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到了沙發之上,侍女端上了剛纔泡好的熱茶。
“西斯醫生,請用茶啊,雖然這茶很普通,希望你不要介意。”雷歐娜的待客之道真的是熟練。
西斯:“哪裡哪裡,茶味清香撲鼻,很不錯。”
“既然西斯醫生你是神醫華生的學徒,那你一定盡得你老師的真傳了。”看來雷歐娜始終還是對西斯充滿了懷疑,想要出難題來考考西斯了。
西斯保持一貫的鎮靜,笑着回答道:“要是能夠學得完老師他那全部的本領的話,那我還用得着被趕出來修行的嗎?不過嘛,相信自己還是由那麼幾下子的。”西斯裝做是開玩笑般,不讓對方看出任何破綻來。
我問你好過你問我,西斯不等雷歐娜再次發問,反客爲主:“好吧,既然要聊,那就先說說你那位領主大人的病症好了,讓我來先了解了解,不過對於我之前瞭解到的情況,看來很不樂觀啊。”反正領主的病症相信雷歐娜她也是找不到根源,西斯到時候亂說一通,反正難以查證,這樣子就可以矇混過關。
雷歐娜不愧爲女強人,他跟西斯那樣也是屬於冷靜型角色,對於西斯拋出領主病況嚴重的言論,並沒有擾亂她的心:“謝謝西斯醫生你的關心,其實我們之前就曾經拜訪過不少有名的醫師,但都是收效甚微,我們都對領主大人的病況的原因心裡也很明白,但是我們也總不能就此放棄,所以我們現在只好在公告欄處試着張貼布告,希望能有人能夠真的幫助得了我們,所以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會很感激你的一番善意。”
似乎對方對領主的病情已經很瞭解了,但是卻對於治癒完全束手無策,而且說話中還暗示着不需要西斯來進行醫治,因爲從剛纔雷歐娜一直都在留意這個西斯,西斯的各種舉動,以及加上憑着女人的直覺,雷歐娜現在判斷如果讓西斯這個來歷不明的人與領主見面的話,這個所冒的風險要遠大於醫治病患的可能。
西斯當然聽得出來對方話語之中的意思。不過請神容易送神難,西斯可不會那麼容易就被請走的:“聽你這種說法……好像你們自身也知道病因所在了,似乎是沒有辦法,已經到了無法醫治的地步了。”
雷歐娜直接表明了決意:“西斯醫生,雖然我們很感謝你對於我們領主的關心,但是對於領主的病況,目前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靜養,現在時間已晚,所以很抱歉了讓西斯醫生你辛苦來一趟了。”
直接下逐客令了,對方還真是棘手的人物,使用了這樣一番計策,西斯如果不拿出點真本事來,看來還真的被請離開了。
西斯:“其實領主的情況我也聽到一些情況,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聽一下我的一些見解嗎?”
“西斯醫生你請說吧,我會認真聽的。”雷歐娜倒想看看西斯可以玩得出什麼花樣來。
“你們的領主的病是從年初開始就急劇惡化下來的,而且看過了那麼多的醫師,一直沒有好的辦法醫治。依我的推斷嘛,要麼就是無法醫治的絕症……要麼就是沒有乖乖的去醫治……甚至是沒有辦法去醫治。”西斯說出了這一番很奇怪的話來。
一直表現得很冷靜的雷歐娜突然緊張了起來,似乎被說到了心中所想之事了:“西斯醫生何以有如此的說法的呢?”
“很常見了,久治不愈的病症,要麼是治不好,要麼就是不去治……看來是被我說中後者了吧。”西斯對自己的推斷,充滿了自信。
雷歐娜:“西斯醫生真是厲害嘛,但是你又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來的呢?”
西斯:“太明顯不過了,哪有病人不乖乖休息,半夜裡起來會客工作的,你們的領主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還有……就是那香草茶。”
雷歐娜:“哦,香草茶,這又是何解呢?”
