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許我一個機會
“夠了!”
一把痛斥的聲音劈入清冷的空氣中,張檬的鞭驀然停留在空氣中——
皇家警衛心裡咯噔一跳,喜見若心緩緩地走到張檬跟前……然而她的眸子卻輕掠過所有人,落在女兒身上時冰冷也憤怒地喝:“你起來!”
若恩琪搖着頭,咬着脣一臉淚痕地看着媽媽,苦苦叫了一聲:“媽媽……”
“若恩琪!馬、上、起、來!我數一二三!”
她怒極地喝着女兒,委屈的淚花突然在眼眶打滾……
“不要,不要處罰爸爸……”她緊緊揪着媽媽的裙襬,抹着眼淚苦求着。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她心裡驟然冰冷,彷彿什麼東西錘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出血。亂了,她所謂的理智堅持乍然灰飛煙滅,這一刻只有說不盡的委屈痛苦難受,看着女兒兩行淚水就掉了下來:
“你不聽若心的話了是不是?”
“若恩琪!連你也欺負媽媽了是不是?”
淚水像開了匣子般,滾滾地落下。她紅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女兒,心裡多愛她,多不捨得啊……
爲什麼?
爲什麼所有人都讓她爲難?
她是不是很好欺負,連女兒都爬到頭上來了?
若恩琪一見媽媽哭,再不敢耍賴地爬了起來,抱着她的腿道:“不是不是……小恩子聽若心的話……若心不要哭,不要哭……”
她落淚地把女兒摟在懷裡,狠狠地抹了把眼淚,眼裡的苦楚一併吞到肚子裡。
習慣了寂寞,習慣了痛苦,就麻木了……
邁着這樣艱難的步伐,走到他面前。若心沒有看着他,只是冰冷地接過張檬手中的鞭子扔到了一邊。儘管極力隱忍,嗓音仍然破碎得近乎凋零:
“到此爲止吧。”
“懲罰不代表可以抹掉傷痛。何必呢?”
風淡雲輕地說完,她轉身,掌心緊緊地握着女兒的手……
心痛的感覺你知道嗎?是撕心裂肺,天崩地裂。
只是未踏出一步,腳下卻灌了鉛,佇立在一片荊棘中。她低頭,那雙大手狠狠地抱緊她的雙腿,不留一點餘地。
“嵐兒……”
“別走。”
她聽到底下的他近乎乞求的聲音。心裡驀然一緊,一滴淚悄然由眼眶落下,在他濃密的黑髮間暈開來,縷縷哀傷盪漾在秋風中……
“我說過,留你下來,是要確定一件事。”
“是感覺,嵐兒,是感覺。若心有嵐兒的脾氣,嵐兒的笑,嵐兒的痛,所以把你留了下來。項羽當年破釜沉舟,凱弦而歸;嵐兒同樣賭贏了,你想棄舟而去麼?”
她什麼都看不到了,悲心憾然的淚水迷濛了視線。手死死地捂着脣,不讓那點無力懦弱的哽咽發出聲來,無聲地哭了,無聲地痛了。
曾經的傷痛哀愁,在這一刻都幻化成滄桑的痕跡……
她不記得,他聲聲叫她嵐兒的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了。
那雙手將自己摟得這樣緊,彷彿深怕自己下一刻灰飛煙滅,抑或轉身而去。她想走,卻走不了。
“季承煜。”
她落淚地叫着……
他沒有迴應,任由鮮血染溼了西褲,圈着她小腿的手驀然收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聽到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醇厚嘶啞。
“還記得我許你一個心願嗎?”
若心無聲地落淚,點點頭。
“我許你一個心願,你許我一次機會,可好?”
那個疼痛的擁抱潛入靈魂,秋風吹散了二人的髮絲,有那麼一刻,疼痛也輕了,散了,不知所蹤……
他抵死挽留。
她泣不成聲。
向陽紅着雙眼看着這一幕,死死忍着眼眶的淚。如果是命中註定,就在一起吧,就廝守吧,就幸福吧。他微笑,終在空氣中聞到了苦楚中的一絲幸福。
小恩子也掉淚地抱着媽媽的腿,死纏爛打地哭道:
“媽媽別生爸爸的氣了……媽媽讓爸爸起來好不好,爸爸流血了,好痛的……”
三人抱成了一團,好久好久,久到她感受不了雙腳,終於微微挪了出來。
“媽媽?”
