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潘家園市場
”葉哥,上次的什麼掛件?很便宜麼?“姜珊沒料到這小販跟江葉林還有過淵源,好奇的問道。
”馬馬虎虎,那掛件也就1萬而已,老闆,我也不欺負你,這個鐲子,我出1萬2,行就行,不行?那拉倒!“
江葉林笑眯眯的作勢要把鐲子還給對方,這下子小販臉色更苦了,這鐲子他的進價就是1萬1,當然不是什麼清宮傳下來的老物件,但是切工、翠色和水頭什麼的還真是不錯。
要是遇到眼力差又喜歡擺闊的主,那這隻這鐲子喊價5萬賣到2-3萬都可能,不過這傢伙箱子裡可還真備着能以假亂真的高品質B貨,B貨的成本也就3、5000而已。
所以這小販原本是打算1萬五成交,再逮着機會用B貨換掉真品,誰承想又撞見了江葉林,這下哪還敢動什麼手腳,最後只得一咬牙,
”成交!就1萬2,我這可是倒貼了運費和攤位費了,我說姑娘,你男朋友的眼力太厲害了,那簡直就是火眼金睛的主,你可得把他看好了!“
江葉林付了錢,樂呵呵的把鐲子套上了姜珊的手腕,
”喜歡麼?我挺喜歡的!“江葉林看看皓腕上的翡翠鐲子,又看看姑娘,一語雙關的問。
”你說我還是這隻鐲子?“姜珊的臉上風情萬種,笑靨如花,倆人在過吧癮裡的默契再次顯露無疑。
“當然是帶着這隻鐲子的你,缺一不可哦!”江葉林嘿嘿壞笑,拉着姑娘繼續往裡走,姜珊心裡甜滋滋的,一時倒有點患得患失起來,一萬二的鐲子帶在手腕上,這胳膊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纔好。
“這是我長這麼大收到的最貴重的禮物,葉哥,你可不能反悔!”姑娘紅着臉道。
“反悔?哥是那種人麼,我說姜珊,好歹12集《過吧癮》拍下來,你這個女一號也拿了12萬的片酬了吧?”江葉林笑着颳了一下身邊美女的鼻子。
“哪有哦,片酬不都是實打實的麼,就這個組居然先扣稅後給片酬,拿到手才9萬6好吧?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我都交給我媽存起來了……
反正也沒什麼花銷,住的都是葉林公司的公寓。”姜珊的話裡透着興奮和自豪,外帶一點不好意思。
“這個是葉林公司的基本原則,守法經營納稅光榮,這也是免除藝人的後顧之憂,要不然光憑大家的覺悟,事後主動申報收入去納稅的有幾個?偷稅漏稅犯法知道不?要坐牢的耶!”
江葉林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日後柳姣慶這樣的大明星居然會因爲這個罪名坐了牢,誰又會想得到?
“也對,我媽就說了,說投資方老闆傻的要命,法不責衆都不知道,這年頭個體戶民營企業哪個不在這方面動腦筋的?
就你們葉林公司還巴巴的先納稅再給片酬!我可沒支持我媽哦,以後我也依法納稅!可《大撒叭》的女一號位置都給你送了人情了……”
姜珊絮絮叨叨,終於還是藉着機會露出了遺憾惋惜的神情,大撒叭修訂後的製作成本是300萬,其中100萬的預算是編導演和劇組的片酬。
算下來,導演和男女一號都能拿15萬,老鄭和小封這倆編劇各能拿5萬,男女二號也只有5萬,男女三號就只有2萬片酬了。
在1992年,《大撒叭》這樣的鉅額片酬,跟港島的大製作雖然不能比,可對內地導演和演員來說,絕對已經是了不起的高額收入。
“過猶不及呀姜珊,咱倆演個電視劇這緋聞都傳的漫天飛了,要是大撒叭裡頭再演男女一號,沒等戲拍完你父母該上門逼親了……你看我們都那麼年輕,來日方長事業爲重不是麼?”
江葉林不敢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許卿和姜文黎論長相姿色那絕對都在姜珊之上,論演技的話則是各有千秋。
姜珊適合賢妻良母,許卿適合大家閨秀,姜文黎則戲路最寬廣一點,《霸王別急》裡頭寥寥幾個*的鏡頭,日後楞是驚豔無數。
“哼,假公濟私!”姜珊掐了江葉林一把,視線卻又回到了左手腕溫潤沁涼的翡翠鐲子身上,掩不住心裡的歡喜。
天色微微亮了起來,畢竟是9月末的天氣,或許是國慶節即將到來,今兒的潘家園週末鬼市比往常熱鬧了許多,四鄉八里不少鄉農帶着不知道從哪踅摸來的寶貝,都希望能換點錢買了東西好回家過節。
說說笑笑江葉林挽着美女過了一個通道口,卻見那邊一羣人圍着,一個瘦老頭在人羣中央,手裡託着個青色不起眼的瓷碗正吹的天花亂墜:
“各位您瞧好了,正經的北宋汝窯天青葵花洗,真正900年曆史的大開門寶貝,全世界都沒有超過100件,都在世界各國的博物館裡頭收藏着。
今兒老少爺們算是有緣,能見着我這個汝窯筆洗,我也不多要,誰出20萬就拿走!”
