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堅持
楚致淵回到聽濤院午憩時，躺到榻上，睡前還在想着如何收拾宋天海。
如果宋天海直接登門挑戰，他還不會生氣。
不直接攻擊他，反而對付起小妹楚儀，牽扯家人，這讓他尤其痛恨，決定狠狠收拾宋天海。
但宋天海身爲小國公，還是軍中的遊擊將軍，如何收拾要費一番腦筋與思量。
朝廷自有法度在，世子也不能完全跳出法度，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打誰就打誰。
須依法度而行，佔住道理。
直接闖進康國公府，把宋天海揪出來暴揍一頓，固然不會有人阻止甚至報復他，他卻會受到皇帝的重罰，重則閉門思過，輕則罰功。
取消幾年獲得功勳的機會，耽擱了修行，一步慢可能步步慢，最終耽擱進入大宗師的機會。
爲一個宋天海而受如此損失，委實不值。
當天晚上，他去楚明軒的十八皇子府赴宴時，在酒酣耳熱之際，他提出了這問題。
“收拾宋天海？”楚明軒撇撇嘴：“這小子確實欠收拾，老三早就想收拾他了！”
楚致淵看向楚致耀。
楚致耀皺眉道：“這傢伙又怎得罪四弟你了？”
楚致淵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這便是那傢伙的手段，卑鄙無恥，還陰毒！”楚致耀冷哼道：“像癩蛤蟆一樣，不咬人膈應人！”
“三哥你這幾年一直吃他的虧？”楚致淵問。
楚致耀道：“也不是一直吃虧，能堂堂正正的擊敗他，用功勞勝過他！”
楚致淵笑看向他。
楚明軒嘿嘿笑道：“除了吃虧還有什麼辦法？誰讓他是大舅哥呢？一家人吶。”
“四弟，我支持你收拾他，只要別殺了他就行！”楚致耀哼道：“看他吃虧，我巴不得呢！”
楚致淵道：“他可有什麼弱點？”
“弱點……”楚致耀想了想：“好像沒什麼弱點。”
“有在意的人嗎？”楚致淵道：“可有心上之人，或者鐘意的女人？”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沒辦法對付宋天海的姐妹，畢竟是楚致耀的世子妃，或者世子妃的姐妹，那就從別的女人身上做文章。
楚致耀道：“他一天到晚的練功，對女人並不感興趣，很少去外面喝花酒，……至於親事，還沒訂親。”
也就對玉京第一美人蕭若靈癡迷。
可現在蕭若靈成了四弟妹，不宜再說嘴，直接避而不說。
楚致淵若有所思：“武功……”
楚致耀忙道：“四弟你想怎麼對付他？”
他眼底透着興奮。
對這個大舅哥討厭之極，偏偏又奈何不得，讓他憋屈異常。
“這樣罷，冤家宜解不宜結，畢竟是三哥你的大舅哥，還是小公爺，不能結死仇。”楚致淵沉吟道：“不如請他吃一次酒，算是化解了這一段吧。”
這話讓楚明軒他們吃了一驚，面面相覷。
“老四，你不是開玩笑吧？”楚明軒忙道。
楚致淵笑道：“十八叔，我說的是真話，不是反語。”
“四哥，真不是開玩笑？”楚致霆不解。
楚致川也不解的看他。
“老四你真要請他吃飯？”楚明軒不解：“那傢伙傲慢之極，即便請他吃飯，也未必領情的。”
“也不僅僅是他，再加上我們一起。”楚致淵笑道：“也別在王府裡，去我那新宅子吧。”
“那處明月樓旁的新宅子？”楚明軒問。
楚致淵笑道：“大家一定很好奇，索性就在那邊擺宴，請小公爺還有他幾位朋友一起來，最好再請上其他的小公爺。”
“這個好。”楚明軒笑道：“可惜八個小公爺在京的沒幾個呀，都在軍中吶。”
“有幾個算幾個，就是不知會不會賣我個臉面。”楚致淵笑道。
“絕對沒問題的。”楚明軒興致勃勃：“大家都想跟你親近親近吶，就是沒機會。”
老四在皇宮夜宴上打敗程天風，讓他贏得了所有皇族的心，所以不怕請客請不來。
別說請八個小公爺，便是請八位國公，只要在京師，都會過來赴宴。
