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靈圖啓蒙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這是聖天大陸上流傳最廣的一句話,連蒙童都能脫口而出,意思是除了祭祀和打仗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葉雲揚所在的東平國,是大漢帝國下轄的一個小諸侯國,位於雲天大陸的東南部,北邊與東海國接壤,南邊是濟川國,西邊是大漢帝國直屬的州郡,東面是波濤洶涌的大海。

雲天大陸上共有兩個強大的帝國,分別是位於西邊的大秦和東邊的大漢,兩大帝國之間連年征戰,雙方都把兵事看的十分重要。

想要成爲靈圖武者,首先一點要求是感應到識海的存在,大部分人會在少年時代開啓天機宮位的識海,如果能夠通過靈圖啓蒙,便可成爲靈圖武者。

但是,在十八歲之前不能通過靈圖啓蒙的人,就算是開啓了識海,也沒有機會再成爲武者。

葉雲揚十七歲了,他還有最後一次機會,而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啓蒙日,

這還不是最慘的,他剛剛熟悉和掌控這具身體,甚至都沒有時間去了解什麼是識海,就要去參加啓蒙,成功率又有多高呢?

後腦的傷疤又疼了,那幫傢伙下手真狠,一板磚下去差點兒把哥們兒開瓢兒,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摸,果然是傷口崩開了,血已經浸透裹傷的棉布。

看了看手上的血,他有些無奈的苦笑一下,無意間看到青蓮靜心爐上有一塊污漬,便不假思索的伸手去摸。

帶着血跡的手指,剛剛觸碰到爐壁,便光芒四射,瞬間將其籠罩。

由於是白天,又是在屋子裡,光芒透過破門窗和牆壁裂縫,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直到外面響起敲門聲,他才幽幽醒來,也不知道自己在木箱上趴了多久,好在身體並沒有出現痠麻跡象。

來人是王嬸,她從集市上趕回來之後,聽兒子王虎說族老帶着一幫人來鬧事,又聽說葉雲揚累了正在休息,就沒過來打擾,而是做好晚飯之後才端過來。

兩菜一粥,外加兩個饅頭,難得的是兩個菜裡有一盤燉雞,兩隻雞腿擺在最上面,周圍全都是比較好的肉,他能想到,王家父子肯定正在啃雞頭、雞脖子呢。

“雲揚,白天的事情我聽說了,別太在意,沒有過不了的坎兒。我跟你王叔商量過了,大不了到時候離開這裡,等我們站穩腳跟了,回來接你一起住。”王嬸勸道,放下盤子說:“今天我從集市上買了一隻雞,給你好好補補,養足了精神參加明天的啓蒙。”

“謝謝王嬸。”他夾起一隻雞腿放進素菜盤子裡,說:“這些給虎子端回去吧,我飯量小您是知道的,吃不完浪費了,虎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吃飽才行。”

王嬸躊躇了半天,最後拗不過他,但是端走盤子之前,硬是把另外一條雞腿也留下了。

一個饅頭下肚,他忽然發現一件事,頭不疼了身上也不疼了。

回想王嬸進來之前發生的事情,他趕忙扭頭去看炕邊的木箱,青蓮靜心爐完好無損的立在上面,只是……那塊污漬不見了。

他想不起來發生過什麼,但可以肯定是,身上的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淤青全都沒了,後腦上崩開的傷口也結痂了,觸碰的時候沒有疼痛感,相信用不了幾天就能痊癒。

這個世界存在着太多的秘密,發生再蹊蹺的事情,他也會欣然接受。

晚上他做了個夢,天空中飛着一枚樣式古樸的印章,地上則是一張望不到邊的白紙,潔白如雪,正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無窮無盡。

天還不亮,王猛就過來敲門,他準備好了牛車,送葉雲揚去鎮上。王嬸將幾個煮熟的雞蛋塞進他的手中,吩咐他在路上吃。

拉車的牛已經衰老不堪,路上走的很慢,這是爲什麼天不亮就要出發的原因。

太陽放出第一道光芒的時候,暮山鎮出現在眼前。

由於連年征戰,就算只是一個普通小鎮,外圍也有接近兩丈高的土城牆,外加五丈寬的護城河,手持明晃晃刀槍的巡邏兵,在並不寬闊的牆面上來回巡邏。

老牛晃晃悠悠的拉着板車通過城門,王叔回頭問:“雲揚,是不是和往年一樣,停在廣場的兩條街外?”

“不用,直接去廣場吧。”他語氣淡然的說。

王猛欲言又止,一揚鞭子趕着老牛繼續往前走,以前葉雲揚會讓他停在比較遠的地方,因爲其他人都是坐着馬車過來的,覺得坐牛車丟人。

當老牛拉着破車出現在廣場邊的時候,果然贏的了不少目光,只不過大多是帶着嘲笑味道的。

一名少年裝作吃驚的樣子,故意擡高聲音:“這不是葉家的廢物嘛,他居然厚着臉皮又來了。”

有人附和:“可不是,這是第四次了吧,咱們暮山鎮的記錄還是被他打破了。”

“我記得第一年他畫了棵樹,第二年畫塊石頭,第三年是一根草,連着三次沒能畫出兩種不同的東西,而且還越畫越小,不知道今年能畫出什麼來,跳蚤嗎?”

