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手裡的短刀之上，之前沾過水的那一部分刀身，有一片乳白色的膠體正在緩慢形成。這感覺就好似是將濃稠的牛奶灑在了刀上以上，可我知道這絕對不會是牛奶。因爲牛奶絕對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了就變成乳白色的膠體。
不僅如此，我握着刀柄的手也感覺到了一股不屬於我、不屬於這環境的雜念。或者，說是雜念有些不符合實際，說是怨念更加適合吧。
如此清澈的水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怨念，這完全不符合邏輯。而且，在六氣灌注的法器之上，這層乳白色的膠體竟然沒有絲毫融化、消解的趨勢。
也就是說，這玩意根本不是什麼陰氣之類的東西，相反，它甚至完全不怕六氣能量。正當我疑惑至極，想要拎着找到柳葉青他們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我突然發覺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習慣。
只是一點點的不習慣就能讓我有那麼明確的反應，可以肯定，這種不習慣絕對不是這個井下的空間所導致的。
因爲我進來這裡已經有一點時間了，就算有任何不習慣也會在第一時間表現出來。可偏偏沒有，而是在我離開那水塘的時候纔出現。
這就是說，讓我感覺有點不對勁的東西絕對不是環境，而是與那個小水塘有關係。只是……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手裡的刀，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呢？
我不擔心自己會遇到什麼危險，因爲我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我也不會懷疑柳葉青和叫花子老師的判斷，他們既然確定沒有危險那就自然沒有危險了。
那麼，我現在可以全心的體會這種剛剛出現在我內心深處的不對勁兒了！
我仔細感受了我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部位，最終發現這種不對勁來自於我的右手。而這種不習慣的不對勁兒完全是因爲我手裡拎着的刀。
刀是短刀，是方頭刀，外形上似乎並……
就在我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裡的短刀身上的時候，我確定了，這種所謂的不對勁完全是因爲我手裡這把刀正在變小、變輕。
這種變化的幅度很小，很細微，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我習慣性的保持了高度的警惕，恐怕我根本不會意識到這刀正在發生着緩慢而微小的變化。
我並不擔心這把刀本身會有什麼問題，畢竟它是法器，之所以會變化大小完全是因爲我灌注了六氣能量。
而現在這把刀正在緩慢變小，這就說明這把刀裡的六氣能量正在緩慢的消耗着。一般來說，法器內的能量徹底消耗光之前，法器本身的狀態是不會有改變的。
可現在卻正好相反，刀的大小正隨着刀身內的六氣能量的減少而緩慢縮小。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爲我沒有主動干預這把刀的變化。
我嘗試了一下，如果我繼續向短刀的刀身裡灌注能量，那麼這把短刀還會恢復到正常大小，然後繼續隨着那乳白色的膠體對六氣能量的消耗而緩慢縮小。
至於那層乳白色的膠體也不是完全沒有變化，在我集中了全部的精力去觀察之後，我發現那層乳白色的膠體不僅沒有消耗，反而有一定程度的增長。
就好像這層乳白色的膠體是有生命的一樣，它們吞噬六氣能量，然後自己
緩慢成長，只是我不知道他成長到最後會變成什麼東西。
“怎麼了？”
就在我想要繼續分析這層乳白色的膠體的時候，柳葉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是什麼？跟牛奶似得……”謝楠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我扭頭觀看，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柳葉青和謝楠都站在了我的身後。
“你們怎麼過來了？那邊都看完了？”我納悶兒的問道。
“沒有，是這丫頭髮現你站在這一動不動，擔心你出什麼問題，就拉着我過來了。”謝楠面帶微笑的說道。
謝楠倒還好，沒有反駁什麼，只是哼哼了幾聲。
“這塘水有問題……”
我將之前發現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同時也將我的猜測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我希望能從柳葉青這裡得到答案。
“你知道這些發光的東西是什麼嗎？”
哪裡想到，柳葉青根本沒給我任何解釋，而是反問了我一個問題。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這些發光的光點，是靈魂碎片……我們一般稱之爲，魂光。”柳葉青仰頭看着整盤旋飛舞的一片光羣說道。
