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乾坤鎖通天地之氣,以天地變化來扭曲並創造時空規則,形成逆轉時空之力。”
“而子時時分乃是天地之氣最爲純淨的時刻,在那一刻,可將逆轉時空之力發揮到極致,確保最大的成功率,故而我將時間定在今日子時!”穆剛正聲道,神色間一片凝重。
剩下的所有人包括穆飛與穆雷紛紛表態,隨後一同恭敬道:“謹遵城主之命!”
穆剛緩緩點了點頭,隨後輕聲嘆了口氣,面上的凝重與深沉也逐漸舒緩,轉而則是有一份淡淡哀傷,他對着衆人沉聲道。
“在場的諸位都是從拓荒者時代跟隨我等祖先一同進入的南圩大陸,是我們穆家最中堅也是最後的力量,此次行動存在着諸多的不確定性,而爲了穆家香火的延續,我希望你們能夠在去留之間做個抉擇。”
“如今,封鎖禁制還未被衝破,故而你們有足夠的時間帶領族人踏上彩虹橋,離開南圩大陸。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鐵面子只希望,他日你們能夠東山再起,重振我穆家雄風!”
他的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同時也將逃生的希望留給了衆人。
只是,半柱香時間過去,卻沒有一人選擇臨陣退縮。
隨後人羣中有一人回道:“當年的瘟屍變毀掉了我一家老小,而我活在世間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能夠有朝一日看到他們重新變回原來的模樣,而若是等不到他們新生的那一刻,我選擇與他們一同淪落!始於南圩,終於南圩,我選擇留下!”
他的一番話說出,其餘人紛紛附和,一同表態,全部選擇留在南圩大陸,生死與共!
“好!既如此,那我便不再勉強,你們都回去吧,做好安撫工作,到最後無論成功與否,都要給我穆家的子民留下最後的希望!”
所有人應聲而動,在拜別城主後,便紛紛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領地,去安撫已經陷入恐慌的子民。
待所有人離開後,大堂之中只剩下穆剛,穆三通以及穆冰霜三人,他們神色間沒有絲毫的舒緩,反而是顯得更加的凝重。
“主公,今日這穆飛與穆雷皆是一反常態,不僅對您恭敬有加,更是處處擁護,這倒是讓老朽有點看不透!”穆三通在穆剛的身後壓低聲音道。
穆剛聞言,面色陰沉,眉頭緊鎖,沉聲說道:“你說的不錯,若是他們像往日那般,我倒是無所謂,只是他們處處順從於我,卻是讓我有些摸不透,且值此敏感之際,更是讓人心中不安。”
隨後,他長嘆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不安道:“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事已至此,只能是靜觀其變!”
他拂袖一甩,一個人離開了大堂,只不知在這偉岸的身影背後,究竟揹負了多少。
穆三通亦是跟隨他的腳步離開,然就在他來到穆冰霜的身旁時,忽停住了身形。
在遲疑了片刻後,似下定了決心,悵然道:“大公子,不知你現在是否理解了主公的苦衷與無奈,昨日他對你那般態度也實屬無奈,且主公不肯交出青光鑑,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日後你便會知曉其中緣由。”
“而最重要的是,對於三公主的種種,我想這個世間沒有人會比主公更加心痛,且他爲三公主所付出的,遠非是你們所想的,而他卻揹負了太多的指責與謾罵,他從沒有在選擇權利的同時放棄親情。”
說完,他便繼續離開,身後的穆冰霜還欲說什麼,卻被他揮手打斷。
“大公子,你是穆家最後的希望,老朽祝你馬到成功!”
穆三通的聲音跟隨他的話語聲一同消失在大堂外,而大堂中只留下兀自發呆的穆冰霜,他緩緩握緊了拳頭,面上露出一片決然。
三個時辰而過,距離子時還有十二個時辰。
乾坤境之外,穆城之中,當日城牆之上被何一諾破開的禁制,如今不知被誰修補好,城外那些活性極低的瘟屍,在沒有受到任何刺激的情況下,也重新進入了半死的狀態。
在穆城之中的墓地上,那名斷臂老者的身影依舊蹣跚在其中,沒日沒夜,不知疲倦的在守護着這些墓塚。
他的身影停留在刻着穆冰語名字的墓碑旁,用佈滿老繭的手在撫摸着那一塊墓碑,便如同呵護着自己的之女一般,目中充滿關懷。
只不過,他那佈滿滄桑紋理的面上,在片刻後,卻是被一股深深的哀傷充斥,無奈之中,也只能是搖搖頭。
“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你始終沒有忘了他們,而這麼多年來,你對我的恨,也應該是隻增不減吧!”
