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4 陣前倒戈
在莫存的人撲出來的同時，許朗的人也勒步伐，同時掉轉過頭。
一時間，天曜軍被重重圍困在裡面，兩側，前方，都是敵人，而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南楚的大軍源源不斷而來。
莫存並沒有隨着那些人一起跳出去，而是仍在躲在一側的山石掩體之後，但看到這樣的場面，他也忍不住興奮起來。
那裡的人是南宮凌啊，是這片大陸上最有名的戰神，這麼多年來，他打了多少仗，殺了多少人，可是幾曾聽說過有人能圍住他的。
可是現在，他就在他的包圍圈中，只要衛流一趕到，他就再無一絲生路。
按理說，遇到這樣的事情，無論什麼人，都會慌張的，可是南宮凌臉上卻沒有一絲異色，他只是勒馬立在那裡，淡然又不屑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好像對他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似的。
這樣的風骨，就算是設下這個局的莫存，也不得不心生幾分欽佩，可是緊接着，他的面色一下子收緊，原本半伏着的身體也忍不住微微直立了起來。
不對，太不對了。
遇到這樣突然的伏擊，而且幾乎是四面死路，南宮凌這樣的人見慣了大場面，分毫不放在心上還說的過去，可是爲什麼他手下的士兵也都一個個一臉淡定的樣子？難道南宮凌手下的人真的這麼厲害？就連普普通通的士兵也有這份定力？
莫存終究是天曜土生土長的人，又跟在梅纖纖身邊許久，對南宮凌和天曜士兵的瞭解遠比其他人都更豐富一點。
這事情不對勁，南宮凌必然是察覺到什麼，而且安排了對策，所以纔會這麼淡定。
他心頭微微一慌，當即就想發出命令，命這些人立刻撤回來，他們可以發出信號，讓谷中先亂起來，然後他們再一路撤進去，只要谷裡亂了起來，那就是南宮凌想要做什麼事情，也要有所顧忌。
然而，他連身體都還沒有來得及站起來，就聽到人羣中猛地發出一聲尖利的嘶嚎，只是，這嘶嚎不是南宮凌的隊伍中發出來的，而是來自天曜軍隊的側後方。
側後方？那應該是他的人，那裡的人應該是協助衛流堵住天曜軍退路的纔對。
莫存猛地擡起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一個南楚將領從他的人胸前收回手中的刀，一串血珠隨着收刀的動作被高高地揚起。
“殺！”幾乎是收回刀的同一時間，那個將領大聲吼道，他身邊的南楚士兵同時揚起手中的刀，對着莫存人兇狠地砍殺過去。
莫存的手下在一瞬間怔住了，他們不是盟友嗎？不是友軍嗎？這些人怎麼會對着他們舉起兵器，還這樣不留情？
衛流一身白衣從軍陣之中飄逸出塵的逸出，面容卻冷似寒冰，對着手下命令道：“一個不留！”
這是莫存的人，是梅家的人，而這些人，對阮煙羅是抱着十足的惡意，他怎麼能讓這樣的人留存在世上？
他與那條小魚雖然有緣無份，可是至少，要傷她的人，他都會爲她清個乾淨，如此，纔不負她在他生命中最黑暗的那一夜裡，帶給他的溫暖與明亮，如此，才能稍贖他曾對她做過的那些事情的萬一。
衛流遠遠地騎在馬上，雖然面容冷漠，雖然一身彷彿與世不容的氣質與平常沒有什麼兩樣，可是莫存卻分明的感覺到了，衛流和之前他見過的樣子不同，那一份萬物與我無關的絕決沒有了，他有情，而這情，不消說，是對那個女人的。
莫存的手緊緊握起，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他能肯定，讓衛流對阮煙羅絕情的那個因素解開了。
“該死！”莫存低咒一聲，衛流的武功明明已經入了無情之境，怎麼會偏偏在這種時候化解了這種境界呢？
無情之上是什麼
有情？
不是，那是無情之下的境界。
無情之上，是極情。
極於情，故能極於萬物。
武功一流，更是如此。衛流如今的武功，只怕比起當初，還要更勝一籌。
而也正因如此，他對阮煙羅的感情，只怕也更深了。
否則的話，以衛流的驕傲，又怎麼會和南宮凌聯手來對付他？就算是爲了不傷害阮煙羅，他也完全可以自己來做這些事情，事後還能賣阮煙羅一個人情。
可見，衛流是真的已經放下所有，只要是爲了阮煙羅，甚至能和南宮凌放下前嫌，把阮煙羅拱手相讓。
所有這些念頭，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卻讓莫存恨得直咬牙。
可是現在他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因爲在衛流動手的同時，南宮凌的人也動手了，這些人一開始就知道會發生什麼，而且立心抱着要趕盡殺絕的心態，一下手就是死手，幾乎還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先被一棒子打蒙了頭。
南宮凌是什麼人？衛流是什麼人？
任何一個人，只要被他們抓住了先機，就休想再有能翻過盤來的機會，更何況這兩個人聯手。
莫存幾乎已經能看到這三萬人的屍體把這裡填滿的樣子，就是跑都跑不掉。
他們跑不掉，可是他卻是要跑的，他身邊還留了一千左右的精銳，在谷中還有一萬多的綠柳營。
這裡的戰鬥其實並決定不了什麼事情，真正能決定這場戰鬥勝負的是裡面的人，只要他們殺了阮煙羅，那一切就都結束了。
就算南宮凌贏了這裡又怎麼樣？只要阮煙羅死了，他只會更難受，只怕生不如死。
莫存伏下打算起身的身體，悄無聲息地往後方退去，直到離戰場遠一些不會被人注意了，才站起身子，正打算帶着人轉身往谷裡去，卻忽然看到了一個人。
看到那個人，莫存的目光不由犀利地一閃。
不遠處，許朗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幾乎無法反應過來。
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措手不及的，除了莫存手下的人之外，還有一個人，就是許朗。
他得到的命令，不是應該和莫存的人夾擊南宮凌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