西斯:“香草茶根本不是什麼治病的良藥,只是緩解精神疲勞,穩定身心的藥膳而已。這麼說來,你們的領主那麼拼命的工作,日理萬機,很容易會弄得自己身心勞累過度的,相信你們爲他煮制香草茶,看來也是無奈之舉,因爲你們的領主在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那麼嚴重的情況下還不肯老實休息。”
“請西斯醫生你繼續好了。”雷歐娜表現出很有興趣樣子。
西斯於是繼續說道:“爲什麼你們的領主會那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想自殺嗎?對於一個畫出了那麼充滿了美好希望的水彩油畫的人來說,對於一個抱病仍堅持在第一前線上的人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他有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而且這事情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相信答案很簡單,那就是他所管轄的整個海蘭城了。”
雷歐娜沒有任何回答,不贊同,也不反對,依然是很有興趣的認真聽着。
西斯:“剛纔我聽到你們的守衛說過,這個病症是從今年年初開始的,那麼在年初的時候,有什麼事情能讓得你們的領主那麼緊張起來,要拼命的工作呢?這讓我首先想到的是每年年初的王國建國慶典,這個時候可是每個領主和領主們去阿索斯王都進行政績報告,並且上繳年度稅金的時間。”
“每年的王國建國慶典,發佈完自己的政績後,然後爲了來年而努力去工作,這很正常嘛。”雷歐娜終於是質疑了西斯。
西斯於是不客氣馬上一針見血的指出道:“看到這裡繁榮的景象,我當然知道你們的領主是非常的努力的工作着的。但是,這可不是什麼好的現象,我很有意思的在看到你們的尋醫佈告的旁邊,看到了你們關於賦稅的政策的公告,似乎你們對於這裡的稅收真是低得非常的不正常起來。”
雷歐娜還是保持冷靜的論戰道:“賦稅低,才能更好的吸引來各地商人,纔可以讓整個海蘭城能有這樣的繁華的景象來,這樣在稅收方面可以以量來補質,雙方皆大歡喜,何以不正常了呢。”
西斯:“以量補質嗎,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你聰明,王都那邊也不會笨纔對。你們越是有名,相信你們要上繳的稅金會相應的年年增加起來,長期以往,怕你們會吃不消啊。”
雷歐娜突然表情嚴肅了起來,沒有回答西斯的這個問題。
西斯見機趁勢而上:“似乎是說中了大半了,所以你們現在的領主才患了這個非常嚴重的病,名字就叫做窮病。”
雷歐娜:“西斯醫生推斷真是精彩,但是也只是你個人精彩的表演而已,我們諾大個海蘭城,又豈會沒有錢呢。”
西斯故意環看四周,然後說道:“你們門面功夫倒是裝得很不錯,不過,你們確實是缺錢着。從我進來一路進到這裡,看見的任何東西,都沒有價值超過一個金幣的物品,長廊上的裝飾,還可以靠你們領主的佳作來充當一下。但是,在細處,你們則掩飾不了了的。光是使用平價的香草茶就不說了,沒有象徵貴族待客禮儀的銀餐具;非常珍貴不捨得用的茶葉;以及這個客廳之內牆邊的那處明顯的痕跡,這個是由於有某樣物品長期擺設於此而形成的污痕,看形狀嘛,猜測應該是蠻有歷史價值的古董時鐘纔對,如今不見在此,解釋難道說是拿去修理了嗎?像這類的污痕,我一路過來都見到過不少,都是原物品不見了蹤影。如果再說這些證據不夠力度的話,那麼相信對於城裡面守衛們的薪金的減少,我也是有所聽聞的,這可表明了,你們已經是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雷歐娜拍其手來,笑着說道:“太棒了,真是太精彩了,與其說你是醫生,不如說你是一名眼光厲害的密探更確切。”
“如果這是表揚的話,那我就欣然接受好了……不過嘛,似乎這一次我說過頭了。”西斯已經覺察出了雷歐娜的表情完全變了,已經從剛纔的懷疑,變成了完全的不信任。
雷歐娜突然站了起來,大聲的喊道:“快點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有何目的?”
雷歐娜突然聲色俱厲起來,門外的守衛也衝進來了,而且各個都不友善的表情,黑牛本能性的做出反應來,想從背後抽出他的巨斧,但可惜的是,他的那兩把巨斧,早就在進來的時候,被西斯沒收了,不給帶進來。
西斯看到場面火藥味變濃起來,馬上站了起來,第一時間擋在了黑牛的面前,叫停了他,阻止他衝動鬧事。黑牛被西斯擋住了,發不起彪來,塞滿硬幣的嘴巴也喊叫不出聲來,只好瞪大了眼睛,怒視着那些守衛。
西斯可不想讓場面這樣僵化下去,於是笑着說道:“雷歐娜小姐你太過於敏感了吧,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醫生啊!”
雷歐娜:“一個尋常的醫生,不討論自己的醫術,反而談論政治起來,你這樣的觀察力和推斷力,實在讓人想象不到你是一名醫生。””
西斯:“醫術之道,爲病人治病第一步講求觀察,通過觀察初步瞭解到病人的病症,然後再進行更進一步的診斷。而我對於看到的東西,比別人想的事情多了一些,又有什麼過錯呢,況且,這本來就是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我也只是根據外界的傳聞稍微解析一下而已。”
雷歐娜:“除此之外,你還知道着些什麼?你還推測出了什麼?”