“魂光？”
“對，魂光。魂光是靈魂的最後一點本源，一個靈魂被打散靈識，打破魂體，連陰氣都徹底消失之後，就會剩下這樣的一點魂光。”
柳葉青知道我和謝楠都想知道更多的關於魂光的信息，所以她也沒等我們主動發問，便主動解釋了起來：
“一個靈魂，最後只會剩下一點魂光……”
“所以，一個光點就是一個靈魂？”謝楠驚訝的追問。
“沒錯，所以，你們可以估算下這裡到底曾經存在過多少靈魂……”柳葉青面含悲傷的嘆氣道。
“那這水……”我指了指旁邊的水塘，想要發問，卻被柳葉青打斷了。
“那不是水，或者說，不是正常的水。”柳葉青的神色有些淒涼，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應該是一部分黃泉水……”
“可黃泉水不是黃的嗎？”
我的確不能理解，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但黃泉水是混黃顏色這一點並沒有任何值得質疑的地方。尤其是在鬼山之行之後，大川和那個書生現身，跟柳葉青他們交流的時候也曾經提到過黃泉水。
如果說黃泉水不是黃色，那黃色的東西又是什麼？
“是，所以我說，這是一部分黃泉水，或者說，這只是黃泉水的一部分。”柳葉青補充了一句，而這一句也讓我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柳葉青繼續解釋道：
“黃泉水對鬼神仙人都有很大的危害，就算是閻王不慎落入黃泉之中也是一樣。黃泉水本身是一條慾望之水，落入其中的，不管是什麼生靈，都會被慾望禁錮再也無法逃出來。”
“就是這個嗎？”我端平手裡的短刀，指着刀身上的乳白色膠體問道。
柳葉青搖了搖頭，道：
“並不是。這塘水和你刀上的東西，其實都是經過提純的，至於用什麼辦法提純的，我不知道。這東西，也是純正的六氣能量。”
柳葉青的判斷讓我懵了，
她說這層乳白色的膠體也是一種純正的六氣能量，可問題是，如果它真的是六氣能量，爲什麼我對它並不熟悉呢？
要知道在六氣能量中，我的體內已經能夠運用的就佔據了五個，妖氣、鬼氣、仙氣、正氣、戾氣……額！
我明白了，這是最後的一種六氣能量，俗氣，混沌的俗氣！
“想到了？”柳葉青看我表情有了變化，自然猜測我已經想到了，“沒錯了，這就是俗氣。”
“可如果這是俗氣，那它怎麼會消耗我法器裡面的六氣能量的？”
“如果我說的沒錯，你所有的法器裡灌注的力量都是正氣和戾氣吧，你應該沒有灌注仙氣的習慣！”
這話沒錯，雖然我一直可以粗略的說我灌注的是六氣能量，但真正灌進法器內部的永遠是正氣和戾氣。只有到一定的情況下，我認爲需要灌注仙氣進入的時候，我纔會往法器裡灌注仙氣。
不是因爲仙氣本身多特殊，而是我沒有這個習慣而已。如果非要找出一個原因，那隻能說是仙氣在我體內出現的有點晚了，在仙氣被我掌握之前，我就已經形成了用正氣和戾氣灌注法器的習慣。
柳葉青能在這時候提出這一點，那就說明如果法器裡有仙氣能量的話，這層乳白色的膠體一會有其他的變化。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繼續發愣，直接運轉體內仙氣，將仙氣能量緩緩的灌入手上的短刀之中。隨着仙氣能量的進入，這把刀的重量漸漸有了改變。
短刀緩緩的變重，而刀身上的乳白色膠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着。很快，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刀身上早已快爬滿的乳白色膠體徹底消失，再也不見。
“仙氣的超然，對俗氣是一種抵消。當然，前提是仙氣的量要勝過俗氣。”柳葉青看着我刀身上的改變，緩緩說道。
“姐，不對啊，按理說，之前的膠體怎麼說也算能湊合的看成是固體的吧，俗氣能量都快形成固體了，那它的量應該很大才對，爲什麼會在我那麼一點仙氣之下就徹底消失了？”
膠體不能算固體，但在日常生活中，膠體到固體的距離並不遠。而且柳葉青雖然已經在現代社會中生活了一段時間了，但現代物理學的東西她瞭解並不是很多，所以我自然也沒有必要去跟她說什麼流體、膠體、非牛頓流體之類的東西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這是仙氣本身特質的關係，仙氣超然，一點清明就可以將人帶上修煉一途。”柳葉青並沒有多說，只是簡單的解釋了一句而已。
不過這一句話對我來說已經夠了，說白了，仙氣質量高，俗氣沒質量全是數量，就好比一隻點燃的火柴和一堆棉花一樣。這堆棉花再多，在一隻火柴上豆子大小的火焰之下也只能化爲灰燼。
“我明白了，那這些俗氣能不能帶出去，看起來俗氣能量的威力不小。”
我想把這塘水都帶出去，如果可以，我甚至想連這個水塘都整個弄走。這樣一來，說不準以後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別想了，這玩意一出去就會消失的。”黃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道：
“別糾結那個了，來這邊，咱們還是好好研究下這幾個祭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