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超全招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回到主帥大帳,鬼面駙馬見洛玥公主情緒低落,勸道:“你弟弟派人監視我們,也算是情有可原,畢竟你我手中掌握一百二十萬鬼面大軍,如果我們有異心,他擔心自己皇位不保。”
公主氣呼呼的說:“我們要是有異心的話,他早就退位了!這傢伙,學什麼不好,竟然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駙馬苦笑:“所謂帝王之術,不就是這樣嗎,懷疑、猜忌以及所謂的平衡之術,想要做個合格的帝王,這些都是基礎。”
公主有不同意見,說:“防人之心當然得有,但要看是什麼人!你我二人爲大秦忠心耿耿,而且沒有子嗣,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都不可能有奪權之心,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皇帝當然擔心,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敢保證,他覺得這樣做是未雨綢繆。
公主眉毛一挑:“對了,他是怎麼知道你跟葉雲揚的關係?”
駙馬搖頭:“不知道,也許是猜的,也許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剛纔因爲贏琪在場,不能問。”
公主點頭:“這件事一定不能泄露出去,否則不光你我會倒黴,就連葉雲揚也得死無葬身之地,大漢的皇帝的心胸不比我這個弟弟強多少。”
……
白狄越來越強大,接收了藍狄一族的幾十萬孤兒寡母,外加七八萬殘兵敗將,以及其他部族逃過來的人,總人口已經超過一百五十萬。
魯紂膨-脹了。
掌管這麼多人,是他以前夢寐以求但從未實現過的事情,他從骨子裡覺得堅守不出是個好策略,不但保存了實力,而且還藉機得到壯大,真是老天開眼啊。
至於大漢給的那點兒好處,他已經不放在眼裡了,藍狄人舉族來投的時候,帶來了大量的糧食、馬匹和錢財。
因爲男丁大量缺失,藍狄族的孤兒寡母們不得不委身於白狄,帶來的那些東西,自然也就成爲“嫁妝”,歸了白狄人。
用一句不誇張的話說,現在的白狄是兵強馬壯,國富民強。
對此,其他三族的王恨的牙根兒癢癢,總是找各種機會在各種場合大罵魯紂,說他背信棄義和貪得無厭。
魯紂甚至生出再與大秦接洽的想法,上次秦人看不上白狄,是因爲白狄在戎狄中佔的分量太小。
而現在情況不同了,白狄成爲實力最強的部族,可謂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秦人總不至於還不把白狄看在眼裡。
在他看來,日後退到大漢境內重建家園,遠不如留在戎狄,只要秦人肯合作,保證他日後的利益,他便起兵幫助其拿下三大族。
至於大漢,還有住在這裡的大漢使團,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吧。
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魯紂按耐不住寂寞,隨即派人去往南方。
事情如同他預料的一樣,這回秦人表現的很熱情,鬼面駙馬親自接待來使,說只要白狄不與鬼面軍團爲敵,便是大功一件,至於幫忙滅掉三大族,暫時用不着,秦軍完全可以做到。
魯紂大喜,當叛徒他是很願意的,但是真的向昔日的戰友下手,這個刀子未必能捅下去,既然秦人這麼通情達理,那就繼續按兵不動。
一邊拿着漢人的好處,一邊跟秦人保持和平,這樣的好事兒上哪兒找去。
在鬼面軍團的鐵蹄碾壓之下,馬戎最先被殲滅,赤戎人和邊戎人望風而逃,暫時保住了性命。
大漢使團營地,葉雲揚看着來人問:“怎麼又開酒宴,這次是爲了慶祝什麼?”
來人是魯紂的部將,笑着說:“沒有什麼理由,就是白狄王高興,決定宴請遠道而來的各位將軍,特意請武英侯出席。”
葉雲揚皺眉:“不會是以爲秦軍打了勝仗,白狄王覺得應該慶祝一下吧?”
部將揮手說:“怎麼可能,我們白狄跟秦人勢不兩立,他們殺我戎狄族人,我們怎麼會爲此慶祝呢?”
