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窩案即將爆發

由於省委副書記蕭宸也要趕到,江雲錦大吃一驚之後連忙再大撥幾通電話,再從各分局調集警力,徹底封鎖現場,甚至連周遭派出所領導都直接接到了市局局長的電話,連忙組織警力趕赴現場。江雲錦又轉頭跟田書記說:“田書記,蕭書記要來,我們是不是撤遠一點,我怕……”

他說這話也是豁出去了,要知道現在局面還極是危險,萬一蘇全貴一炸彈把加油站的油庫給引爆了,別說去跟他談判的嶽清蘭肯定粉身碎骨,就連周圍布控的公安幹警也危險萬分。雖然現在情況緊急,沒人去算那幾十噸油料一旦爆炸將有多少當量,但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來,離加油站不到一百米的範圍內多半是難逃一死的,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把省委副書記給搭進去了,他江雲錦死在這兒都不見得能撈個英雄。

蕭宸再次過了一回被動飆車的癮,林磊原本就是年輕人,這幾年跟着蕭宸,出入都是機關重地,‘性’格漸趨沉穩,但今天夜裡,蕭宸面‘色’無比嚴肅地告訴他:加速趕到!林磊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再說已經凌晨三點多,路上倒也安靜了,方便“飆車”。

按照現在的用車標準,蕭宸的配車是2.4排量的一款,價格正好卡在45萬(此時的部級標準),奧迪a6l說起來的確不是爲飆車設計的,舒適‘性’和空間表現固然不錯,但高速急彎的表現比蕭宸自己在京城的那輛國產寶馬3系差了幾個檔次,好在大衆集團的發動機不是吹的,動力倒是足夠。然而,蕭宸所下榻的太湖賓館在城西,離穿越城東的人民西路有點遠,要趕去,卻也要‘花’些時間。

與此同時,嶽清蘭正面臨巨大的危險。死亡的‘陰’影無法擺脫,危險和意外分分秒秒都可能發生。嶽清蘭知道,現在她身後是一枝枝微型衝鋒槍的槍口,狙擊手全處於高度緊張的待命狀態,不論是蘇全貴的驚慌妄動,還是任何一個狙擊手的敏感反應,都可能給她帶來致命的危險。從黑暗的小巷慢慢走向加油站時,嶽清蘭又注意到,商貿公司巨大的石獅子後面,商場二樓窗口,也貓着伏擊人員,一個立體‘交’叉的火力網已經形成。

水銀燈將加油站映照得一片白亮,本田雅閣雪亮的大燈像巨獸的眼睛,直愣愣地迎面掃視過來。嶽清蘭在頭上地下兩處光源的強烈照‘射’下,一時間‘精’神有些恍惚,覺得面前這一切都不太真實,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個睡夢中,正在睡夢中飄遊。

現在是凌晨三時二十分,彭城這座城市在睡夢中,千萬個和平家庭在睡夢中,如果她不做這個檢察長,不承擔一種法律和良知賦予的職責和使命,也應該在一個溫馨的睡夢中。睡夢中不會有一枝枝子彈上膛的槍口,不會有隨時可能發生的大爆炸,也許會有‘女’兒小寧。十幾天前她還夢見過小寧幼時牙牙學語的情形,小寧幼時想像力‘挺’豐富,有一次吵着讓黃‘玉’禾去買一隻雕,說是養在陽臺上,等它長大了,就能帶着自己滿天飛了,跟神鵰大俠楊過似的。黃‘玉’禾一聽樂了,抱起小傢伙高聲宣佈說,清蘭,我們‘女’兒估計以後不承父業也不承母業,看樣子要去當飛行員了……

真該給‘女’兒,也給黃‘玉’禾打個電話,如果發生意外,也算留下遺言了!

哦,怎麼想起了這些?嶽清蘭,集中思想,打起‘精’神,鎮定一些!你不僅僅是個母親,一個妻子,更是一個檢察長!是的,你正一步步走向兇險,走向死亡,可你不也正走向“八一三”大火案的核心事實嗎?一個長久困擾着你、折磨着你、讓你和檢察機關的同志們殫‘精’竭慮的事實!從八月十三日到今天整整五十八天了,你渴望的,等待的,不就是這個重要時刻嗎?你一心想見的不就是這個蘇全貴嗎?

