛攻能持續多長時間,一旦那邊結束,留給他的時間肯定更加稀少。
正在躊躇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似乎又是什麼觸動了一下,隨後不遠處有個低沉的聲音說:“箴言,教而無信,益邪以黠。”
我擦,什麼時候有人到了自己的身邊,還敢用這種大威力的箴言術?
不知道叛軍裡還有專門針對箴言的自動防禦系統乜?
張義嚇出一身白毛汗,顧不得和身後的人打招呼,雙手雙腳一起發力,狗刨一樣向前猛竄了足有15米,在幾十束激光擊中他之前縮進一個剛剛發現的淺淺地洞。
隨後,一股混同着巨大爆炸聲的氣浪,夾雜着人體的殘碎破片從剛剛蜷好四肢的張義身邊滑過。
如果張義沒有逃走,他現在也在這枚反靈能榴彈的爆炸範圍內,跟着一起成了碎片。
張義長長的吐了口氣,心裡有些煩躁。
雖然曾經無數次玩過各種潛入遊戲,但是那些遊戲都是在有遮擋有各種死角的情況下潛入,玩的太多,自然也能在這個世界中使用出來,這纔是張義從前在巷戰中才能大發神威,不斷勝利,但是,一到這種正面戰場,每前進一步都格外困難的場所,之前的那些經驗就變得毫無意義,像這樣的戰場,任何投機取巧都沒有用處,只有用人命往裡填,用更多的火力壓制住對手,然後突擊,再填人命,再突擊。
換句話說,只有正面一往無前的突進,纔是這種戰場上的主題。
而這,恰恰是張義所不願意面對的。
他希望躲在暗地裡殺人,他希望利用每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殺死對手,就像在遊戲裡做的那樣,但是,一旦現實和遊戲截然不同時,他就變得無所適從。
無法暗地殺人,除了手中的激光槍,再沒有其他可以利用的東西,就連遮蔽物都沒有,他只能像是星際爭霸裡的機槍兵一樣,冒着對方的光線炮往上衝。
張義可以不顧那些遊戲裡機槍兵的生命,卻知道,自己的小命一旦丟失,就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所以,他表面上的堅強,其實一直是他內心恐慌的表現。
他害怕死去,比這個世界中的任何人都害怕,當其他人因爲各種緣故慨然赴死的時候,張義只敢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現在,在這個正面戰場,害怕死亡已經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越是逃避的人死的越快。
就像剛纔縮在張義身後釋放箴言的人,那個人悄悄藏身在張義身後,寄希望於張義爲他開拓出一條安全的道路,當張義萎縮不前時,那個人甚至動用了箴言來讓張義暴露,逼迫張義繼續向前,其結果就是,張義活了下來,而那個人則死在了榴彈下。
張義頭頂周圍的激光束漸漸稀少,那些防禦系統畢竟不是人類,它們只會對能激起它們反應的生物發動攻擊,當它們找不到目標後,不會像人類一樣繼續追蹤,而是會自動認爲目標已經消失,不必繼續攻擊。
他向地面啐了一口,又看了看叛軍的前沿陣地。
距離他還有300米,中間再沒有任何遮蔽,除了硬衝,別無他法。
好吧,在陣地前沿還有一羣密密麻麻的生命條,說明那裡還有多的嚇死人的地雷羣。
如果這個時候能再來一隻惡魔去當雷鋒就好了。
張義苦笑一下,再不猶豫,躍身而出。
兩束激光打在他的腳後,隨後是10束,20束,上百束。
幾乎叛軍所有前沿陣地的自動防禦系統都在對着黑暗中猛跑的張義發出奪命的吼叫,激光,激光炮,等離子炮,榴彈,自尋的榴彈,電漿炮,叛軍防禦線在這時刻,被各種光芒照耀的通透無比。
在那耀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聾的聲音中,是張義孤獨奔跑的身影。
跑,跑,跑,只有勇敢的衝向對手,才能讓自己真正安全,越是逃避,越是危險。
人不能總是逃避,人不能總是投機取巧,不敢面對現實。
身爲宅男的張義已經受夠了獨自一人躲在家中,躲在電腦後和別人自以爲是交流,他已經受夠了逃避現實,越是逃避現實,越是被現實強幹,直到永遠。
現在,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重新來過,如果重新縮回去,那和從前有什麼區別?
跑啊!
張義一邊跑,一邊笑了起來,甚至笑出聲來。
沒有什麼事情比勇敢的面對現實更讓人歡暢了,他大聲的笑着,一個人獨自向着叛軍的整條防禦線發起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