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憋了一肚子火,卻找不着地兒發。混賬事是老爹做出來的,肚子裡的娃是我韶家的根,我……
我特孃的除了找老爹的麻煩,暫時還真沒別的招,可老爹卻早早地躲出去了,據說是又去了梅花谷。
我怒火燒天地又衝回了乾安宮,進去寢殿的時候,黎錚正在看摺子。我蹬蹬蹬蹬地衝進去,悶不吭聲地坐在桌前,拎起茶壺就往嘴裡灌水。
水很涼,剛好可以拿來瀉瀉火。我咕嘟咕嘟地一口氣悶下去,黎錚視而不見,仍舊漫不經心地看他的摺子。
一壺水灌完,我肚子裡拔涼拔涼的,心頭怒火卻騰得越發高了,他孃的!這都什麼事啊!
“該死的!”我惡狠狠地咒罵一句,一把將茶壺摜在地上,只聽得哐啷一聲,碎片四濺。
“韶華!”黎錚這一下不能再無視我了,擡頭冷冷地瞪着我,眼神很憤怒,臉色很陰沉。
“皇上!”我咬牙切齒地叫,其實我更想憤怒地吼出“黎錚”,並且在前面加上“該死的”這三個字。
黎錚啪的一下合上摺子,冷冷道:“你發什麼瘋!”
我繃着臉不吭聲,將桌子上的茶杯一把劃拉到地上,聽着清脆的碎裂聲,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才咬着牙說道:“我爹懷孕了!”
黎錚拿着摺子的手明顯一頓,眉梢一挑:“你說什麼?你爹懷孕了?你確定……是敬安王懷孕了?”
啊呸!本王這是氣糊塗了!
我惱羞成怒,一個箭步衝過去,劈手奪過黎錚手裡的摺子,狠狠地摔在一邊,怒道:“我說,你賜給我老爹的那三個女人,都懷孕了!都懷孕了!”
黎錚一愣,笑意倏地籠遍眉眼:“是麼?看不出來,韶皇叔竟如此威猛!”
“你!”我一手握拳,一手直直地指着黎錚的鼻子,破口大罵,“都是你乾的好事!我娘都快傷心死了!我討厭你!”
黎錚一臉無辜,道:“你爹讓自己的妾室懷孕,怎麼會是朕乾的好事?你討厭朕做什麼?”
“你你你!”我氣得直打哆嗦,我都快燒起來了,他居然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
我瞧着黎錚那張燦爛得過分的笑臉,真是拳頭癢癢,牙根癢癢,渾身上下都癢癢。
我能宰了他麼?我能謀朝篡位麼?
我不能,很明顯,不能。
既然拳頭不能用,那我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牙齒了。
於是我十分生猛地撲了上去,一把將黎錚推倒在牀上,張嘴就往他臉上啃過去,狠狠地啃了一大口。
黎錚“嘶嘶”地直抽冷氣,哀哀叫道:“華子你屬狗啊!”
我狠狠地咬合牙關,嗚嗚地說:“叫你笑!叫你笑!笑啊!怎麼不笑了?”
黎錚探手過來,摸索着往我臉上扒,輕輕拍着我的臉頰,求饒道:“別鬧,快鬆口,好痛的!”
“你還知道痛?”我“嗯哼”一聲,故意稍稍鬆開一點兒,隨即又狠狠咬住,死不丟口。
“華子別鬧,快鬆開,朕的臉蛋都要被你咬破了!”黎錚擰住我的臉頰,用力一扭。
“嘶嘶!輕點!該死的!下手那麼重!”我咬着牙,含糊不清地說,越發加重了嘴上的力道。
隨着我牙關咬合得越緊,黎錚雙手也擰得更重,我倆都嘶嘶地抽冷氣,卻愣是誰也不肯先鬆開。
“放手!”我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兩個字,一方面要咬住他臉上的肉,一方面又要表達出自己的意思,這真的是個技術活。
“你先放!”黎錚齜牙咧嘴,整張臉都扭曲了。
“你先!”我分毫不讓。
“一起放!”黎錚無奈,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一、二、三!”黎錚一字一頓地低吼。
吼完,我倆不約而同地翻起了白眼——誰也沒放。
“該死的!韶華!朕命令你鬆口!這是聖旨!”黎錚死死地掐住我的臉蛋,兩隻手都用上了,一邊一個,大有不掐下兩塊肉不罷休的架勢。
我狠狠咬住他的臉蛋,嗚嗚地抗議:“臣要抗旨!”
“韶華,朕看你是不想活了!”黎錚低斥一聲,雙手突然下移,往我腋下襲來。
大手剛剛觸及我腋下,我立刻鬆了口,跳着腳躲到一邊,最後那一下,我卯足了勁,虎牙咬破了他臉上的肌膚,淡淡的血痕染上牙齒,輕輕一舔……
龍血啊!這可是龍血啊!本王這輩子算是值了!
黎錚摸了一把臉,見出了血,頓時怒了,那一張俊朗英氣的臉頓時拉得老長,橫眉怒目地說:“該死的!給朕滾過來!”