紛‘亂’的思緒收攏回來,嶽清蘭鎮定自如地走進了加油站大‘門’。

距離越來越近,本田車內蘇全貴的身影已清晰可辨了。

這時,本田車前車窗的玻璃搖下了半截,蘇全貴的聲音響了起來:“站住!”

嶽清蘭在離本田車只有五米左右的93號汽油加油機前站住了,語氣平靜地說:“蘇老闆,你不要這麼緊張,請放心好了,我說話算數,任何武器都沒帶!”

蘇全貴的兩隻眼睛出現在搖下的前車窗玻璃上方:“你轉過身!”

嶽清蘭轉過了身。轉身時,動作緩慢,她估計蘇全貴是在檢查武器。

檢查了她的身後,蘇全貴還不放心,又要她撩開身上的西裝套裙。

嶽清蘭不幹了:“這不合適吧?如果對我這麼不放心,你何必要見我呢?”

蘇全貴遲疑了一下,讓步了:“好,嶽檢,你過來吧,到車前‘門’來!”

嶽清蘭走到前車‘門’旁,馬上透過半開着的車窗看到了一幅在電影電視裡見過的畫面:蘇全貴腰間束着一圈礦用炸‘藥’和電雷管,握着一枝土製仿六四式手槍瞄着車窗外的她。蘇全貴此刻顯然處於高度緊張中,一頭一臉的汗水,半個上身趴在方向盤上,把握方向盤的那隻手在索索發抖。目光和她相撞的一瞬間,蘇全貴本能地把槍口擡高了,嶽清蘭真擔心槍會走火,如果走火,這粒子彈將擊中她的腦‘門’。

嶽清蘭鎮定地和蘇全貴商量:“蘇老闆,你看這車是你開還是我開啊?”

蘇全貴有些意外,怔了一下,問:“什麼你開我開?嶽檢,你也會開車嗎?”

嶽清蘭笑了笑:“我是檢察官,當然會開車!現在警校學生都是要考駕照的,何況我們?”

蘇全貴遲疑着:“嶽檢,你想玩‘花’招的話,這個加油站就是咱們的墳場了!”

嶽清蘭點點頭:“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會無辜輕生,我來給你開車,你說到哪裡就到哪裡!”

蘇全貴又是一陣遲疑之後,才讓嶽清蘭坐到了駕駛位置上。

坐到駕駛位置上後,蘇全貴手上的槍口及時抵了過來:“嶽檢,委屈你了!可我這也是沒辦法!你馬上用手機給伍局長打個電話,把你看到的情況再和他說一下,告訴他:我可沒說假話,我腰間這兩根火線一搭,咱們和加油站一起完蛋!”

嶽清蘭笑道:“蘇老闆,沒這個必要了吧?伍局長如果不相信你的話,可能早就下令讓手下人動手了!”說罷,故作輕鬆地問,“蘇老闆,我們現在去哪裡?”

蘇全貴並不糊塗:“去哪?我哪裡也不想去!還有哪裡比這裡更好?嶽檢,你少給我來這一套,快給我打電話,就給伍成勳打,你說話比我說的頂用!”

嶽清蘭想想,覺得這個電話打了也好,便把電話打了。說是蘇全貴的確有槍,有炸‘藥’,隨時有可能引爆加油站。最後,話頭一轉,故意說:“……伍局,蘇老闆情緒還好,可能想出去轉轉,建議你們不要阻攔,我在替蘇老闆開車哩……”

蘇全貴沒等嶽清蘭說完就奪過手機關了機:“我說要出去轉了嗎?我剛纔說過了,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呆着了,呆在這裡,他們誰也不敢對我貿然動手!”

嶽清蘭似乎大‘惑’不解:“哎,蘇老闆,那你還問我會不會開車?”略一停頓,和氣地勸說道,“我看,我們最好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他們不對你動手,你也不會當真引爆炸‘藥’。但是,危險還是隨時有可能發生啊!”

蘇全貴根本不聽,突然狂暴起來:“少廢話,真發生意外就是命該如此!”