“好了,知道了,本侯會準時出席的。”葉雲揚點點頭。
部將離開之後,陳世萊說:“邊戎人吃了敗仗,肯定會像藍狄那樣,舉族過來投奔,魯紂能不高興嘛!說白了,他就是爲了秦人打勝仗而慶祝,這個眼睛裡只有利益的傢伙。”
葉雲揚眉頭微皺,說:“我總覺得魯紂還有其他想法,你去聯絡被咱們爭取過來的那些人,讓他們今晚看我的臉色行-事。”
“遵命。”
之所以有這樣的猜測,是因爲他知道魯紂暗中聯絡鬼面駙馬這件事。
魯紂這個牆頭草,風還沒吹過來呢,他就忍不住兩邊晃盪,着實可惡。
傍晚時分,葉雲揚在陳世萊的陪同下去往王帳。
今天的宴會規格明顯比往常高,肉食中多了一盤鹿脯,而且還多了幾種奶酪,酒水比往常也要高一個檔次。
賓客們陸續到來,不少人暗中對着葉雲揚行注目禮。
這些人全都被陳世萊收買,對葉雲揚死心塌地。
魯紂在兩個兒子的陪同下走進來,一邊跟大家拱手寒暄,一邊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葉雲揚一眼看出,父子三人臉上帶着相同的興奮,連眼睛裡閃出的光芒都是一樣的。
很顯然,他們在來之前就某件事達成了一致意見。
魯紂示意酒宴開始,作爲主人,他率先站起來向大家敬酒。
葉雲揚還發現一點,魯紂對他這個大漢特使不向往常那樣客氣,之前每次酒宴,魯紂都是派兒子去請他,今天換成了一個普通部將。
以前,葉雲揚的位子僅次於兩位王子,現在卻跟普通將領們坐在一起。
酒過三巡,魯紂做出一副微醉的樣子,不漏聲色的對大兒子使個眼色。
魯直會意,舉起杯子站起來,朗聲說:“各位,現在的白狄兵強馬壯,部族人口是以前的兩倍有餘,全都要歸功於父王的英明睿智。”
“沒錯!”魯克也站起來,說:“白狄已經是公認的戎狄第一大族,父王穩坐衆王第一把交椅,所以我提議,父王應該晉位戎狄王!”
此言一出,帳中變得十分安靜。
魯紂雙眼微眯,表面上看是不勝酒力,其實是在觀察衆人的反應。
短暫的安靜之後,白狄系的部將紛紛站起來相應,高聲支持魯紂晉位戎狄王。
在戎狄人幾千年的歷史上,只出現過區區幾位戎狄王,全都是集智慧、仁德和武力於一身的人。
再看魯紂,智力方面還湊合,雖然算不上特別聰明,但至少也不昏庸;武力也可以,金身境的武者等級,已然邁入高手之列;但要說仁德,不客氣的說,這個詞跟他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如果他是個仁德之人,又怎麼做會出臨陣脫逃和牆頭草兩邊倒的事情。
魯紂有些飄飄然了,酒宴前他和兩個兒子商量的就是這件事。
他要在戎狄徹底敗給鬼面軍團之前,確定自己的戎狄王稱謂,這麼一來,等大秦徹底征服戎狄之後,論功行賞之時,他這個戎狄王也就跟着坐實了。
降將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紛紛向葉雲揚投以詢問的目光。
葉雲揚放下手中的酒杯,開口說:“白狄王有晉位戎狄王的信心,令人敬佩不已。只是本侯有一點不明白,你現在是白狄部落的王,就算是接收了其他部落的幾十萬人,但說來說去你還是隻能管着白狄,晉位戎狄王只不過是改了個名字而已,除此之外,有本質上的變化嗎?”
魯紂色變,他想到會有人反對,但沒想到是葉雲揚。
在他看來,葉雲揚只是個外人而已,自己晉位戎狄王這件事,跟他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之所以請他過來,無非是出於禮貌而已。
葉雲揚一表態,降將們馬上有了主心骨,紛紛道出魯紂晉位戎狄王的不妥之處。
魯紂氣的怒火中燒,大兒子魯直反駁說:“武英侯此言差矣,現在的白狄駐地,囊括了戎狄各大部族的人,他們全都聽命和效忠父王,既然是這樣,父王爲什麼不能當戎狄王?”
“是啊,爲什麼不能?”白狄部將們異口同聲的質問。
葉雲揚笑了:“既然是戎狄王,就該擁有號令整個戎狄部落的實力,本侯想請問白狄王,邊戎王和赤戎王會聽你的嗎?”
魯紂臉紅,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見他不語,葉雲揚馬上又說:“既然不能,你仍然只是號令自己的白狄大軍而已,戎狄王這三個字能起到什麼作用?”
魯克反駁:“武英侯這是謬論,父親晉位戎狄王之後,赤戎王和邊戎王自然會前來投奔。所謂名不正言不順,父親若仍然只是白狄王,兩大族就是想過來投奔,也拉不下這個臉啊。”
魯紂高興的一拍桌子:“魯克說的對,就是這個理!”
葉雲揚冷笑:“照二位的意思,本侯覺得白狄王不應該晉位戎狄王,而是應該直接自封爲聖天之皇。”
“什麼意思?”父子三人同聲問。
“聖天之皇,就是聖天大陸的皇帝。”葉雲揚用嘲笑的語氣說:“按照剛纔小王子的言論,只需要有個名分就行了,別說是邊戎和赤戎,就連大漢和大秦都得乖乖過來投誠,發誓歸順和效忠聖天之皇,對嗎?”
哈哈哈……
降將們放肆的大笑起來。
三人一起鬧了個大紅臉,論巧言善變,他們三張嘴加起來,也不是一個葉雲揚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