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蟲谷中緩緩行駛着。
青離坐在車轅旁,兩條腿在空中來回晃悠,她看着路邊的野花,忍不住伸手採摘。
然而,她的手剛伸出去,原本綻放在草叢中的野花就如長了腳一般,忽的退開一尺,才停了下來,花瓣還在不停地顫抖,似乎受了驚嚇。
“這些花怎麼會怕我?”青離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朵拉坐在一旁咯咯笑個不停,道:“這些根本不是花,是蠱蟲。殿下的血能夠抵禦百蠱,尋常的蠱蟲一碰就死,當然會害怕了!”
說完,她伸手在路邊採摘了一朵黃色的野花,拿給青離看。
這蠱蟲雖然長成野花的模樣,卻真的是隻蟲子,花瓣貌似是蠱蟲的翅膀,兩根淺紅的花蕊是蠱蟲的觸角,綠色的花萼,是蠱蟲的蟲身,底下還長了幾對爬足。
“居然真的是蟲子……”
青離歎爲觀止,試探着伸手去觸碰蠱蟲,那蠱蟲卻像是受了驚嚇般,猛的扇動翅膀,朝遠處飛去。
朵拉道:“這蟲谷之中,很多東西看着像花花草草,其實都是蠱蟲,只是尋常人看不出來而已。如果外界之人隨意闖入蟲谷,肯定會被這些蠱蟲咬死分食。”
青離驚訝地問:“這些蠱蟲會吃人?”
朵拉點點頭,道:“當然吃人了,蠱蟲都是食肉的,如果有人和動物進入蟲谷,就會被蠱蟲咬死分食,如果長期沒有肉食,蠱蟲間也會相互蠶食,厲害的大蠱蟲將小蠱蟲吃掉。”
青離聽了,不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現在再看這風景宜人的山谷,忽然覺得處處充滿了詭異,這山谷出奇的安靜,明明草木茂盛,卻連一聲鳥鳴都聽不到。
也是,敢飛進蟲谷的鳥兒,一定都被蠱蟲咬死吃掉了吧?
想到這裡,青離不由擔心起來。
她一旦進入了南疆,恐怕就再難脫身,如果阿徹來救她,不顧危險地闖入蟲谷,那該怎麼辦?
青離心裡亂七八糟的,皺着小臉,懨懨的坐在馬車上。
南疆是個邊陲小國,佔地面積非常小,就相當於西晉一座城池那麼大。
朱雀長老慢悠悠的駕着車,越過蟲谷,過了不到兩天,便到了南疆蠱王殿。
青離擡頭看着眼前的宮殿,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南疆的建築風格與西晉截然不同,高大的宮殿,頂端是一個半圓的穹窿頂,穹窿頂上立着一個高大的十字架,漂亮之中更顯莊重。
穹窿頂下,支撐着高大的羅馬柱,足足有幾人合抱那麼粗,羅馬柱上,篆刻着南疆的法典,刷了一層紅漆,又在文字上鍍了一層鎏金。
宮牆之上,繪着瑰麗燦爛的壁畫,抒寫着南疆人民的日常生活,美麗非凡。
青離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
“殿下,到了。”朵拉恭敬地扶着青離下了馬車。
蠱王殿外,站了一羣圍觀的百姓,還有些蠱王殿的宮人,也好奇地伸長了脖子,探頭探腦的,對着青離指指點點。
也不怪他們如此驚奇。
南疆人均是褐發碧眼,五官立體,青離發如潑墨,一雙杏眼黑白分明,面容珠圓玉潤,和南疆人天差地別,站在沒有異族進入的南疆,實在是個異類。
朵拉將青離帶到了蠱王殿南面的偏殿,將她安置下來。
“我們南疆有四大門派,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各派門主分別勝任蠱王殿的長老。朱雀主南,所以蠱王殿南面的偏殿,是我們朱雀門的地盤。殿下,現在你身份未明,只能暫時委屈你住在這裡了。”
青離點點頭。
朱雀長老從外面走了進來,道:“再過半個月,就是南疆的秋祭之日,到時候,上至蝶神殿下、南疆王、四大長老,下至普通南疆百姓,都會到聖地去參加祭典。那個時候,我會當着所有南疆子民的面,宣佈殿下的身份。到時候,殿下就能夠正式加冕,成爲南疆的蝶神,受萬民朝拜。”
青離淡笑道:“那就有勞長老了。”
旅途勞累,宮人們服侍着青離漱洗歇下後,便靜靜地退出了內殿。
殿外,一個探頭探腦的宮人鬼鬼祟祟的看了片刻,便貓着腰一溜煙的跑了,直接穿過蝶神居住的正殿,匆匆往北面偏殿趕去。
“玄武長老,玄武長老!”
“什麼事?”