嶽清蘭不好再說下去了,於沉默中緊張地盤算起來:如果自己不顧生命危險,把車強行發動起來,衝出加油站,是不是有可能最大限度地降低爆炸的後果?檢察院目前的工作用車差一點的就是桑塔納,好一點的就是本田雅閣,作爲檢察長,本田雅閣她時常自己開,對這車的‘性’能比較清楚,這車‘性’能雖然不突出,但只要肯給油,起步也不算太慢。嶽清蘭根據經驗估計,在發動機成功發動起來的情況下,她就是中了彈,只要死死踩住油‘門’,也有可能將車開到三十米外的人民西路上。這麼一來,炸燬的將只是這輛車,加油站應該能保住,周圍建築物也就不會遭受太大的破壞。

當然,這是在萬不得已情況下的最後努力,目前還沒到這一步。

心裡有了這個底,嶽清蘭愈發沉着了。沉默片刻後,問蘇全貴:“蘇老闆,你今天半夜三更叫我來,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想和我說吧?那就說吧!啊?”

蘇全貴情緒很不穩定,仍在狂暴之中:“我他媽的又後悔了,不想說了!”

嶽清蘭也不勉強,笑了笑:“傻楞在這也不是個事,總得說點什麼吧?”

蘇全貴態度多少好了一些:“這個,就說說你吧,你嶽檢怎麼就敢來?”

嶽清蘭一聲輕嘆:“職責使然,不能不來啊,不存在什麼敢不敢的問題!”

蘇全貴看着她,道:“這我服你,你這個‘女’檢察長膽子不小!哎,來時你想了些啥?”

嶽清蘭說:“想了些啥?還能想啥,就是儘可能地減少損失。蘇老闆,你很清楚,‘八一三’這把大火一燒,一百五十五人送了命,彭城不能再來一回‘八一三’了!”

蘇全貴問:“就沒想到點別的?當真這麼公而忘‘私’,奮不顧身?我不信!”

嶽清蘭嘆了一聲,‘挺’動感情地說:“都是人嘛,何況我又是個有家庭的‘女’人,想得當然不少。不瞞你說,一路向你走過來時,我就想到了我‘女’兒,總覺得虧欠‘女’兒的太多。這些年,我一直忙工作,沒個白日黑夜,對‘女’兒關心照顧得都很不夠。小時候,她老吵着要媽媽抱抱,我卻沒有多少時間抱她。現在想抱也抱不了了,‘女’兒轉眼間就長成大姑娘了,別看才初中,現在的孩子發育早,個子比我還高哩!哎,蘇老闆,你是兒子還‘女’兒啊?”

蘇全貴緊張的神情鬆弛下來,回答說:“是兒子,皮着呢!”

嶽清蘭發現了對話的可能,語氣平和地繼續說了下去:“我‘女’兒叫黃小寧,正上初中,初二,也夠我煩的!這孩子對目前應試教育有明顯牴觸,想當作家,視韓寒爲偶像,偏科問題嚴重,數學竟然不及格,還自我幻覺良好,引用人家的名言‘七盞紅燈,照亮我的前程’!我看再這麼下去,真要七盞了,唉!”

蘇全貴得意了:“我兒子叫蘇子湛,正上初三,別的不行,就是數學好!”

嶽清蘭很有興趣地問:“哎,怎麼叫蘇子湛?我記得蘇東坡字子瞻!”

蘇全貴說:“對,就是比着蘇東坡起的名,我起的,他子瞻,咱就子湛!不過這小子白佔了個子湛的名,語文就是不行,尤其是作文。小點的時候,有一次老師讓他們寫作文《我的爸爸》,他倒好,開頭就說,我的爸爸有一個大頭,滿腦子的壞水……”

嶽清蘭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我看很生動嘛,蘇老闆,你這腦袋還真是不小!哎,你家那位蘇子湛小先生在哪個中學上學啊?”

蘇全貴道:“學校還不錯,省重點,市一中,不是考上的,‘花’了我十萬哩!”

嶽清蘭頓時嘆息起來:“我家小寧前年考一中時也差了三分,‘花’了我三萬,一年的工資獎金全搭上還沒夠,把我和她老爸都氣壞了,這孩子說得倒好,算是借我們的,還說她是隻績優股,日後將給我們豐厚的回報哩,現在倒好,都開始出現紅燈了……”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嶽清蘭的手機。

本已鬆弛下來的氣氛又驟然緊張起來。

蘇全貴神情突變,手上的槍握緊了,用槍口指點着,要嶽清蘭接手機。

嶽清蘭打開手機一聽,是伍成勳來問情況,心裡不無懊惱,覺得伍成勳這個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便對伍成勳說:“現在情況很好,我正和蘇全貴談心呢!”