幾個圍觀的買家試圖上手打眼,卻無一例外遭到了拒絕,那瘦老頭搖着腦袋道,
“不好意思諸位,沒有20萬擺在眼前,您可不能摸這寶貝,掉地上磕着絆着摔着了,咋辦?這年頭盜竊上5000就得坐牢了,您說要是毀了我這20萬,您賠得起呢還是賠不起呢?”
邊上一西裝革履的中年漢子不樂意了,“你少拿大話嚇唬人,20萬,就你這麼個開口才8釐米的小盤子也敢喊價20萬,就是個元青花大開門的物件也叫不到20萬的價,你你拿來我看看,磕着碰着摔着了全算我的!”
“哎喲喂,我這是正經北宋汝窯筆洗,那是元青花小件能比的麼,我這東西,全世界在外頭的不超過10件,能讓你們見着的也就今天,也就我這手裡的一件,一口價,20萬拿走,沒二十萬您就只能看不能摸!上手得有上手的價!”
小販一點不鬆口,邊上幾個買家則在一旁起鬨,有一個老頭掂着下巴上的稀疏的鬍子道,“現在這世道,北宋汝窯的東西都能在潘家園裡頭見着了,真是叫人跌碎了眼鏡!”
老頭身邊一小夥子忍不住請教道,“大爺,您瞅着這玩意是正經汝窯的麼,怎麼看上去一點不起眼呢,就這麼個小東西還喊價20萬,20萬都能買三環四居室商品房了!”
“這哪是汝窯的,這就一景德鎮現代工藝品,小夥子知道什麼叫做溫格仿古瓷麼,這玩意就是,全是那時候爲了外銷替國家掙外匯。
在景德鎮照着歷朝歷代的名窯瓷器仿製的,倒都是大師的手藝,這盤子再怎麼弄也不可能跟900年曆史的汝窯器比!”
說話的是一帶着眼鏡的中年人,瞅着倒是一臉的知識分子的樣子,揹着個手搖頭晃腦引經據典,說得還頭頭是道,周圍頓時圍了不少人。
江葉林瞅着那隻汝窯筆洗,一時間倒有點拿不定主意,不讓上手摸這事情就不太好辦,這會兒光線也不太夠,天也就是矇矇亮的時候,所謂黎明前的黑暗就是指的這會兒。
“葉哥,這麼個小盤子就要20萬?這老頭不會是個賣贗品的騙子吧?”
姜珊拉了拉江葉林的胳膊,小聲的提醒,剛纔江葉林眼睛都沒眨的花了1萬2買個鐲子,這會兒姑娘還真擔心這位主嘴一張20萬又花出去了,有錢也不能這麼揮霍吧?
黑不溜秋的光線下,萬一真是看走眼了,那自己今天讓葉哥帶自己來潘家園,豈不是成了葉哥吃虧上當損失20萬的罪人了。
“難說,要是個騙子,一般周圍都會有個託,這會兒周圍衆口一詞都看不真,倒有點難辦了”江葉林託着下巴,還在打量那小販手裡的汝窯筆洗。
說話間,一個操着南方口音的傢伙擠進了人羣,看上去西裝革履油頭粉面,打着金利來的領帶提着個碩大的皮包,放下包這傢伙一邊說着我看看,一邊就伸手要去那那瘦小販手裡的筆洗。
“哎哎哎,怎麼回事,說了只能看不能摸的,你幹啥啊你!”小販一邊護着自己的筆洗,一邊瞪起眼喝道。
別說小販不樂意了,周圍看半天的看客們也都覺得不樂意了,合着哥幾個被人家老闆這20萬現款纔給摸的條件給難住了,哥們都沒伸手,怎麼你這傢伙就這麼直接上去拿寶貝了,合着我們都是太君子了不成?
“哪能不能摸只能看了?潘家園鬼市幾時有這規矩了?重民國開始,西頭伐纔是只能摸不能打樣呃麼!儂醬紫不對啦!”這傢伙換了魔都的口音,看上倒有點跑江湖的本色。
“要上手也可以,你有20萬麼?沒20萬一邊呆着去!”小販冷言冷語鄙夷着道。
“儂當我麼鈔票啊,儂看看擱裡廂20萬有麼有?!”那魔都口音的西裝男彎下腰,嘩啦一聲拉開了皮包上的拉練,扒開亮了亮,裡頭整整齊齊的碼着一刀刀的百元大鈔,引起了周圍看客的一陣驚歎。
要說潘家園這地方,本來就是個舊貨市場起家,雖然因古玩瓷器老物件而名聞遐邇,但是怎麼說呢,在92年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還真沒見過20萬的現鈔一疊疊這麼隨便堆在一個皮包裡頭。
怪不得這包看上去個頭不小呢,這魔都商人模樣的傢伙,看來實力還真不淺。
“看就看了,可得小心着,磕着碰着了到時候可別說賠不起!”小販終於鬆了口,卻把對方腳下的皮包往自己這邊扒拉了一下算是抵押物,這才起身遞過了手中的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