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蒔被封爲公主,享受親王待遇,滿朝文武皆爲震驚。
根據皇室制度,公主一般是享受縣公待遇,就算是受到皇帝的寵愛,加封到郡公待遇級別,就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不過劉雨蒔算是個例外,她被封爲郡主的時候,就已經享受郡公待遇了。
可不管怎麼說,享受郡公待遇還算正常,待太子登基之後,她會跟着晉位公主,她的待遇也跟跟着升高一級,變成國侯。
可是現在,太子尚未登基,她就被破格加封爲公主,外加親王待遇,縱觀整個大漢朝,她絕對是第一人。
百官們紛紛在心裡打起了小主意,如果能讓自己的兒孫當上駙馬,皇帝愛屋及烏,駙馬一家肯定也會享受無盡的榮耀。
他們開始搜腸刮肚,希望能從兒孫中找出年齡合適的,然後找機會向皇帝提親。
可是他們吃驚的發現,自己的那些熊孩子不管是從武者修爲方面,還是智力、才學方面,竟然都配不上劉雨蒔。
主要是因爲劉雨蒔現在的地位太高,皇家講究門當戶對,除非是藩王世子才能與之並肩。
可是,藩王皆姓劉,全都是皇室子孫,一家人當然不能配姻緣。
諸侯王世子?
別開玩笑了,那幫傢伙很快就會被皇帝削去王爵,奪走封地,淪落到連普通貴族都不如的地步。
至於國公、國侯子弟,給劉雨蒔提鞋都不配,還想讓人家下嫁,別做夢了。
太子也驚的無以倫比,想不通父皇爲什麼加封蒔蒔,把她捧到那麼高的位置,以後可怎麼出嫁啊?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看了葉雲揚一眼。
別家的勳貴子弟不行,葉雲揚絕對可以。
跟別人不同,他的爵位是自己一刀一槍打出來的,而非承襲,含金量自然要比他們高出一大截。
十八歲就已經是郡公了,而且馬上又要被封官加爵,葉雲揚和劉雨蒔絕對是門當戶對,天造之合。
可是太子看到東方伊雪的時候,心裡涼了半截兒,那小子已經有紅顏知己了,而且兩人情比金堅,怎麼辦?
他搖搖頭,好在女兒還小,這事兒可以從長計議。
劉雨蒔跪下來,對着皇帝說:“蒔蒔多謝皇爺爺封賞,皇爺爺萬歲。”
然後,她壓低聲音對着葉雲揚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公主啦,你以後見了我,要稱呼我爲公主,記住了嗎?”
葉雲揚聳聳肩,說:“公主了不起啊?你以前是郡主的時候,我也沒喊過你郡主大人啊,從來都是叫你蒔蒔,以前是這樣,以後還是這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你!”劉雨蒔的傲氣頓時泄-了一半,在別人面前擺譜兒沒問題,可要是在葉雲揚面前擺譜兒,首先得做好被他戲弄的準備,總的來說肯定是得不償失。
皇帝讓葉雲揚詳細講述南蠻之戰的過程,他講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直至太陽落山才散朝。
葉雲揚本想回聖廟和豐林派見各位師兄,卻被皇帝留下來一起用膳。
和上次一樣,偌大的餐廳裡擺滿了珍饈美味,太子在一旁作陪,無數的太監、宮女立於兩旁。
他很想說,吃頓飯都擺這麼大的場面,當皇帝不累嗎?
“雲揚,不要拘謹,太子也不要拘謹,今天只有我們君臣三人,你們放開了吃,不用講平時的規矩。”皇帝笑着說。
葉雲揚開始腹誹,這麼多太監和宮女看着,你是皇帝可以無視他們的存在,太子是未來的皇帝,也可以無視,但小爺我只是個臣子,要是也無視的話,估計明天御史臺參奏的摺子又能堆成小山。
皇帝很客氣,時不時的吩咐讓人把某個菜送到葉雲揚面前。
不得不承認,皇帝眼光毒辣,凡是送過來的菜,都是葉雲揚愛吃的。
葉雲揚儘量剋制,保持該有的禮節。
老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皇帝不會平白無故請吃飯,更不會是因爲他打了勝仗,以這種方式表示恩寵。
果然,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皇帝不經意的說:“雲揚,你打了大勝仗,爲大漢立下潑天大功,想要點兒什麼獎勵啊?”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葉雲揚放下筷子,正色道:“此次南蠻大捷,那是將士們齊心協力的結果,微臣並未出多少力,只是順勢而爲罷了,所以不敢貪功,更不敢要封賞。”
皇帝擺擺手:“有功就是有功,用不着客氣,朕從來都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兵部已經得出結論,你是此戰的首功之人,朕若不賞,如何讓三十萬將士信服。”
