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暗叫着“晦氣”的歐陽七衝入藥師學院,向一名學員打聽清了自己所在的二號藥堂後進入其內,按照半月前就已經分配好的座位坐下,和旁側的學員學着擺好了紙筆,只等藥師前來授業。
歐陽七在府裡時就聽老爹歐陽山說過爲自己授業的藥師姓溫,乃是金大藥師的得意門徒,醫術精妙,四十歲時就已取得一等藥師資格,還有人說他五年之內就有問鼎大藥師的能力。
歐陽七半月沒來,也不怕跟不上課業,反正那溫藥師已經私下收了他們府上送來的重金賄賂,會單獨找時間爲自己補上沒聽到的課業。
“大哥,你很面生啊,是第一天來嗎?”離授課時間還有些時候,這時歐陽七左側一名少女主動和他搭訕起來。
這少女五官精緻,身材嬌巧,渾身透着一股小家碧玉的靈秀氣質,嘴角微翹,抿起時便是一道美麗的孤形,歐陽七知道這樣的少女多是屬於性格開朗型的。
“是啊,第一天。”歐陽七自來到異世後,除了搖光府裡的老孃之外,還是第一次遇到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女人,尤其是這麼漂亮的一位少女,不由大感新奇,微笑道:“小妹妹,你叫什麼?”
“師芝妙。”
“十指妙?好名字哇!十指纖纖,妙手回春,就憑這名字,你學起醫術來肯定前途無量。”
“大哥,你搞錯啦,人家名字裡的師是師傅的師,芝是靈芝的芝啊!你以後叫我小芝就行。”師芝妙咯咯輕笑道,問了歐陽七的名字後,兩人便旁若無人的左一句右一句扯了起來。
歐陽七想不到這少女年齡雖小,卻如此健談,無論自己說些什麼,她都能接上幾句,而且涵養極好,就算是拿她開上幾句玩笑,她也表現的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就像是個不知羞忿惱怒爲何物的小精靈。
師芝妙生長在國都城中,父親是名一等鑄師,專門爲流金國的戰士們打造各型兵器,母親管理家務,她自己偏愛醫術,所以報名來藥師學院學習。
當知道歐陽七的父親是流金國七將軍之一的搖光將軍時,師芝妙只是略顯詫異,並沒有大驚小怪的樣子。要知道搖光將軍雖然在七將軍裡最弱,但放到整個流金國來看卻位尊權重,一般人知道了歐陽七的身份後就算不巴結幾句,也會臉露羨慕之色,她卻波瀾不驚,更讓歐陽七佩服。
當歐陽七問起自己缺席的半個月裡溫藥師都教了些什麼時,師芝妙毫不猶豫,拿過自己記錄的一些內容讓他觀看。
歐陽七很慶幸這個世界裡的文字和自己所學的並無兩樣,而毛筆自己也能馬虎使用,本想把師芝妙的記錄抄下一份回去再細看,但隨眼掃了一遍後,卻發現溫藥師這些天教給學員的都是些醫術中最基礎的知識,而這些自己早已經滾瓜爛熟,瞭然於胸,根本可以一跳而過。
“那個金大藥師是這裡的院長,他的醫術本就不怎麼樣,還能指望他的徒弟教些什麼?唉,我來這裡學習簡直就是浪費時間!要沒有這個師美女陪我聊天解悶,我非鬱悶死不可!”歐陽七心下感嘆,隨手把記錄還給師芝妙,說了聲謝謝。
“大哥,你看完了嗎?你要是一時半會兒記不住的話,我這份先借給你看看?”師芝妙這時已經知道歐陽七同時在聖武學院和藥師學院學習,心想一個人心分兩處,這裡缺點,那裡少點的,又怎麼能學得好,學的精?
歐陽七笑道:“小芝,我這人沒有其他長處,就是記憶力特好,你那點東西我隨眼一掃就全記下了。”
師芝妙哪裡肯信?隨口問了幾句,歐陽七笑而應答,幾乎不差一字。
師芝妙美目圓睜,又驚又喜,正要贊他幾句,卻聽咳嗽聲響處,溫藥師腋下夾着本厚厚的書籍慢條斯理走入藥堂。
這溫藥師爲人嚴肅,不苟言笑,動輒以竹尺敲人手心,開學僅半月時間,已有幾名學員在他手下吃了大虧,因此他一出現,本來還有些嘈雜的藥堂立即安靜下來。
歐陽七凝目細看溫藥師腋下所挾那書,卻是一本《藥經》。他不知那《藥經》裡面都記載了些什麼醫學知識,不過根據書名來看,應該和自己所讀過的《神農本草經》、《皇帝內經》、《脈經》等等之類的醫書相似。
溫師藥走到衆學員之前盤膝坐下,眼皮也不擡,翻開藥經前幾頁開始緩緩讀了起來,下面學員知道他一向冷漠,也不以爲意,執筆開始認真記錄起來。
“靠,搞什麼啊,他念我們記?一人發一本藥經回家看不就得了?真麻煩!”歐陽七裝模作樣的拿起毛筆寫了幾個字,只覺手背痠痛,偏偏那字寫的又大又難看,心裡不由暗暗叫苦。
他並不知道這個世界裡的醫學典籍很少,而且又不許民間私自印製,加上價格極貴,所以通常只有藥師學院或者藥師家中才會存放。
咬着牙又寫了十幾個字,歐陽七終於忍受不住,丟下毛筆,舉手說道:“溫藥師,我這裡有點問題。”
他音量甚大,惹得衆學員紛紛向他看來。師芝妙和他離的最近,側眼看去,見他的記錄做的歪歪扭扭,猶如孩童塗鴉,差點沒失聲笑出。歐陽七衝她咧嘴一笑,做了個鬼臉。
“哦?你叫歐陽七是吧。”溫藥師擡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下眼皮,沉聲問道:“什麼事?說。”
“我……我這幾天手痛的要命,不記錄了行不行?我會記在心裡的。”
“如此……隨便你了。”溫藥師說了這句話後,又開始讀起他的藥經來。
歐陽七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見其他學員羨慕不已,心想:“錢能通神,這話不假啊,要不是老爹提前賄賂了他,我哪能享受如此優待?哈哈,不寫字的感覺真他媽好啊!”
眼見師芝妙不時來看自己,杏眼流波,櫻脣含笑,心中不由一動,再次拿起毛筆,在鋪開的紙張上認真爲她作起畫來。
師芝妙似乎也知道他在幹什麼,臉蛋微紅,故意側過頭去不給他機會。
一個連毛筆字都寫不好的人,可想而知畫出的畫會是什麼模樣了。等溫藥師授課完畢後,師芝妙向他索要過自己“畫像”,結果怔怔的看了半天,硬是沒能看出他畫的是什麼東西。
“看看這圓鼓鼓的雙峰,再看看這渾圓美妙的翹臀,不是你還有誰?沒辦法,毛筆質量太差,你又一點不配合,我只能畫成這樣了。”歐陽七無奈聳肩。
師芝妙雙手叉腰,柳眉倒豎,平生第一次發怒了,恨恨的要求歐陽七說他畫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對於美人一怒,歐陽七當然不會害怕,反而覺得她怒起來的模樣更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