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點兒小事，宮琉煜自然懶得去追究。
“繞路！”
他不想讓人打擾雲傾嬈休息，一聲令下，立刻讓人調轉車頭。
可剛剛行動，前方就開始打了起來，混亂聲音越來越大，直接將雲傾嬈給吵醒了。
她睜開雙眼，皺了皺眉頭：“怎麼回事！”
宮琉煜遮擋住她的雙眼，“沒事，你睡你的，朕已經安排好人去鎮壓了！”
雲傾嬈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她剛想躺下，馬車外面卻傳來一陣慘叫聲。
她連忙站起身，掀開簾子向着外面看去。
前方確實已經來了軍隊，那些軍人將兩旁打架的人全部抓了起來，慘叫聲是從那些人羣中間傳來的。
聽聲音是個女子，雲傾嬈閉了閉雙眼，低聲說道：“咱們走吧！”
“皇后娘娘，那個女子好像有些眼熟！”
雲傾嬈聞言，猛然擡起頭。
她剛纔聽到那慘叫聲有些耳熟，卻沒有去仔細的想，可是現在聽到宮澄這樣說，她頓時有了些印象。
她擺了擺手，讓馬車停下，然後直接下了馬車。
宮琉煜陪在她身邊，唯恐她受傷。
兩人並肩走到人羣之中，這會兒前方已經停下了喧鬧，不少人都打的鼻青臉腫，看上去是兩個大戶人家的家丁。
這些人最重要的是身上還穿着紅色的衣服，好像是迎娶送親的隊伍。
只是，如今這些人渾身上下全是泥土，狼狽不堪，哪裡還有喜慶的模樣。
雲傾嬈走到軍隊分開之後，留下的一條道路中央，她直接奔着之前那聲音的位置走去。
宮琉煜緊蹙着眉，抿着脣角什麼也沒說，卻牢牢的注視着雲傾嬈的反應。
那個聲音，雲傾嬈想起來了，是雀兒的。
如果不是今天遇見，那個雀兒是誰她都已經忘了，現在猛然想起以前的事情來，她還感覺有些唏噓。
那個雀兒應該已經被沈如雪處置了，爲何會突然跑到這裡來，她倒是感覺十分好奇。
走近，她低頭一看，地上的人臉上帶着難看的疤痕，見到她之後，眼底的憤怒和怨恨都像是集中在一起。
她嗚嗚了一會兒，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原本白白嫩嫩的臉蛋，也變得粗糙的很，哪裡還能看的出那個大丫鬟的風光。
看來沈如雪下手真的挺狠，就是沒有要她的性命。
可她這樣痛苦的活着，好像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
雲傾嬈見到她又怕又恨，卻不得不將所有情緒藏起來的眼神，突然笑了。
她扶着腰，向前走了兩步。
“雀兒，好久不見！”
雀兒低着頭，依舊一聲不吭，她就算想說也沒有辦法。
她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臉上還有一個紅腫的巴掌印，她能將對方認出來，還真是挺意外的。
只可惜，雀兒當初跟着她那麼長時間，就算尖叫聲她也能記得一二，再加上宮澄看到了人，她這才能將她從衆人之中找出來。
“當初沈如雪對你做什麼了，後來你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看樣子你過的還不錯吧！”
雀兒顫抖着肩膀，渾身瑟瑟發抖。
雲傾嬈這樣說明顯是故意的，雀兒當初犯下的那些過錯，這些都是她自己將要嘗的果。
她狠狠的抓着地面，手指陷入地裡，卻連頭也不敢擡起來。
“你應該會寫字吧，來人，拿紙筆來！”
立刻有人給雀兒準備好東西，擺在她面前。
雲傾嬈冷聲道：“若是你不說，我會讓你更生不如死，就寫，你是怎麼從皇宮之中離開，來到這裡的！”
雀兒不敢不應，乖乖的把紙筆拿了起來。
雲傾嬈將那紙張拿在眼前，仔細的看了一遍，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
原來沈如雪怪雀兒多嘴多舌，就直接讓人拔了她的舌頭。
不過她對沈如雪當時還有些用處，所以才留下了她的一條小命。
而她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爲她在沈如雪失蹤後，從皇宮之中逃了出來，無意中跟着商隊來到這裡的。
她雖然現在是個啞巴，可是手腳還是完好的，額頭上的傷勢遮擋一下也勉強可以見人。
所以就在這茂城之中找了一個差事做了下來，已經在這裡待了兩個多月的時間。
雲傾嬈見到這平白無奇的表達，微微眯了眯眸子。
“阿煜，沈如雪人呢？”
宮琉煜漫不經心，微微挑眉：“死了！”
既然宮琉煜說已經死了，那沈如雪就肯定死了，她也不用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聽說，是死在了牀上！”
宮琉煜的話，帶着點兒別樣的意味，雲傾嬈瞳孔收縮了一下，輕輕的閉了閉雙眼。
她給欣兒報仇了。
她要讓那個傷害過她的女人知道知道，那種絕望的感覺是如何的。