我捂着臉蛋,齜牙咧嘴地瞪着他,衝他皺皺鼻子,道:“纔不!”
“你過不過來?”黎錚一手捂着臉,一手握着拳,咬牙切齒地瞪着我。
丫的!比誰眼睛大啊?本王可是出了名的濃眉大眼!啊呸!柳眉杏眼!怕你啊!
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就不!你能怎麼樣?”
黎錚狠狠地磨着後槽牙:“你到底過不過來?”
“哼!就不過去,你能奈我何?”我得瑟得瑟地衝黎錚眨眼睛、吐舌頭、各種做鬼臉。要是有尾巴,我的尾巴肯定是要翹到天上了。
黎錚兩眼瞪到了極致,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憤憤地一捶牀欄,可只捶了一下,他就變了臉色,“啊”的一聲淒厲的慘叫,身子嘭的一下倒了回去。
我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跑上去,惶然道:“皇上,你怎麼樣了?是不是扯到傷口了?快,快叫太醫!太醫!”
我跑過去,扒着黎錚的衣裳就要查看他的傷口,一邊惶然無措地叫着太醫,突然,手上一緊,一低頭,就見黎錚那廝已經手腳麻利地坐了起來,一手緊緊地扣住我的手,另一手隨即揪住了我的耳朵。
一擰,再一擰,換個方向轉着圈擰……
“嗷!嗷嗷嗷嗷!痛!”我齜牙咧嘴地將腦袋順着黎錚用力的方向伸過去,儘可能不讓他把我的耳朵揪得太長。
黎錚那廝估計是真惱了,存了心要整我,我將腦袋往他手邊湊,他偏偏將胳膊往回收,我半個身子都湊過去了,他還不肯罷手,揪着我的耳朵使勁往裡帶。
“皇上輕點!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放手!耳朵要被你揪掉了!嗷嗷嗷嗷嗷!痛!”我齜牙咧嘴,扯着嗓子嚎叫求饒。
黎錚那廝死活不肯丟手,笑嘻嘻地看着我,說:“韶華,你說,朕能奈你何?”
……
男子漢大丈夫,又是一國之君,就這點兒器量?跟一個小姑娘家斤斤計較!沒出息!
我心裡暗暗罵着,嘴上卻分毫不敢不恭敬,謙卑地賠不是:“皇上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皇上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吧!”
“真的知道錯了?”黎錚一挑眉,眼裡的得意簡直要漫出來了。
“真的!真的!我發誓!”我豎起三根手指,拿出指天誓日的誠懇。
“既然這樣嘛,那朕就……”黎錚放緩了語速,聲音拖得既沉又緩,頓了一頓,道,“還是不信!”
……
要不要這樣?這樣捉弄我真的好嗎?
我怨念地瞪着他,因着耳朵被他揪着,只能斜着腦袋,瞪着他的時候,眼睛也是斜着的。這樣的目光落在眼裡,就變了意味。
黎錚冷冷地扯動嘴脣,似笑非笑:“韶華,你這小眼神,似乎很鄙視朕啊!”
我已經徹底無語了,黎錚這貨是腦子裡面進湯藥了麼?怎麼就突然變得這般無理取鬧了?
我長嘆一聲,耷拉下腦袋,乾脆不反抗了,任由他將我的耳朵揪過來拽過去地扯着玩。
“怎麼?怎麼不求饒了?”黎錚這廝死皮賴臉,就是不肯放過我。
我悶悶地說:“左右皇上是不肯饒過我了,求饒也是白求。”
黎錚嗤笑一聲:“嗯,變聰明瞭!值得慶賀!”
我垂着頭不吭聲,一副要頭一顆,要命一條的樣子。黎錚揪着我的耳朵晃了晃,道:“嘖嘖,這樣可就沒意思了。華子,你求朕呀!你一求,說不定朕就心軟了。”
黎錚這都是什麼惡趣味?我暗暗罵着,可憐巴巴地問道:“那華子若是哭了,皇上會不會心軟?”
黎錚思索了片刻,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說:“唔……也許會……吧?”
也許會,還吧!黎錚就是這樣心疼我的!
“哦,那算了,那我不哭了。”我怏怏地回道,“皇上外傷初愈,手一直擡着,不嫌累嗎?”
黎錚笑笑,無比得瑟:“不累,就算是累,看見華子,朕也不覺得累了。”
“好吧,皇上喜歡就好。”我無奈地回道,盡力忽視耳朵上的熱燙感。
黎錚這廝就是這樣,你越是求他,他越是拿着捏着擺架子,可你若是不搭理他,他一個人鬧着沒意思,也就罷手了。
見我怏怏的沒興致陪他鬧,黎錚果然鬧騰不起來了,拽拽我的耳朵,悶聲道:“華子,你真生氣啦?”
我丟給他一個“你這不廢話麼”的眼神,悶悶不樂道:“你猜。”
黎錚見我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終於肯鬆手了,上下打量我一眼,不懷好意道:“你爹如此生猛,你應該感到高興纔是,生什麼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