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挑撥離間
南宮凌自顧下命令,半分也沒有徵詢一下此間主人意見的意思。但他聲名在外,誰也不敢說他什麼。
梅安仁臉色鐵青,南宮凌卻好像什麼也察覺似的招呼衆人:“都坐吧,一刻鐘之後咱們過去那邊聽戲。正好吃了這些東西,走走也消食。”
衆人這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阮煙羅的要求,就是再無理取鬧再不可能南宮凌也會給她做到,不少人暗自慶幸,幸好剛纔阮煙羅說要挪戲臺子的時候自己沒跳出來指責,否則被凌王給記恨上了,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時間衆人唯唯諾諾,都又把目光放回了酒席上,只是這一次誰也沒心情吃東西,只是在等着一刻鐘之後的戲。
片刻後,井瀟回來,行了個禮說道:“王爺,戲臺子搭好了。”
南宮凌手底下的人當真不是吃素的,搭一個戲臺子梅府足用了半日的工夫,可是他們先拆再搭,卻只用了一刻鐘。
阮煙羅起身笑道:“梅駙馬,我們一起去聽戲吧。”
梅安仁此刻臉色已是青到發黑,這齣戲,他是絕對不想讓阮煙羅唱的,所以剛纔井瀟帶人去搭戲臺子,他則直接讓手下去找那些戲子,只要那些戲子出了事,這戲就是想唱也唱起來。
釜底抽薪,如此纔是最有用的。
可是誰知那些戲子居然早早被人帶了出來,就在外面院子中等着,周圍都是來吃喜酒的官員,大庭廣衆之下,他就是想做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咬牙切齒地看着。
此時聽到阮煙羅請他看戲,明知要看的是他自己的戲,卻也只能強笑說道:“凌王請,煙羅郡主請。”
梅府身爲太后母家,權勢盛極一時,卻極懂得低調持家的道理,一座宅子建的中規中矩。
梅安仁的新房在後院很靠裡面的位置,但若在院牆側面選對了位置,唱戲的聲音裡面還是能聽到的。
此時戲臺子已經在離新房最近的院牆外面搭好了,那些戲子也早已換好了裝,只等鑼鼓一響,就要粉墨登場。
梅府的人搬來了一些椅子,給身份高的人坐着,其他來喝喜酒的人就只能站着了。
阮煙羅在南宮凌身側坐了,對着班主一點頭,說道:“開始吧。”
鑼鼓聲驟然一響,這場好戲,終於開場了。
“外面什麼聲音?”南宮敏正戴着紅蓋頭在牀上坐着,忽然聽到一陣陣鑼鼓聲響。
“好像是在唱戲。”如今房中陪着她的只有劉靜,她側耳聽了一下說道。
唱戲?
南宮敏皺起了眉頭,擺宴的地方是在前院,離着她這裡好遠,唱戲的聲音怎麼會傳到這裡來?
她側耳細聽了片刻,忽然渾身一震,猛的掀開蓋頭,大步走到窗前。
“公主!”劉靜看南宮敏掀開了蓋頭嚇了一跳,這蓋頭是隻能新郎給掀的,南宮敏怎麼自己給掀了?這等會兒要怎麼向梅家駙馬交代?
南宮敏不理會劉靜,一把推開窗子,外面唱戲的聲音立時更爲清晰的傳入耳中。
聽到這熟悉的曲調,南宮敏心頭陡然一痛,兩行熱淚滾滾而下,轉頭說道:“靜兒,這是你哥哥的戲。”
寒門士子和高門貴女相戀而不得,從十四歲第一次在太后那裡聽到劉伶唱這齣戲,到今天,十年,南宮敏已經記不清聽過多少次。
每一個唱腔,每一個轉折,甚至劉伶每一個動作揚起的水袖弧度,都早已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裡。
每次聽到這齣戲,南宮敏都覺得那齣戲唱的就是她和劉伶,既然不能,爲何相愛,既然相愛,爲何不能?
那齣戲的最後,高門貴女因不堪相思折磨,香消玉殞,而如今爲何死的人是劉伶,還是那般悽慘的死法,只留她一個人在這世上承受無邊的苦楚。
淚水滾燙灼人,止也不止不住,南宮敏說道:“靜兒,去,出去看看,是誰點了這齣戲?又是在哪唱的?怎麼會傳到這裡來?”
劉靜對劉伶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可是看到南宮敏這樣也心裡難受,連忙應了一聲出去了。
走到內院與外院相隔的地方,剛探出個頭,就被梅纖纖看見了。
梅纖纖和梅安仁聽着這齣戲,臉色都不好看,這齣戲是劉伶最拿手的曲目,他們二人如何會不知道?阮煙羅這分明就是當衆抽他們的耳光,還抽的分外響亮。
梅安仁的臉色尤其難看,今天是他和南宮敏大喜的日子,可南宮敏聽了這齣戲,今天夜裡的洞房還如何能過好?
看到劉靜探出頭,梅纖纖心思一動,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
今天她一直都在幫着梅安仁招待客人,此時走動一下,倒也沒有人注意。
“靜兒,可是吵到長公主了?”梅纖纖問道。
“這……不是……是……”劉靜自然知道這齣戲是不可能吵到南宮敏的,可是梅纖纖這樣一問,她若說不是,又怕會暴露了南宮敏和劉伶的私情,一時間語無倫次,也不知該怎麼說纔對。
她終究才被南宮敏收到身邊,還不適應權貴人家的這些彎彎繞繞。
梅纖纖一笑,也不在意劉靜的態度,只是說道:“你是不是自己偷跑出來的?我知道這出曲目是你哥哥最拿手的,你聞故思親也是理所當然,你放心,我不會和長公主說的。”
梅纖纖這麼一說,劉靜立刻鬆了一口氣,同時覺得這個梅家大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體貼善良。
當下向梅纖纖道了謝,大着膽子開口問道:“梅小姐,不知道是誰點了這齣戲?”
梅纖纖看她一眼說道:“是煙羅郡主。”
說完忽然輕嘆一聲,說道:“這齣戲雖好,卻悲了些,其實並不該在這大喜的日子裡唱。我聽說前兩日煙羅郡主在宮中與長公主有些不愉快,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也犯不着在大喜的日子裡唱這種戲文,這不是……”
梅纖纖的話戛然而止,但只要有耳朵的人就都能聽明白,她想說阮煙羅這是成心給南宮敏的婚禮找不痛快。
她的語氣似乎對阮煙羅的做法頗爲不滿,又爲自己不能阻止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