現在大仇已經報了，沈如雪和雲天虹都已經不在人世，雲傾嬈的心像是落下了一顆大石。
現在要解決的，就只有她自己的事情了。
不管沈如雪是如何重生的，她這輩子都已經結束了，即便是再來一次，恐怕她也依舊是這個下場。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這句話纔是因果輪迴的根本，沈如雪心底到處都是惡毒，哪裡能夠體會的到什麼是真正的幸福。
“雀兒，你可知道你錯在哪兒了？”
雀兒一動不動，依舊跪在地上。
“當初我對你可好，可有絲毫對不住你的地方？”
雀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完全懵了。
在她的眼裡，雲傾嬈之前陷害她，設計她，讓她被沈如雪懲罰，本就是罪大惡極之人，可是現在聽到她這樣說，雀兒有些心中發慌。
“當初你剛來我身邊的時候，穿的是下等丫鬟的衣服，做的是最辛苦的活，我可憐你，覺得你是個善良乖巧的好孩子，才留你在身邊那麼多年，我將你當姐妹，當心腹，你當我是什麼？”
這番話從雲傾嬈的口中說出來，字字如錐。
雀兒像是想起了當年發生的事情，眼睛瞬間紅了。
她不能說話，只能死死的抓着袖子，眼淚噼裡啪啦的砸在地上，濺起一片灰塵。
她瞪大
雙眼，努力擡起頭去看雲傾嬈的臉，可是眼前的臉卻陌生的可怕。
“你的第一件裙子，還是我親自挑選的，你身上的首飾，當初都是我完全沒有用過的，送給你的時候，我甚至都讓人特意做成你喜歡的！”
雀兒像是終於將那些事情都想起來，微微垂下眸子，渾身顫抖的厲害。
一個人在最落魄的時候，自然會想起原來那些美好的事情，雲傾嬈這一字一句，都勾起了原本的回憶。
以前的雀兒，是雲傾嬈身邊最信任的大丫鬟，雲傾嬈對她的好，可以說不少人都嫉妒的。
若不是最後她生了別的心思，若不是她走錯了路，也不會最終落得今天的下場。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雀兒泣不成聲，趴在地上痛哭起來，不知道是爲了過往的後悔，還是對如今這種反差的接受不能。
她突然爬起來，對着雲傾嬈的背影磕了兩個頭，她顫抖着手，咬破了指尖，在白色的紙張上寫了幾個字，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一頭撞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鮮血染紅了所有人的視線，不少人都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自殺。
對於這一幕，雲傾嬈也沒有預料到，自己的一番話會有這樣的結果。
可是等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來不及的，雀兒的額頭被撞破，鮮血在傷口裡面不斷的涌動出來，不一會兒就將身下佈滿。
她人已經徹底斷了氣，無力迴天。
雲傾嬈站在雀兒的屍體面前，不由得嘆了口氣。
她說那些話，只是想要知道爲什麼，也沒有真的要將雀兒怎樣，她覺得有時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可是沒料到雀兒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直接自殺身亡。
“皇后娘娘，您看！”
雲傾嬈聽到身邊護衛的聲音，一轉身看了過去，她見到地面上的紙張已經被人撿起來，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她的身邊。
那字條上寫的東西很簡單，因爲鮮血的原因，也有些歪歪扭扭不甚清晰。
可是那開頭，大大的對不起三個字，還是讓雲傾嬈心中微微波動了一下。
如果她真的能夠想通了一切也算造化。
只是下面的一句話，卻讓她目光不由得沉沉了沉。
血紅的幾個字眼，映入了雲傾嬈的眼簾，那一字一句，都像是撞在了她的心上。
見到雲傾嬈面色變了，宮琉煜皺了皺眉：“阿嬈，上面寫了什麼，你怎麼了？”
雲傾嬈抿了抿脣角，閉了閉雙眼：“她說，沈如雪暗中見過一個奇怪的人，好像是我師父！”
“你師父？”
宮琉煜眯了眯眼睛，不由得蹙起眉頭。
雖然猜測雲傾嬈的師父可能沒有死，可對方在暗處，他們在明處，他更不知道對方有什麼目的。
宮琉煜將那張紙撕碎：“你都說了，你自從到了京城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師父，你爲何這樣斷定？”
雲傾嬈嘆了口氣：“雀兒雖然不認識我師父，可是她在紙上寫了，沈如雪見到的男子，眉心有一枚紅痣，頭髮有一縷是白色的！”
而這些，正是她師父身上最顯著的標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