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生死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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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諾在那股威壓之下幾乎瞬間崩潰,然而卻是有那麼一絲的神識,保持了一份轉瞬即逝的清醒。

後生界,先辰大陸,彎木山,山腹之中,血池之旁,一個身軀半白半黑,面上有着閃電圖騰印記之人靜靜的站立,他黝黑的瞳孔中透出一股攝人心魂的力量。

而他的白色的一面卻是漸漸的出現了萎縮,彷彿生命的本源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前方的血池之中,血水如興奮一般快速的翻滾沸騰着。

“墮天,我知曉我體內依舊尚存你一絲神識,你自千年之前與我初逢之時便在我體內種下你命格之力,如今的我早已屬於你身體的一半,我想你不會袖手旁觀吧。”山腹之中極爲突兀的出現了一道聲音。

而這正是何一諾的聲音。

何一諾靠着最後的一絲殘留神識,感應到了墮天的存在,以聲入幻,穿越時空。

血池旁,墮天絲毫無任何的反應,唯有加速萎縮的身軀出現了一絲絲的顫抖。

而就在幾近枯萎之際,那白色一面的閃電印記忽然泛起了極爲熾目的光芒,一瞬間整個山腹便如驕陽直射,不能直視。

而同時,那黑色的一面,閃電印記則是散發出了極度純粹的黑光,那黑光彷彿可以吞噬一切的光明,在它出現之後,山腹之中出現了極爲怪異的現象,一半耀眼奪目,一半漆黑如墨。

下一刻,墮天的口中彷彿如誦古老咒語一般,傳出了四個字。

“生,死,交,錯!!!”

瞬間,一種古老而神秘的力量,超越時空而來。

整個玄宗之外,被一股無形之力所包裹住。

此刻,位於望月宗深海囚籠中的何一諾本尊,忽然站起身,目光如炬,似穿透一切阻隔,看向這裡。

老者原本平靜且略帶失望的面容微微一變,內心忽的一悸,似是有某種不詳的預感。

他睜開眼,下意識的看向了何一諾,只是這一看不要緊,卻讓他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原來,本已命在旦夕,血流滿面的何一諾,竟然擡起頭,睜開流血的雙目,正平靜的看着他。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就這般靜靜的看着他,期間甚至還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微笑純真無比,毫不做作,只是在那被鮮血覆蓋,如死灰之色的面龐上卻有着一種讓人觸目驚心,不寒而慄之感。

老者倒吸了口涼氣,任他修爲再高卻也是出現了片刻的恍惚與慌張。

“哼,故弄玄虛。”老者怒哼而道,強自鎮定心神。

他靠着這一聲悶哼,以排除干擾,恢復心態,而後便以十成之力灌注於巨掌之上,來快速結束這看似荒謬的一切。

然而,下一刻,何一諾卻是並未像他所想那般,瞬間奔潰在這股大力之下,而是與之相反,他竟然緩緩站了起來,他的動作是那般自若,彷彿沒有受到一絲干擾一般。

老者瞪大了雙目,再也抑制不住,失聲道“什麼??!!這,,這不可能!!!”

其面上已被難以置信所覆蓋,目中更是由隱藏中的驚訝轉變成難以掩飾的忌憚,他自詡,一生禦敵無數,無論是強是弱,皆是能夠重創敵人亦或者是獨善其身,保全性命。

然而今日的狀況他卻是前所未聞,見所未見,方纔剛開始出現異象,他雖心驚,但也直道是最後的掙扎,迴光返照而已。

但之後事情的發展卻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說話說,恐懼來源於未知,這一次,他是真的慌了。

何一諾在巨掌排山之力下,筆直的站起了身,他身上此刻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早已超出了他本身的修爲,他拖着瀕臨崩潰的身軀,向着老者跨出了一步。

老者此刻已是如驚弓之鳥,彷徨無措,而他也下意識的將注意力轉移到那空間裂縫之上。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這空間裂縫中的女子便將永遠消失在虛無之中!!”老者擺出了一幅妄圖玉石俱焚的模樣。

一邊對着何一諾厲聲道,一邊則是左手指向蕭雨馨所處的空間裂縫,其指尖隱隱有流光暗動。

何一諾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蕭雨馨,目中第一次有了溫存,他的身軀有了一絲微微的顫抖,他握緊了雙拳,面上的淡然被一股殺伐之意取代。