然而嶽清蘭已經掛了電話,問題是合上手機後,情況就不好了,談心進行不下去了。

蘇全貴說:“嶽檢,也許咱們都活不到明天了,你和‘女’兒打個電話告別吧!”

嶽清蘭坦‘蕩’地笑笑:“如果真是這樣,我倒建議你再去看看你家蘇子湛。”

蘇全貴兩眼時不時地掃着窗外:“算了吧,我就不存這個幻想了!”

嶽清蘭想了想,打起了電話。

這時,已是凌晨三時四十五分了。

電話鈴聲響了好半天,黃‘玉’禾才接了,一聽是她的聲音,就沒好氣地說:“清蘭,你發什麼神經啊?也不看看是幾點?這時候找小寧!”又過了好半天,‘女’兒小寧纔在電話那頭‘迷’‘迷’糊糊叫起了媽:“媽,你是不是在和我說夢話呀?!”

嶽清蘭心想,如果她不顧一切發動汽車,將車開出加油站,被蘇全貴開槍打死,或者被炸‘藥’炸死,她現在在電話裡說的一切就是遺言了!嘴上卻道:“小寧,你最好清醒一點,媽不是和你說夢話,媽睡不着,就想起你數學不及格的事了!”

和小寧說了幾句,黃‘玉’禾那邊意識到了什麼:“哎,清蘭,你現在在哪裡?”

嶽清蘭看了看身邊的蘇全貴:“我正和蘇全貴老闆在本田車上聊天呢!”

黃‘玉’禾立即明白了:“清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要……要報警嗎?啊?”

嶽清蘭十分平靜地道:“不必了,‘玉’禾,替我帶好寧寧吧!”說罷,果斷地合上了手機,將手機遞到蘇全貴面前,“你也該給你兒子蘇子湛說點什麼了吧?!”

蘇全貴一下子怔住了:“嶽檢,你……你還真準備和我一起下地獄嗎?”

嶽清蘭這時已打定了主意,如果不能說服蘇全貴,她就要強行發動汽車,進行最後努力了。於是,收起了笑臉,厲言正‘色’道:“蘇全貴,我今天敢到這兒來見你,就是做好了下地獄的準備,身爲檢察長,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不過,我希望咱們都能死個明白:現在,你要告訴我,彭城市究竟有多少貪官污吏收受過你和金‘色’年代的賄賂?其中有沒有市城管委主任周秀英?那片違章‘門’面房到底是怎麼蓋起來的?敢於這麼違法無照經營,是誰在給你撐腰?這裡面有多少內幕?我們必須對歷史負責,對法律事實負責,讓那些該承擔責任的傢伙們把罪責承擔起來!”

蘇全貴被嶽清蘭的威嚴責問震懾住了,好半天沒做聲,握槍的手也抖了起來。

嶽清蘭緩和了一下口氣,又好言好語說:“蘇全貴,我聽說你是個很講義氣的人,我今天應該說夠義氣的吧?明知道你帶着炸‘藥’,可你要見我,我還是半夜爬起來見你了,希望你也能對我這個檢察長講點兒義氣,把該說的都說出來,不要帶到土裡去!政法委田書記就在對面小巷裡,你可以在電話裡對田書記直接說!”

蘇全貴這才道:“嶽檢,我服你,真心話,我他媽服你!今天我讓你來,並不是想害你,就是想舉報,舉報一幫烏龜王八蛋!我信不過公安局那幫人,包括他們局長江雲錦!舉報材料我已經寫好了,就在後座的提包裡,你現在就可以拿走!”

嶽清蘭揣摩着蘇全貴的心態,試探道:“我拿走這些材料後,你怎麼辦?”

蘇全貴道:“你走吧,別管我了,我是死定了,就準備死在這裡了!”