太子在旁邊幫腔說:“雲揚,以你的功勞,爵位上至少可以升兩級,官位上也可以升兩級,這麼算下來就是四級。”
葉雲揚眉頭微皺,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從表面上看是爲其表功,但實際上肯定是有所指的,特別是“四級”這個詞,從太子的口中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刺耳。
早在去往南蠻之前,他就深入的想過這個問題,只要打贏,自己就少不了被封官加爵。
可是,自己現在已經是排名第六的郡公了,再升兩級就是排名第四的國公,藩王、親王是絕對不會封給異姓人的,中間只剩下一個郡王作爲緩衝,一旦再被封爲郡王,可就沒得封了。
作爲臣子,官做到沒的封的地步,估計離死也就不遠了,皇帝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人存在。
他已經聽出了皇帝父子話中的深意,正色道:“承蒙上次陛下隆恩,破格將微臣從縣公升爲郡公,讓臣不免誠惶誠恐,此次雖然立下點兒小功勞,卻不敢再要封賞了,就算是平了上次一躍兩級之恩寵。至於官位,微臣年紀尚輕,都沒從國子監畢業呢,升官之後也不能去任職,豈不成了尸位素餐,所以還請陛下收回賞賜的想法。”
皇帝和太子對視一眼,二人同時輕輕點頭。
很顯然,葉雲揚這種知進退的性格,讓他們覺得很滿意。
不過越是不要封賞,反而讓父子二人覺得過意不去,皇帝說:“一碼歸一碼,上次是上次,不能與眼前的功勞混爲一談,朕還是那句話,如若不賞,會讓三軍將士寒心,繼而懷疑對他們的封賞也是縮了水的,你總不至於讓他們罵朕昏庸吧?”
太子“出主意”說:“一個執意要封,一個執意不受,不如取個折中意見吧,雲揚爵位升一級爲國侯,官位晉升爲六品的兵部主事。因爲主事一職有多人擔任,所以不需要每天點卯當值,雲揚甚至不用去衙門點卯,遇到有軍機大事的時候,臨時過來參與一下即可,父王認爲如何?”
皇帝點頭:“聽起來不錯,只是六品官會不會低了點兒?”
葉雲揚趕緊說:“不低了,比一縣之尊還要高兩級呢,微臣十分滿意,正如太子殿下所說,我也不用去點卯值守,反正都是閒職,官大官小都一樣,官大了反而讓人嘲笑。”
皇帝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說:“既然雲揚本人沒有意見,那就照辦吧,太子你親自負責封賞之事,要做到公平公正,不可讓任何一名將士受到不公平的對待。”
太子正色道:“遵命。”
葉雲揚算是想明白了,原來皇帝請吃飯,是商量封賞之事,好在自己反應速度快,猜到了父子二人的心思,如果只是傻乎乎的謝恩,爵位和官位連升兩級自然不在話下,但以後肯定會被他們猜忌,甚至是被提防。
這段時間劉雨蒔的套話行爲,已經讓他心生畏懼,很難說皇帝和太子的懷疑有多深,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免得陰溝裡翻船。
走出皇宮,他發現自己後背上盡是冷汗。
怪不得人們總說伴君如伴虎,真理啊!
回到聖廟,霍鴻、秦巍、屈平原和吳清林等人都在,他跟師兄們一一見禮。
鄭致遠趁着他沒回來這段時間,將南蠻發生的事情做詳細敘述。
師兄們全都恭喜小師弟得勝歸來,但因爲之前的事情,葉雲揚根本高興不起來。
與此同時,皇帝和太子一同前往劉雨蒔的寢宮。
對於二人的到來,小丫頭並不感到意外,沒等他們開口,就讓侍女和太監們全都下去,任何人不得接近。
太子率先發問:“蒔蒔,這段時間查出什麼沒有?”
劉雨蒔知道他的所指,搖頭說:“沒有查出任何證據,葉雲揚的身世十分乾淨。”
太子皺眉:“你確定?”
她點頭,鄭重其事的說:“東方姐姐都不知道,他應該跟鬼面駙馬沒有關係,不過那些懷疑他的證據,嚴格說來倒也不像是空穴來風”
皇帝也皺起了眉頭:“東方伊雪的話可信嗎?”
小丫頭臉一紅,說:“他們……已經……已經行了周公之禮,相信雲揚是不會瞞着東方姐姐的。”
太子眉毛一挑,但他硬生生的把想說的話咽回到肚子裡。
皇帝輕輕點頭:“這樣的話,東方伊雪的可信程度還是比較高的。朕一開始就懷疑這是個陰謀,不但能離間雲揚和大漢的關係,還能順帶着讓鬼面駙馬也陷入困境,就是不知道背後之人主要是針對誰。”
劉雨蒔說:“雲揚平南山、收南蠻,足以證明對大漢和皇爺爺的忠誠,我覺得這件事沒有鐵證之前,不宜輕易的懷疑他,更不能因此疏遠他。”
皇帝笑了,孫女的見解正合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