身材肥胖的玄武長老正捧着一隻大海碗,大口大口的吃着紅燒蹄膀,邊吃邊嘩啦啦的流口水。
宮人看着玄武長老狼吞虎嚥的樣子,也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道:“玄武長老,小的看到朱雀長老回蠱王殿了……”
“這個我知道,已經有人稟報過了。”玄武長老打斷她的話,又吃了一塊蹄膀,嗯,味道真是好!
“已經稟報過了?”宮人有點發愣,又道,“那有沒有人稟報過,朱雀長老還帶了個異族女子回蠱王殿,而且,竟然還派了朵拉大小姐親自服侍?”
“什麼?”玄武長老有點驚訝。
朵拉可是朱雀長老那婆娘的嫡傳大弟子,一向寶貝得很,她竟然捨得派朵拉去伺候一個異族女子?
宮人又道:“而且,小的聽朵拉稱呼那位異族女子,殿下。”
“殿下!?”玄武長老大驚。
那個異族女子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讓朵拉稱呼她爲殿下?
在整個南疆,能被稱呼爲殿下的女子只有一個人,那便是住在蠱王殿正殿的蝶神殿下!
玄武長老放下大海碗,肥胖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宮人嚥了咽口水,垂涎地看着海碗裡的紅燒蹄膀,道:“長老,這碗蹄膀,能不能賞給小的?”
玄武長老正在沉思,聞言不耐煩地揮手,道:“拿去拿去!”
宮人欣喜若狂,抱着大海碗歡天喜地地走了。
等玄武長老反應過來,不由得拍着大腿,滾在牀上捶胸頓足。
剛纔想事情想得太投入,竟然一個不留神,讓個小丫頭把她的紅燒蹄膀騙走了!
要知道,她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聞到肉味了,好不容易弄來這一碗紅燒蹄膀,竟然一不留神被人騙走了!
玄武長老想到南面偏殿的朱雀長老,又嚴肅地皺眉。
朱雀長老那臭婆娘到底想幹什麼?
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被朱雀長老壓一頭,在四大長老中屈居第二,這次,怎麼也不能再讓朱雀長老壓着。
玄武長老深思熟慮後,起身理了理行裝,朝正殿走去。
“我要見蝶神殿下,請梅姑娘代爲通報一聲。”
梅姑娘抱歉地屈了屈膝,道:“長老,今日殿下身體不適,吩咐過誰也不見,請長老改日再來吧。”
玄武長老皺起眉,道:“殿下又不舒服了?”
“長老又不是不知道,身爲女子,每個月都有那麼幾日身子不爽。”梅姑娘笑道,“長老明日再來吧。”
玄武長老怏怏的出了正殿。
一個身穿白衣,眉目如畫的男子迎面而來,遇到玄武長老,點頭微笑後,便轉身進了正殿。 wωw ¸ttκд n ¸¢O
玄武長老皺起眉,問身邊伺候的宮人,道:“那不是殿下最寵愛的月秀公子嗎?他來做什麼?”
“殿下今夜宣了月秀公子侍寢。”
“侍寢?”
玄武長老皺起眉,肥胖的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梅姑娘不是說殿下來了葵水,身子不爽麼,怎麼還會召侍郎侍寢?
旁邊的宮人嘟噥道:“真奇怪,殿下每個月都會有那麼一日身體不適,也不許我們在旁邊伺候,只留下梅姑娘一人。每逢這日,殿下就會召月秀公子侍寢。”
玄武長老眉峰一跳,下意識感到有什麼不對,轉身又折回正殿。
“恩……啊……”
正殿中雪白的圓頂大牀上,沙羅曼正痛苦地捂着胸口,難受地打着滾,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慘白,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呻吟。
“公子,你怎麼纔來,殿下都疼了一天了!”梅姑娘急急忙忙地將月秀公子引進殿內。
月秀公子一見滾在牀上痛苦呻吟的沙羅曼,飛快地衝了上去,抱住沙羅曼,心疼道:“阿曼,阿曼,你怎麼樣了?”
“月秀,月秀,你快救救我,蠱王在蠶食我的心脈,我要被它咬死了……”沙羅曼痛苦地呻吟着。
“阿曼,你別怕,我這就來救你。”
月秀從衣袖中掏出一支竹管,擰開蓋子,裡面游出一條粉紅的小蛇。
沙羅曼將手指伸了過去,小蛇一口咬住她的手指,隨着毒液深入,她的臉色變得猙獰,碧綠的眼眸泛着暗紅的嗜血光芒。
月秀解開衣衫,將雪白的肩膀送了上前,柔聲道:“阿曼,咬吧。”
沙羅曼眼中紅光閃爍,嘴裡伸出尖銳的獠牙,猛的張口咬住了月秀的肩頭。
腥甜的血液順着喉管緩緩滑入腹中。
沙羅曼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