嶽清蘭勸說道:“蘇全貴,爲什麼一定要死在這裡?難道說你的罪孽還不夠深重嗎?不說良心了,連點人‘性’都沒有了嗎?這麼多家庭已經妻離子散了……”

蘇全貴不願聽:“嶽檢,你走不走?我一旦後悔,你就走不掉了!”

嶽清蘭仍不願放棄努力:“蘇全貴,你現在真不能死!你的責任還沒盡到啊,你的舉報材料我們要一一覈實,許多情況我們還要問你,你今天死了,你說的這幫烏龜王八蛋就會賴賬,就有可能得不到應有的法律懲罰。你既然舉報了,願意看着出現這種情況嗎?再說,你也該去看看你兒子,你今天還沒看到蘇子湛吧?”

說到兒子,蘇全貴顯然被打動了,沉默着,良久,良久。

嶽清蘭愈發誠懇:“蘇全貴,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就給伍局長打電話,讓他們不要阻攔,我們現在就開車去看你兒子蘇子湛,你看好不好?”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過後,蘇全貴終於點了頭:“好吧,嶽檢,你打電話吧!”

凌晨四時零八分,人民西路中心加油站的危險對峙結束了。嶽清蘭開着加滿了油的本田車,平安離開了加油站,一路馳往蘇全貴家所在的城東區蘭香‘花’園。

危機卻並沒有就此過去,又一輪緊張迫人的圍追堵截開始了。

嶽清蘭把車一開上人民路就注意到,她這輛車的前面是警車,後面是警車,各主要路口也停着警車,還有荷槍實彈的武警。據事後伍成勳說,政法委田書記到底還是向市委書記唐旭山彙報了。唐旭山趕到現場時,她的車剛從加油站開出來。唐旭山驚出了一頭冷汗,連聲說,要給嶽清蘭記功,記大功!而後,唐旭山代表市委下了死命令:絕不能讓這部車再進入任何一個加油站,決不能讓車在市內人口稠密區和重要建築物近前爆炸。因此,伍成勳和江雲錦商量了一下,擬定的方案是,將這部車‘逼’到空曠無人的環城路上去,萬一爆炸,也把破壞和影響減少到最小程度。

然而,他們要去的目的地是城東蘭香‘花’園,那是蘇全貴三年前參與開發的一個房地產項目,樓高十六層,住着二百多戶人家,是典型的人口稠密區,況且,到那裡見兒子又是她答應了蘇全貴的。嶽清蘭不能不信守自己的承諾,便在電話裡極力爭取,要求伍成勳命令沿途武警和警車不要阻止,爲她這部危險的本田車讓道。

伍成勳很爲難,在電話裡說:“……嶽檢,這恐怕不行,唐書記已經下了死命令,這部車絕不允許接近人口稠密區,萬一車在蘭香‘花’園爆炸,傷亡就太大了!”

嶽清蘭火了:“我現在還在車上,蘇全貴一家也住在蘭香‘花’園,再說,蘇全貴沒瘋狂到那一步,你們所說的萬一是不存在的,請你們讓路,給我一個機會!”

伍成勳堅決不允:“嶽檢,我現在真沒辦法,市委的命令必須執行!”

放下手機後,嶽清蘭心裡一陣發冷,一時間,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蘇全貴立即發起了感慨:“看到了吧?這種時候他們連你的命都不顧了!”

嶽清蘭卻很冷靜,看着道路前方,小心地開着車:“這也可以理解嘛,我的命不過是一條命,這部車真在人口稠密的地方爆炸了,那就不知是多少人的命了!”

蘇全貴搖了搖頭:“嶽檢,可我們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啊!”

嶽清蘭嘆着氣:“是啊,是啊,所以,一個人就要活得有意義,死得有價值!蘇全貴,我不相信你今天真就會和我同歸於盡,可就算你這麼幹了,我也不會後悔,我覺得我死得還算有些價值,起碼沒讓你把人民西路加油站炸掉,沒再來一回‘八一三’嘛!我死後,人家會說,這個檢察長盡心盡職了,把該做的都做了!”

蘇全貴受了感動,‘挺’真誠地說:“嶽檢,如今這世道,像你這種人不多了!”

嶽清蘭苦苦一笑:“總還有一些吧?!”見前面的道路又被武警和警車攔住了,扭頭問蘇全貴,“怎麼辦?前面又過不去了,我們看來只能上環城路了!”