“那明天便送帖子，後天晚上開宴，如何？”
這種正式的宴請，不宜當天送帖當天請，至少要隔上一天。
“好得很！”楚明軒撫掌。
他最喜熱鬧，一聽有這種熱鬧，恨不得現在就開宴。
——
楚致淵坐在監察司一間屋內。
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屋外的鳥雀聲嘰嘰喳喳，聲聲入耳。
馬天和肅然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只是盯着楚致淵手上的卷宗，待他看完一卷，便收入匣中。
楚致淵的目光已經停在一卷上良久，一動不動。
馬天和不敢催促，也沒搭話。
楚致淵此時的安靜讓他感受到莫大的壓力，好像風雨欲來之勢，不敢亂動一下。
楚致淵皺眉盯着眼前的卷宗。
上面是大景與大貞兩朝官員彼此的談判情形，彼此的對話，將誰說的哪一句話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佩服監察司的厲害，耳目廣深，人才濟濟。
能將這些話都記得清清楚楚，不僅需要現場有人，還需要有驚人的記憶力。
他所見的諸人之中，只有兩個有這種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記憶力，一個是鄒芳，另一個是黃詩容。
這種人畢竟少。
監察司內竟也有這般奇才。
他吃驚的不是監察司的人才厲害，而是上面談判的內容。
兩邊陷入僵持的有數處。
一是邊境的軍隊數量，各自保留的數量，大貞傾向於保留更多的軍隊，而大景則傾向保留更少軍隊。
另一個便是聯姻的人選。
大景這邊是選中二十三皇子，而大貞那邊堅決不同意，要求必須是楚致淵。
儘管大景的官員已經言明，慶親王世子已然訂親，乃安國公府小姐，不能斷絕這門姻緣。
可大貞提出，兩妃並立，楚致淵可以娶兩個世子妃，東妃西妃，不分大小。
大景官員則斷然反對。
兩妃並立，乃是皇帝纔有的規格，東宮皇后與西宮皇后，身爲世子，只能立一位正妃，不容許兩妃並立。
大貞的官員則主張，立蕭若靈爲側妃，大貞公主爲正妃，畢竟大貞的是公主，而蕭若靈只是國公府的小姐。
大景官員堅持要二十三皇子娶大貞公主，皇子與公主，最爲相配，世子與公主總差了點，不能表達聯盟的誠意。
大貞官員堅持楚致淵立大貞公主爲正世子妃。
兩邊一時僵持不下。
已經商量了四輪，彼此無法說服。
楚致淵的臉色越來越沉凝。
他隱隱感覺到，大景這邊的官員口氣在變軟，照這個趨勢，恐怕堅持不過大貞的官員。
這形勢可不妙。
他慢慢放下卷宗，馬天和忙上前接過，放入匣內，低聲道：“世子爺……？”
楚致淵嘆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馬天和道：“世子可是有煩惱？小人雖然愚笨，說不定有一愚之得！”
楚致淵看看他，笑道：“馬大人有心了，……對了，大烈使團的那個十二皇子有點兒古怪。”
“大烈十二皇子？”馬天和一怔。
楚致淵道：“前天去四方館，迎面碰上，這十二皇子不太對勁兒。”
“有何不對勁兒？”馬天和精神一振。
楚致淵皺眉道：“不太像皇子，……就是一種感覺，要說清楚很難，直覺吧，恐怕是有古怪的。”
皇子與世子這些皇族之人，有一種常人沒有的氣息，這種氣息很淡很薄，也很難說清楚。
超感卻能感應到這氣息。
大景皇子世子、大貞皇子世子，甚至大堅使團那邊都有這種氣息的存在，唯這大烈的皇子沒有。
當時大烈皇子與護衛們的神情有異，很明顯是心虛，好像生怕自己發現什麼。
兩者加在一起，不由他不生疑心。
這是送給監察司功勞，算是一番投桃報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