西斯:“要說我推斷出的其他東西嘛,太多太多了,比如說吧,雷歐娜小姐你三十多歲的人了,五十多公斤的體重,至今未嫁人,不是件好事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其實一直都喜歡着你們的領主。”
話題直接轉到雷歐娜的身上來了,而且對於女性,像年齡、體重以及最重要的內心的感情等這些個人隱私問題一旦被觸及,就算是給人非常冷靜類型的雷歐娜,也會如同一個正常女性的反應一樣,紅了臉,失去了往日的冷靜,急忙掩飾起來:“你在胡說些什麼啊,這些是哪裡有的事情,你那毫無根據的推斷,如今可是錯誤百出。”
讓對方失去冷靜,這正是西斯此舉的用意,他剛纔推斷出那麼多的內容來,也算得上是半真半猜,不過從一旁那守衛們在一旁偷笑,還有雷歐娜生氣的表情上看,似乎西斯的推斷中了十之**了。
西斯繼續刺激着雷歐娜:“這可是你要我說的,我只不過是把我所看所想推斷出來了而已,正不正確嘛,你自己判斷好了。”
雷歐娜迫不及待的的否認:“絕對不正確,收回你剛纔的那番話。”
西斯:“是嗎?那就奇怪了,雖然我知道你有化妝,但是有些細微的部位,是很難掩飾得下去的,你的眼角紋就是這樣,有着這樣的紋路,可是說明了你年紀超過了三十的標誌啊。至於未婚,你的手指上並沒有帶着戒指的痕跡,加上士兵們對你稱呼爲‘小姐’,而不是‘女士’這一點上也很容易知道。”
雷歐娜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西斯:“至於你的體重嘛,你們共同坐在一張沙發之上,你的身型和我差不多,我們在沙發上凹陷下去的地方几乎一致,看來你的體重也跟我差不多,我六十多公斤,你女生嘛,那就少點,五十多點吧,雖然是略顯胖了點,不過對於你這種年紀以及經常要久坐在辦公室中工作,是可以理解的。”
對於一個女性,這可是一個讓人很難堪的數字,雷歐娜氣得直跺腳,但是又不敢硬是要與西斯去做公證。
西斯:“至於你喜歡領主這件事上嘛,雖然我承認是亂猜的了,因爲我對於這些事情本來也不是很瞭解。”
其實西斯並不是毫無依據,但是他真的只是猜測而已,所以他只是用上了較爲中性的“喜歡”這個詞,因爲人人愛戴的領主大人,被部下們喜歡很正常,但是這個詞用到了一個未婚女性的身上的話,那就會被某些反應過敏的人所理解錯誤起來,正所謂清者自清,雷歐娜的表現,反而是讓人聯想到了男女的愛慕之意去了。
雷歐娜終於可以有反駁的機會了:“你嘲笑我可以,但是你別把領主大人給牽連進來,這會讓他的名譽蒙污的。”
西斯:“感情這東西嘛,我本身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事情,只是你給我的感覺,跟照顧着我長大的芙蕾雅老夫人她很相像。芙蕾雅老夫人她也是經常這樣子煮香草茶給我的,加糖的分量,煮制的時間,同樣是那麼的細緻入微的關心着我,這份感情,已經超越了主僕,甚至是朋友之間的感情,沒錯,這正是如同親人一般的關愛。所以,我也相信着你對於你們的領主大人,也同樣存在着這樣更深的情感在裡面。”
“別再說了!”面對西斯的咄咄逼人攻勢,雷歐娜終於落敗了下來。
可是西斯這個兵法家可不會那麼簡單就收手,繼續的做攻勢道:“但是,你們的領主年近四十,一直都沒有娶妻,看來在他的心裡,已經有着某個無法替代着的人存在着,而這個人,相信就是你們的領主最珍愛着的那副畫像中的那位少女她了。這也是你無法表達自己真是感情的原因所在,所以一直以來,你只能默默的保持着兩人這樣的關係。”
雷歐娜像是被點中了死穴,再也反駁不出來了。
西斯看到雷歐娜已經無法冷靜下來的時候,打算使出殺手鐗來。
西斯開始向大門的方向走去,似乎是想離開的樣子,回頭跟雷歐娜說了最後的話:“人體之病,容易醫治,但是貧窮之病,卻難以治癒。眼看下次的王國二百年的建國慶典即將來臨,在這樣空前盛大的喜慶日子裡面,要是完成不了王國所分發下來的徵稅任務,到時候惹怒了王國的皇帝……不知道我下次旅行回來的時候,這個城堡的主人會不會換了個人了呢,這我可推斷不出來了。”
西斯依然使用的是以退爲進,在他即將離去的這一小段時間裡,還拋出這段話來壓榨對方的思考時間,讓本來就處在思緒混亂着的雷歐娜,沒有更多的時間來權衡思緒得失。
“請等一下!”看來雷歐娜終於做出了決定來。
“又怎麼了啊?”
雷歐娜:“好吧,西斯醫生你說得很對……請原諒我剛纔的無禮……雖然我依然不相信你是一位真正的醫生,但是,至少我可以相信,你是一個有着解決我們目前所面臨的困境的能力之人。你是一位可以治癒我們海蘭城所患‘病症’的醫生。”
“雷歐娜小姐言重了,雖然我不敢保證絕對能夠治好你們海蘭城所面臨着的嚴重‘病患’,但是倒有一試的把握。不過,作爲診金,我的開價不低哦。”西斯打算一石二鳥,找到了可以爲本方的陣營中籌集軍資金的機會來。
雷歐娜:“西斯醫生,請隨我來吧,讓你與我們的領主大人見一次面,讓你來對於我們的‘病患’進行診斷吧。”
看來,西斯這一次終於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