一道唏噓聲從墓塚的盡頭處傳來,片刻後,穆剛的身影向着老者的方向緩緩走來。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轉眼已是數百年。”
然老者始終沒有回答他,而是依舊在撫摸着穆冰語的墓碑,佝僂的身軀,疲憊的身影,過往的一切在時光的無情流逝中,早已被他的記憶掩埋。
而他對於這一切,早已是無動於衷。
片刻後,穆剛來到了他的附近,距他只有不到三丈,他停下了腳步,目光亦是停留在老者身旁的墓碑上。
他面上雖無波瀾,但是目中卻流露出深深的疼惜,只不過一如這麼多年來一樣,從未有人察覺過,而他也從未對着外人表露過。
“我想請你幫個忙!”穆剛淡淡道。
老者發出了一聲苦笑,似在嘲諷又似無奈。
“你一個堂堂的穆城城主,有什麼是你辦不到的,你這麼說,當真是高擡老朽了。老朽如今連個掃把都握不穩,又能幫到你什麼,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穆剛面色平靜,隨後同樣是發出了一聲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是無比的痛恨我,痛恨我當年所做的一切,而我也從來沒有奢望過你能夠原諒我,只是,這麼多年來,你心中無法釋懷的永遠只有冰語一人。現如今,或許只有一個辦法能夠解救冰語,只不過若是沒有你的幫助的話,很難完成!”
老者聞言,身軀似微微一顫,停下了他手上的動作,隨後淡淡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或許到現在連你也不知道,冰語當年是如何感染上這蜂王毒的吧!”
此話一出,老者第一次看向了他,目中帶着一絲弱不可查的精光道:“你這時何意?”
穆剛沒有回答他,而是將一隻手擔在了他的肩膀上,閉上雙目,在給他傳遞着一些訊息。
老者亦是閉上雙目,在感受着這一切。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這期間,老者的面上變得陰晴不定,到最後,竟有一絲悔恨。
許久之後,他二人一同睜開雙目,然這一次,老者看向他的目中再沒有了痛恨,反而是帶着一份莫名的敬意。
“你想要我做什麼?”
穆剛在他的耳邊低語着,片刻後,老者點了點頭。
而穆剛在臨行前則是叮囑道:“他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拜託了!”
距離子時還有十個時辰。
在乾坤境的密室囚牢中,鬼堯依舊是盤膝而坐,不停的彈奏着鎮魂曲,只是如今這鎮魂曲已是功效甚微,對這些瘟屍已經起不到了安撫的作用。
在瘟屍的瘋狂衝撞下,封鎖在囚牢四周的禁制如今已是岌岌可危,那些波紋在不斷的擴散。
其中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開始出現了細小的缺口,雖在不斷癒合,但是如今這破裂的速度已經超過了癒合的速度。
想來,過不了多久,這禁制便會全面崩潰,留給穆家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另一邊,穆冰霜的身影出現在乾坤境之外,他同樣來到了那一塊墓塚旁,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墓塚之中竟是空無一人,那名老者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他清楚的知曉這位老者是誰,也清楚的知曉他與其父親穆剛之間的恩怨糾葛,故而無論他是選擇留下還是選擇離開穆家他都不驚訝。
他不再去想這些,而是來到了穆冰寒與穆冰語的墓碑旁,拂袖一揮,祭出法器,將這兩塊墓碑粉碎。
“二弟,三妹,這麼些年來,我雖然是你們的大哥,卻沒有做到大哥應該做的事,更沒有盡到大哥應該盡的責任。無論你們身在何方,也無論你們現在是什麼樣的處境,大哥只希望通過這一次的機會,來結束所有的痛苦,同時彌補當年因我的懦弱而對你們造成的傷害。”
身前塵埃飄落,地面被夷爲平地,此刻,在這墓碑林立的地方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穆冰霜在停留片刻後,便離開了墓塚,前往穆城的更深處。
他途徑的地方全部是一片狼藉,破敗不堪,只不過並沒有瘟屍的存在。
許久之後,他停留在一處極爲寬敞的府邸庭院中,四周的屋舍雖是一片破敗,但亦可看出當年的闊氣與奢華。
此乃是當年穆家的居所,其中居有數千人,只不過一場瘟疫毀了所有。
他看着眼前的這一切,無奈的搖了搖頭,而他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瘟屍變的罪魁兇手,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然就在這時,他面上的悵惘陡然消失,面色冷漠間更是一片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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