蘇全貴已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想了想:“嶽檢,你是好人,我不爲難你了,你再打個電話給伍成勳,讓他們把我兒子接到環城路上來,我們爺倆在那兒見吧!”

嶽清蘭有些愧疚了:“蘇全貴,對不起,我真沒想到今天會失信於你!”

蘇全貴動容地道:“這不怪你,今天是他們失信,不是你失信,我能理解!”略一沉思,又鬱郁道,“嶽檢,不是我這個人心眼壞,不知你想過沒有?也許有些傢伙巴不得你我同歸於盡,今天一起死在這部車上!”

嶽清蘭心裡一振:“蘇全貴,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不是不存在,有些涉案的貪官污吏肯定不希望看到你我活着,給他們造成致命的威脅。但是,我認爲今天他們下手的機會倒並不是太大,衆目睽睽之下,他們誰有這個膽量?哦,我打電話吧!”

這回電話一打,伍成勳同意了,說是立即接蘇全貴的兒子過去,請他們指明詳細地點。嶽清蘭徵求蘇全貴的意見,蘇全貴說,就在環城東路收費站附近吧。

嗣後,本田車開始圍繞全長九十公里的環城路兜圈子。

第一圈兜下來,蘇全貴的兒子蘇子湛還沒趕到環城東路收費站。

蘇全貴不敢讓車停下來,要嶽清蘭繼續開,嶽清蘭便開始兜第二圈。

這時,天‘色’已‘門’g‘門’g發亮,路面上的過往車輛漸漸多了起來,嶽清蘭看了一下手錶,是凌晨五時十五分,心裡估計,這一圈下來起碼又是四十分鐘,那就是早上六時左右了,路上的車輛肯定會更多,因此,這場危險的遊戲必須儘快結束。

好在她已以自己的人格力量感召了蘇全貴,情況明顯開始向好的方向轉化了,蘇全貴和她同歸於盡的可能‘性’不是太大,最多是見過兒子之後自殺。嶽清蘭估計,如果她因勢利導,工作做到家,說服蘇全貴向警方投降不是沒可能的。

於是,嶽清蘭一邊開車,一邊繼續做工作,和蘇全貴談他兒子:“蘇老闆,你怎麼和你兒子有這麼深的感情啊?明明知道有被捕的危險,還是大膽跑回家了!”

蘇全貴說:“這不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麼?嶽檢,不瞞你說,我正在給子湛辦澳大利亞留學的手續,五十萬美元也準備好了,就是想見面和他‘交’代‘交’代!”

嶽清蘭似乎站到了蘇全貴的立場上:“其實你可以把兒子約出來見嘛!”

蘇全貴道:“這我想過,覺得不行,我家裡的電話肯定被監聽了,電話一打,正好自投羅網,只能冒險闖一下了!”略一停頓,又說,“我這次回家也不全是爲了見兒子,還想從我老婆那裡拿些錢,我在外面晃‘蕩’,也不能光着手啊,我手上沒多少錢了!有錢時不覺着,真沒錢了才知道難了,真是一文錢難死英雄漢啊!”

嶽清蘭故意問:“你有錢時朋友那麼多,這會兒就沒人向你伸把手嗎?”

蘇全貴“哼”了一聲:“伸把手?做夢吧!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嶽檢,你知道嗎?一個多月前就有人要幹掉我了!媽的,想製造車禍撞死我哩!”

嶽清蘭之前就聽伍成勳提到過這個情況,故意引導:“這麼說,早就有人知道你活着?”

蘇全貴說:“那當然,香軒麗舍泳浴中心的王老闆他們都知道嘛!”

嶽清蘭問:“那麼,你估計是誰想幹掉你?”

蘇全貴搖搖頭:“這我估計不出來,你回去看看我的舉報材料就知道了,想幹掉我的人肯定不少,十個八個總有吧!嶽檢,和你這麼說吧,我從經商到今天,就沒碰到過多少真正清廉的幹部,十三年來送出去的錢物不下兩千萬!我材料上有名有姓的大小王八蛋共計五十一個,都在萬元以上,全夠上你檢察院立案標準了!都是用權勢壓我,卡我,主動伸手向我要的。我主動謝的,願意給人家的,還有那些五千元以下(5000元立案)的主都不算在內!”