女兒不解地擡着頭,又是那樣我見猶憐的模樣兒。
若心今天終於見識了女兒的真面目,扮委屈扮可愛,還真真是一百分的女兒!
風吹乾了淚痕,她的鼻翼仍舊是一片通紅,卻看也不看二人道:“廚房裡有燉雞湯。你們愛喝不喝,我……餓了。”
“什麼意思?”
若恩琪吸着鼻子,茫然地眨着眼睛問爸爸。
季承煜握着女兒的手,岑冷的嘴角泛起了一陣暖意,看着她道:“媽媽餓了。”
向陽與總衆皇家警衛惶恐地爬了起來,欲扶起皇子殿下,卻被他冷冷地瞪着,命令:“全都退下,回宮!”
小房間裡。
夜空星星閃爍。她依偎在媽媽的懷裡,逗着手中的維尼小熊歡喜道:“若心,我把這個帶回宮好不好?”
“好啊。”
“若心,你給我唱歌好不好?我好久好久沒聽到你唱歌了。”
她憐愛地吻着女兒的髮香,輕笑:“嗯……”
’too。
她的聲音很清脆很悅耳,在夜晚裡蕩氣迴腸愁腸婉轉。明明音符這麼活潑,可懷中的人已發出淺淺的呼吸聲。若心看着女兒微翹的嘴角,柔和地笑,在她額前印下一個吻。
“晚安。”
話音剛落,就發覺一道灼熱的視線襲來。擡頭之際,才愕然發覺浴室的門口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
昏黃的燈光勾勒着那人驕健的身形,沐浴後他清爽地換上了休閒裝。第一次看到如此隨意的他,她心尖微顫,匆匆把女兒放好,爲她蓋好被。
“我去拿藥箱。”
若心有幾分茫然地害怕和他的獨處,房間太小,她被迫越過他的時候卻被猛扯入懷。
然後世界莫名其妙地靜了,餘下他的心臟聲穩穩地跳動……
一竄熱流劃過他的手臂,注入心坎。那種怦然心動,似是多年前的青澀時期反照,她想掙脫卻找不到出口。
“謝謝。”
他伏在她肩上,幽幽道。
“謝什麼?”茫然地問。
“……”他沉默了一陣,輕柔道:“所有。”
她心裡微怔,張脣有些語無倫次道:“我……給你擦藥。”然後諾諾地退出他的懷抱,他的眸光這樣隨着那幾分踉蹌幾分慌張的背影,眼神柔和不少,似有似無的笑意稍縱即逝。
她的手很靈巧,做起事來總是謹慎細心。
捲起褲腳,清理、止血,她每一樣都做到滿分。季承煜注意到了她煽動的睫毛中,總有意無意地露出幾許晶瑩,水眸盈盈。
剛想收回藥箱,他卻突然扣着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距離……
火熱的注視讓她雙頰飛紅,斂下眸,聽他低啞地問:“爲什麼要瞞着我?”
他的話語隱隱帶出不悅,她蹙眉,難爲地別過臉去。許久纔回答:“不想讓爸爸曝光……”
還沒說完已見他眸色幽深,臉色佈滿駭人的深沉,似要將其果腹。若心一慌,忙解釋道:“可我真的不知道爸爸和他們有瓜葛,我不知道他和東源有來往。那一次的綁架絕對絕對不是我的注意。我是小恩子的媽媽,怎麼可能把女兒推到浪尖上,我……”
季承煜挑着眉,還是緊緊握着她的手,甚至略帶曖|昧地摩挲着……
她所要出口的話都哽在了喉嚨,大眼茫然:“你不信我?”
他仍然沉默着,卻是這樣安靜的瞬間讓她渾身一冷——
“那就算了。”
她耍起了脾氣,粗魯地收拾起藥箱。動作間叮叮咚咚的響聲特別吵雜,那小嘴已經氣得緊閉成一條直線。其實從六年後的第一天起,他對她的懷疑早是無休無止,一開始是千瘡百孔,後來已麻木得毫無知覺。
好不容易將所有東西收拾好,她轉身,竟看到皇子殿下一臉好整以暇,太子爺一般地看着她,脣邊那該死的表情似笑非笑,罌粟般讓人慾罷不能。
心胸一怒,直接指着地板,毫不客氣道:“今晚你睡地板!”
季承煜挑着眉,低笑地站了起來,“你捨得嗎?”
“你別過分了!”
現在才發覺對他妥協是千錯萬錯的決定,她栽了。
“過分的是你。”他說完,不由分說地俯身,一把咬着她的下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