嘲諷聲四起,王叔的一張臉變成了鍋底色。

葉雲揚淡然一笑,不急不慢的下車,說:“沒事,嘴巴長在他們臉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不會在意的。”

王叔點點頭,他是個性格木訥的老實人,剛纔主要是替葉雲揚鳴不平,葉雲揚都不在乎,他當然更不會往心裡去。

街角的馬車裡,孫世琪皺眉道:“這小子還真來了,葉族老你確定他這回仍然無功而返?”

躲在一側的葉德榮弓着腰,笑着說:“他一定過不了關的,孫少儘管放心,只要啓蒙一結束,我就馬上趕回去,帶人在村口堵住他,逼其就範。”

孫世琪笑了:“好,事成之後本少絕對不會虧待你。”

“多謝孫少爺,能替您辦事,是老漢我的福分。”葉德榮一副十足的狗奴才相兒,哪裡還有一點兒當族老時的囂張樣子。

接受靈圖啓蒙的適齡少年陸續趕到,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出現,在另外幾輛車的簇擁下緩緩駛來,停在廣場一側。

從馬車上下來一位身穿黑色祭師服的女孩子,身材高挑婀娜,她轉身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睜大眼睛,太漂亮了!

在一身黑色祭師服的襯托下,女孩露在外面的脖頸和俏-臉顯得極爲白-皙,細嫩到了極點,精緻的頭飾下面,是彎如月牙一樣的秀眉,然後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筆直高-挺的鼻樑,以及紅撲撲的小-嘴和尖尖的下巴。

她下車之後,車廂一側的簾子掀起,好像有個老者正在向她交代什麼。

旁邊,縣令、縣神廟祭師、縣學校長三人站的筆直,臉上全都是恭敬的表情,鎮長都沒資格湊過去,一名圍觀家長不解的問:“鎮長大人,不就是啓蒙嘛,還用得着這麼多大人物親自出面?”

“你不懂,坐在車裡的那位,可是咱們東平國聖廟的祭司,縣令他們當然得親自過來。”鎮長信誓旦旦道。

周圍的人全都跟着倒吸一口冷氣,有人小聲問:“聖廟祭司,可是跟國君地位相當的人,他怎麼會來咱們小小的暮山鎮?”

鎮長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大家都規矩一點兒,爭取給祭司大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很顯然,所謂的祭司大人並沒有下車的打算,交代美麗女子幾句話之後,便放下布簾。

女孩子穿的祭師服,袖口和領口繡着青竹葉,祭師在巫師的九個等級中排位第三,算不上高,卻也足夠讓小鎮裡的土包子們仰視的了。

她深吸一口氣,縣令滿臉堆笑的對着她點點頭,然後轉身朗聲道:“暮山鎮的子民們,這位是來自咱們東平國都聖廟的東方伊雪祭師,負責今天的靈圖啓蒙,所有參加啓蒙的少年排隊進入廣場,不得喧譁。”

有人小聲議論:“她姓東方,不會是祭司東方平泰的家人吧?”

“我知道,她是祭司大人的孫女。”

聽着大家的議論,葉雲揚隨衆走進廣場,裡面已經準備好了數百張桌子,墊着毛氈鋪着宣紙,以及筆、墨、硯等物。

待少年們全都就位之後,東方伊雪邁步走上正前方的高臺,伸出藏在寬大袖子裡的右手,舉起一根尺餘長的古樸法杖,然後用宛若黃鶯一般好聽的聲音說:“請大家做好準備,靈圖啓蒙現在開始,此次展示的是《萬里河山圖》,時間爲一刻鐘。”

說完,她開始默唸咒語恭請神祗,隨即手中的法杖大放異彩,緊接着天空出現一副氣勢磅礴的畫卷,金色的太陽位於圖畫右上角,放出萬丈光芒,其下峰巒疊嶂、沿路繚繞,參天古樹交相輝映,一條波濤洶涌的大江蜿蜒於畫卷之中,山地、丘陵、平原交錯,宮殿、樓閣點綴其間,三五路人各行其道,庭院內六畜其樂融融。

圖畫以泰山壓頂之勢,停留在距離少年們頭頂一丈高的地方,大家站立的位置不同,但是看到的畫面卻是一模一樣。

少年們從最初的驚慌,到慢慢沉迷其中,由於時間緊迫,必須快速將圖畫內容記於識海之中,能不能通過啓蒙,全看接下來能畫出多少。

按照規定,一刻鐘後圖畫會消失,屆時每個人要根據識海中的記憶,畫出兩種以上的不同事物,方爲過關。

過關的後的人,通過識海中的畫面進行修煉,直至將整幅畫映入識海之中,便可成爲啓靈境初識期的靈圖武者。

蒙童們開啓的是位於腦部的天機宮位識海,靈圖武者全身上下共有九個承載識海的宮位,對應九個境界,分別是啓靈境、玄光境、修元境、明竅境、聚神境、通淵境、金身境、曜空境和聖道境,突破一個境界之後,便可開啓下一處宮位,進入新的境界。

根據對靈圖的理解和掌握,每個境界又細分爲十個等級,分別爲初識、閱筆、認墨、讀色、觀形、聞聲、品勢、鑑韻、賞意和大道乾坤。

所有人都仰着頭認真觀看,只有葉雲揚除外,他一雙賊眼滴溜亂轉,目光至始至終沒離開臺上的美女。

而且,是那種帶有侵略性的目光。

東方伊雪正集中注意力維持空中的靈圖,感覺到兩道火熱的目光在身上來回移動,一不注意分了神,手裡的法杖差點兒掉地上,好不容易纔做到心神守一,心中憤恨道是誰啊,不看靈圖卻盯着我看,真是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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