嶽清蘭極爲震驚:“蘇全貴,你舉報的這五十一個都有證據嗎?”

蘇全貴說:“當然有!十三年前剛做生意時,我老婆管錢,她是會計出身,有記賬的習慣,公賬‘私’賬記了五大本子。六年前,公司另外有人給我管公司的大賬,我老婆只管記‘私’賬了,又記了兩大本子。我回家還有個目的,就想把這些賬本全拿走。”

嶽清蘭想到了周秀英:“這五十一個人中,有沒有城管委主任周秀英?”

蘇全貴想都沒想便說:“當然有她了,爲那片‘門’面房她勒了我五十萬哩!”

嶽清蘭一怔,加重語氣問:“勒了你五十萬?就是說,是周秀英主動要的?”

蘇全貴說:“可不是麼?!開頭我送了二十萬,周秀英嫌少拖着不辦,後來又對我說,她要買房子還缺三十萬,我只好咬咬牙又送了三十萬過去!”說罷,惡狠狠罵了起來,“這個婊子養的賤貨,真他媽的坑死我了!如果她當初不勒索我五十萬,不讓我蓋那片‘門’面房,哪會燒死這麼多人?哪能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

嶽清蘭嘆了口氣:“蘇全貴,你知道就好!根據事後消防部‘門’的分析,如果不是那片‘門’面房阻礙了消防車,死亡人數最多不會超過五十人,你違章蓋的這片‘門’面房生生奪走了一百多條人命!蘇全貴,你自己說是不是罪孽深重啊?!”

蘇全貴承認道:“是,我知道,嶽檢,我他媽的該死,槍斃我一百次也不冤!可週秀英也該斃了,這娘們兒不斃我不服!”又憤憤不平地說,“其實,我蓋的‘門’面房還真不能算違章!我根本沒違章嘛,周秀英收了我的錢,給鼓樓區城管委主任打了招呼,主管副主任湯雲科經手給我辦了臨時佔道手續,我還按規定給區城管委‘交’了兩萬元的佔道費!”越說越‘激’動,“報紙上的消息我都看了,說我娛樂城無照經營,任何手續沒有,簡直是胡說八道!工商、稅務、消防、文化市場管理,所有手續我都辦了,一項不少!這幫人又是吃又是喝,誰少得我的好處了?事情一出,全溜了,拿老子一人頂罪!去他媽的吧,老子就是死了,也得讓他們陪着上刑場!”

嶽清蘭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腔,本能地停了車:“蘇全貴,這都是真的?”

蘇全貴並沒注意到車已停下:“當然是真的,除了消防合格證暫時沒拿到手,其他證照全拿到手了,娛樂場所經營許可證是着火前一天拿到的!”

嶽清蘭追問道:“那麼,我們怎麼沒在失火現場發現這些證照啊?”

蘇全貴說:“不是還沒來得及掛出來麼!證照是娛樂城主管經理老趙去辦的,辦完後就放在老趙辦公室了,大火一起,老趙燒死了,證照估計全燒燬了!不過,我不怕他們不承認:證照我都複印了,原想和燒死的那位香港老闆談合資的……”

就在這時,身後的警車‘逼’了上來。警車上,一枝枝槍口瞄上了停下的本田車。

嶽清蘭猛然警醒,將頭伸出車窗,衝着警車厲聲叫道:“不許開槍!”

警車上,伍成勳的聲音響了起來:“嶽檢,你們怎麼回事?”

嶽清蘭啓動着汽車,答了句:“沒什麼,伍局,我們環城東路收費站見!”

重新上路後,江雲錦的警告聲通過擴音機響了起來:“蘇全貴,我們希望你冷靜一些,保證嶽檢察長的安全,如果嶽檢察長受到傷害,你就是罪上加罪……”

蘇全貴冷冷一笑:“江雲錦他們巴不得一槍把我打死,好殺人滅口哩!”

嶽清蘭又適時地做工作道:“所以,蘇全貴,你還就不要死!你的舉報太重要了,在此之前我們認定金‘色’年代娛樂城無照經營,是因爲沒有你持照的相關證據。我這個檢察長和彭城市人民檢察院更沒有包庇任何犯罪分子的主觀故意!”

