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不了,就是穆家小姐救的我們……”丁丙拿眼鎖定了這個在人羣裡喊話的人。?
“城裡姓穆的,可不止我們一家,想必大家認錯了,穆家並不富足,我家姑娘節衣縮食,也只往寺裡捐了功德,希望能救一個算一個……”
“你們穆府金子銀子堆成山,糧食堆滿倉,怎麼能爲富不仁,見死不救……”
“這位老鄉說的穆府,肯定不是我們家,家裡老爺夫人早就過世,小姐孤身一人,依傍叔嬸過日子,那有金子銀子堆着,大家看看我們的穿着,再看看我家的馬車,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難民中有些人沉默了,早就覺着不對,說是施粥放糧的有錢小姐,居然坐的是這樣普通的馬車,跟周圍的馬車沒法比……再說了,富人多了,也沒有強逼讓人放糧救人的道理。爲善爲惡都得由心,這不是能強迫得了的……更別說這個小姐,還看着不是怎麼有錢……
“就是你家,裝成這個窮樣子做什麼?不想行善,爲什麼早早要出頭糧,哄了官有的表揚就不肯接着放糧了麼?拿我們當墊背的?”丁丙再拿眼盯住另一個假難民。
“官家的表揚,這位鄉親,你親眼得見?”
“我自然……是看到了……”
“那你說說,我家大門朝哪開,官家幾時上門表彰的?”
“這個……”住址自然是知道的,說出來也簡單,可幾時上門表彰的,就讓人不太好說了……
不過,懂道理的人少,而且一個人肚裡地糧時,肯定會亂了章程,要想吃飯的願望,大過了冤枉一個無辜的人,沒爹沒孃。不就更好欺負,這馬車也能換成銀子……自己家都吃不上乾飯了,這家還有馬車,世道未免太不公平。呼奴使婢的。還有家丁在側,這也不算是貧窮,就是爲富不仁,見死不救!
“官家表彰給你掙了面子,拿我們來搏前程。這位姑娘好深的心計……”
“要麼就別放話要施粥啊,誰說要堅持施粥度過災,換了我們的萬民書?”
這個罪過就有些大了,夏晴掀起簾子,仔細看着這個說話的人。面黃肌瘦,破衣爛衫,確是一個許久沒吃飽的災民,心裡由然升起一股憐惜之情。
自己這是去吃席,不用想,桌子上一定會擺滿了美味佳餚。每個叔叔家,都有自己的拿手菜,還在不斷更新中,今年大家雖說沒有浪費,可確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前期。
看來,脫身是容易,脫心就比較難了……夏晴知道自己的缺點,大師兄總說來着,沒見過一個律師總動惻隱之心的。可憐之人多了,你是幫不過來的。夏晴看着這些人,輕聲開口了:“我家就我一人,要你的萬民書來也無用。皇天在上,我穆府並未曾在外施粥放糧,之前有人打着穆府的名頭行善也罷,爲惡也好,我穆府絕不認賬,現在請大家讓我離開。我會同叔父商量,雖說不能長期施粥,我現在就可以保證,正月十六起,我穆府到城外流民營,至少施粥一個月!如果能再籌得善款,一定盡力堅持到底……”
“活菩薩啊……”一時幾位婦人合掌就念起佛來……
“這位嬸嬸,可不敢這麼說,我何德何能敢當此稱呼,請大家讓條路出來,十六日,咱們流民營見吧!”話音剛落,就聽得人羣中傳來一聲叫好聲:
“好!”一聲清亮的喝彩!大家擡頭看去,只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正在人羣外面,夏晴雙目一緊,金敬一!這人在這裡做什麼?
“本人可以爲這位小姐證實一件事,大家可別上了別人的當!官府到現今爲止,並沒有因爲誰家施粥放糧而有所表彰,目前正在動員城裡人家,有錢出錢,有糧出糧,有衣捐衣,幫助大家渡過難關……這位姑娘肯施粥一月,已經是善良之人,城裡人家並不都是富裕的!”
噫,這人出來承頭,夏晴本待說上兩句謝詞,卻見人羣裡有幾人在往外退,當下對着丁甲、丁丙揮了揮手,貞娘也撲向人羣,莊娘按貞娘低聲的吩咐,徑直去拉住馬繮。
三人在人羣裡幾個起落,就往馬車前扔了六個人下來,丁甲伸手就剝下了這六人穿在外面的爛棉襖,露出了裡面綢緞面子的棉襖,有兩個甚至於穿着皮裘。六人面色粉白,肌膚細嫩,沒有一點風吹日曬的痕跡。
“各位老鄉們仔細看看,可有識得這些人的,大家流落到了京城邊,總不至於沒有一個熟人吧,看看他們裡面穿的是什麼?這像是跟你們一路由家鄉逃難來的人嗎?”
“這是誰,我不認識。我們村沒有這個人……”
“我們莊子也沒有……”
“在流民營裡也沒見過……”
“我們是一個村的,我們互相證明……”穿皮裘的一人擡頭說道。貞娘一聲冷笑!
“什麼村子,你且說說……”
“我們是天河郡河東縣的……”
“放屁,我也是河東縣的,哪有見過你,再說了,你講話的口音也跟我們不一樣……”人羣裡馬上就有人來頂上了!
“剛纔就是這人說的,穆家受到表揚……”
“對對,就是邊上哪個說的,穆家騙了我們的萬民書……”
“就是他說的,他不說我們鄉下人怎麼知道按個手印畫個押也能換糧食……”
“穆小姐說得對,她一個小姑娘,要萬民書有什麼用?”
“真的假的,說是父母不在了……”
“這是能開玩笑的?老天睜着眼睛看着哩!誰不怕報應?”
這些話傳到夏晴耳朵裡,有點內疚,可自己這情況真是複雜,穆晴自然是父母雙亡,本來就沒這個人,買來的籍貫,說死說活的也妨礙不到別人,夏晴(原身)雖說高堂尚在,但靈魂卻是死了,自己是個天外來客……不知道該算父母大人們是死是活!好吧,總是自己說了謊,那麼,就施粥吧!做點好人好事以贖罪過。夏晴爲自己的心軟找到了合理的藉口。這邊,金敬一渡着方步過來了:“穆府?是工部的那個啥的家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