而當他再一次看向那個老者的時候,目中僅存的一絲溫存也被慢慢隱藏起來,一股漠然與冰冷徹底的充斥了他的眼神。

“從小到大,我都覺得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安安靜靜的生活在一個鄉間村落裡,生活雖不富足卻也自得其中,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卻有着兩個親人的相伴。”

“我原本以爲,長大後我也會像村中別的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膝下兒女,相伴到老,度過一個安靜,樸實,快樂的一生。”

何一諾平靜的說着,他忽然頓了頓,隨後聲音中漸漸的帶了幾分的戾氣。

而與此同時,那個老者卻是偷偷的拿出了一張符文,左手處也是隱隱有發作的趨勢。

“可是我卻沒有想到,也從未想過,自打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一生便早已存在於別人的注視之下,我的命運也早被他人所覬覦,我本嚮往平凡,渴望自由,然世事無常,造化弄人,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一心向善卻渡念成惡,我一心向佛卻幻化成魔。”

何一諾的話語此刻彷彿如魔咒一般折磨着老者,他的每一句話在老者聽來都如亡靈序曲一般,在迎接着死神的到來。

老者面容青筋暴起,再難忍受,大吼道“你們一起去死吧!!!”

說完他左手一道流光直射,那空間裂縫如受命令一般竟欲再次吞噬蕭雨馨,緩緩閉合。

他身上的那張符文也被催化消散,爆發出一股看似極爲恐怖的力量,而老者的身形則是在那股力量的掩飾之下欲幻化遁走。

何一諾忽張開雙臂,如擁抱死神,口中頌道“生死交錯!!”

魔王降臨,魂之輓歌!

擁有超凡修爲的老者,卻在這一股詭異之力下毫無反抗之力,亦或者說是,縱然他有千萬年的修爲,卻在這股詭異之力下無從反擊。

彷彿就在何一諾說出口的三息之後,那空間裂縫便停止了閉合,與之呼應的則是老者瞬間僵硬的身軀在不斷的枯萎,從他的右手處快速延伸至全身,只片刻後便如枯瘦老者一般,全身萎靡,七竅流血。

此刻,先辰大陸,血池之旁,墮天一半萎靡的身軀則是如重新注入了活力,充滿生機。

老者神色萎靡,其中更是透出難以掩飾的絕望與恐懼,他本勢如泰山般充滿威嚴的身軀,此刻已是枯萎至極,佝僂蜷縮在一起,他顫抖着向後退去。

何一諾一身血衣,來到老者的身前,他面容雖重新煥發活力,但其中卻是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憊,而不經意間發現,他曾幾何時稚嫩天真的臉龐上如今彷彿又多了幾分滄桑,鬢角髮根也有幾絲微微變白。

“得饒人處且饒人!”何一諾平靜的神色中透着冷漠,他淡淡說道,隨後轉身離開,走向空間裂縫。

他的身旁,幻月的光輝漸漸顯現,“然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而後雙手一揮,幻月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未幾便只剩枯骨白髮。

何一諾看向界位裂縫中的蕭雨馨,心念一動,蕭雨馨的身軀便緩緩向他飄來,何一諾輕輕接住,他看向她微微泛起的嘴角,平靜而觸手可及的心跳,一如她當初從未有過後悔一般,他的面容漸漸的開始舒緩,心中的溫存又再一次被點點喚醒。

“當初你不顧自身性命,護我救我,如今即便是付出任何代價我也要將你救活。”何一諾低聲自語道,聲音中透出一股決然。

“自古天地浩然,情爲伊始,悠悠萬載,生離死別!”忽然一個帶着無上威壓的滄桑話語傳入何一諾的耳中,而這天地之下,除了何一諾卻再無一人。

只不過何一諾卻並未怎般詫異,這個話語他曾經聽到過,傳至滅生之海的深處,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無上意志,甚至足以匹敵天地之力。

“你雖救我一命,但想你必也是有所圖,而且我不喜歡被他人追蹤探視,你我之間今日就做個了結。”何一諾同樣以心神傳出一道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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