蘇全貴盯着嶽清蘭,探問道:“嶽檢,就是說,對我舉報的這五十一個烏龜王八蛋,包括周秀英,你和檢察院都會公事公辦,把他們送上法庭?是不是?”

嶽清蘭語氣堅定:“是的,一個也不放過,否則,我今天不會冒險來見你!”

蘇全貴仍不放心,語氣咄咄‘逼’人:“嶽檢,你現在可還沒看我的舉報材料啊,你知道涉及了多少大官嗎?在職和不在職的副市級就有四個,包括市紀委退下來的一位副書記和一位離休副市長,在職的兩位,一位副市長,一位市人大副主任!另外,還有八個處以上幹部,十幾個科以上幹部,可以說是天崩地裂啊!”

嶽清蘭心裡有數,如果蘇全貴舉報的都是事實的話,那將是一場巨大的政治災難,說它天崩地裂也不爲過,可嘴上卻道:“請你相信,省紀委蕭書記下了嚴令,這次‘八一三’事件牽涉出來的瀆職案,有一個算一個,就算查到省委,也要清理乾淨,昨天我去彙報工作的時候他還告訴我,他已經聯繫了中紀委報備,這次就算查到他自己,也要一捅到底!說到底彭城是人民的天下,不是那幫貪官污吏的天下!所以,蘇全貴,我希望你講點義氣,也講點良知,配合我們把這個反腐工作做到底,見過蘇子湛就向警方投降,好不好?”

蘇全貴思慮着,遲遲疑疑問:“嶽檢,我這舉報名單上也有公安局長江雲錦啊,落到公安局手上,他們會不會幹掉我?我現在倒不是怕死,而是怕白忙活!”

嶽清蘭道:“這你放心,我是檢察長,我會做出萬無一失的周密安排!而且涉案如果真是如此嚴重,省紀委蕭書記肯定也會關注,說不定省紀委也會介入,你的擔心是完全不必要的。”

也許是出於對嶽清蘭和檢察院的信任,也許是出於對省紀委的信任,蘇全貴終於吐口同意向警方投降。

六時十分,本田車再次開到環城東路收費站附近,蘇全貴的兒子蘇子湛走了過來,鑽進了車內。蘇全貴對嶽清蘭說,要和蘇子湛單獨談十分鐘,請嶽清蘭離開。嶽清蘭擔心蘇子湛出意外,更擔心哪個別有用心的人趁機擊斃蘇全貴,堅持要留在車中陪同。蘇全貴明白嶽清蘭的意思,帶着哭腔向嶽清蘭喊:“我不會‘亂’來!我是他爸!還會對子湛下手嗎!”

嶽清蘭提出:“如果這樣,請你把槍‘交’給我,把炸‘藥’取下來,好不好?不要給任何別有用心的傢伙製造開槍的藉口!”

蘇全貴不太情願:“這一來,伍局長不讓我談完,馬上動手怎麼辦?”

嶽清蘭莊重地道:“我以人格向你擔保,讓你們父子倆談十五分鐘,而且,日後蘇子湛還可以來看你,我會在法律許可的範圍內給你們父子提供方便!”

蘇全貴猶豫了一下,終於把手上的仿六四式手槍和身上的炸‘藥’取下來,一起‘交’給了嶽清蘭。

失去了全部威脅手段,蘇全貴最後叫了一嗓子:“嶽檢,你是條漢子!”

嶽清蘭含淚笑了:“蘇老闆,你把我的‘性’別搞錯嘍!”拍了拍蘇全貴的兒子蘇子湛的腦袋,“子湛,好好和你爸談談,不管有多大的問題,你爸還是你爸!”

蘇子湛已被面前這番情形嚇呆了,滿眼淚水,衝着嶽清蘭點了點頭。

此後的十五分鐘是平靜祥和的,蘇全貴和兒子蘇子湛在本田車內談了十四分零五十秒,談的是些什麼,不得而知;嶽清蘭只知道,父子二人拉開車‘門’走出來時,全淚水滿面。

伍成勳在一幫民警的簇擁下走到蘇全貴面前,親自給蘇全貴戴上了手銬。

蘇全貴在戴手銬時說了句:“伍局長,我今天是向嶽檢察長投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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