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廢掉都是輕的,只怕連小命都保不住。
太醫見陳嬌哭的撕心裂肺,這話沒敢說。
要是手保不住,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扛不到五臟六腑被毒藥蠶食的那一天就香消玉殞了。
從小疼到大的女兒疼的在牀上打滾,勇誠伯一想毒藥出自鎮北王府,就迫不及待找來了。
他只想要解藥,卻從未想過這藥膏是怎麼來的。
老夫人看着手裡的藥膏,臉青的發黑。
她握着佛珠的手攢的緊緊的,氣的渾身顫抖不止。
老夫人就算再傻,也該知道——
她這回是在陰溝裡翻船了。
池夫人用過藥膏,也正因爲用過,李媽媽得知藥膏好,稟告南漳郡主。
南漳郡主這才動了覬覦之心。
兩盒藥膏被換,池夫人的臉這麼多天沒有好轉,難道她會一點察覺沒有嗎?!
藥膏是那女土匪給的,被人偷了,只要告訴她,她絕不會袖手旁觀。
這麼多天,沒聽說清秋苑有動靜,她都快把這事給忘記了。
現在看來!
人家不是沒動靜。
人家是一早就知道有人偷藥膏,量身挖了一個坑等人跳進去。
本來要栽坑裡的是南漳郡主,結果被她劫了道。
越想,老夫人越生氣。
她脣瓣都泛青。
把老夫人氣成這樣,勇誠伯也嚇了一跳。
“我知道老夫人疼嬌兒,但您也彆氣壞了身子,”勇誠伯勸道。
沒人回答他。
王媽媽眼神黯淡。
她既然猜到藥膏的來歷,自然懂老夫人的憤怒。
大少奶奶挖的坑,想爬出來談何容易?
身爲老夫人,偷兒子妾室的藥膏,傳出去,顏面盡失。
這要老王爺沒回京也就罷了,老夫人是王府最大的長輩,誰也不能罰她。
可現在老王爺回來了,做出這麼丟人的事,老王爺絕不會姑息。
可要不把事情抖出來,她就休想從大少奶奶手裡拿到解藥救勇誠伯府大姑娘。
而且這事一旦抖出來,勢必把南漳郡主也牽出來……
南漳郡主用藥膏的時間更長,卻沒有中毒症狀,她偷的藥膏應該沒有問題。
簍子捅的這麼大,不知老夫人要如何收場。
王媽媽在心中嘆息。
勇誠伯心急的很,又不好催老夫人快些查出下毒之人,給他女兒討一個公道。
外面,王爺走進來。
“出什麼事了?”他問道。
勇誠伯起身,剛要說話,老夫人先一步道,“你先回去吧。”
勇誠伯錯愕了一瞬,然後同老夫人告辭。
他轉身走,王爺道,“正好我有事找你。”
這回不止勇誠伯愣住了,連老夫人眉頭都皺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老夫人問道。
“只是一點小事向勇誠伯打聽下,”王爺道。
王爺請勇誠伯出去說話。
顯然是不想老夫人知道。
老夫人心口堵着一團氣,爲藥膏生氣,也爲王爺的疏離動怒。
出了棲鶴堂,四下沒人,勇誠伯望着王爺道,“王爺要問我何事?”
王爺看向他,道,“勇誠伯府送去裝裱的畫在我手中。”
勇誠伯怔了下。
“什麼畫?”他問道。
隔了一個月,他已經不記得那幅畫了。
王爺眉頭微皺,道,“畫上畫的是一位女子。“
“王爺說的是那幅啊,”勇誠伯聲音拔高了兩分。
“那畫是內子送去裝裱的,怎麼會在王爺手中?”
勇誠伯有點詫異。
那話是他讓下人買的。
那天從鬧街路過,一堆人搶畫。
小廝覺得是好東西,就去搶了一幅。
那畫畫技精湛,值一百兩,更重要的是畫中女人,絕色佳人,傾國傾城。
回去後,他在書房中欣賞,被勇誠伯夫人逮了個正着。
勇誠伯夫人當時就醋意大發。
爲了保住那幅畫,他謊稱是送給崇國公的。
結果一撒謊,撞在了勇誠伯夫人手裡,她道,“送這樣的畫給我兄長,你不怕我大嫂活剝了你?!”
然後,勇誠伯夫人就把那畫拿走了。
他怕勇誠伯夫人毀了那畫,就說花了重金買的。
勇誠伯夫人想撕了那畫,又捨不得錢打了水漂,便送去安盛齋裝裱了。
見王爺詢問起來,勇誠伯當他也看上了畫中人。
那麼美的女子,豈能叫人不動心?
勇誠伯望着王爺道,“內子把畫送去,卻沒有取,應該是不要了。”
“前些天,她還告訴我說,南安王府的人正在尋找畫中女子,南安王看上的人,讓我別打主意,”勇誠伯道。
“只是街頭買的一幅畫,竟叫內子誤會了。”
勇誠伯後面的話,王爺沒聽見去,他滿心都是前面一句。
南安王看上的人?
王爺眉頭打了個死結。
“王爺還有別的事嗎?”勇誠伯問道。
“沒了。”
勇誠伯告辭。
勇誠伯走後,王爺回了書房。
盯着畫像看了半天,最後把畫像捲起來,帶着畫像出了府。
棲鶴堂內。
老夫人坐在羅漢榻上靜謐半晌。
手裡佛珠撥弄的飛快。
半晌後,老夫人手停了下來,她望向王媽媽道,“你去牡丹院看看南漳郡主如何了。”
王媽媽福身應下。
走到屏風處的時候,王媽媽回頭看了一眼。
如果她預料的沒錯的話,李媽媽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那吃裡扒外的婆子該死,但老夫人的做法她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就算老夫人疼勇誠伯府大姑娘,也沒有疼到不惜放下身段去偷一小妾的藥膏吧?
這樣的老夫人讓她感覺很陌生。
王媽媽擡腳朝院門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她轉身去了小廚房。
吩咐丫鬟給老夫人熬粥,出來時,正好瞧見綠袖出去。
紅袖走過來。
她什麼話都沒說。
王媽媽便道,“你也別心底不痛快,綠袖去辦的不是什麼好事。”
紅袖有點懵。
她沒有不痛快啊。
王媽媽說了一句,便擡腳走了。
出門的時候,還叫了一個小丫鬟與她一起。
紅袖一頭霧水。
一旁一丫鬟眼睛眨了眨,裝作不經意的跟了上去。
清秋苑。
池夫人坐在背陰的窗戶旁做針線。
喜鵲在一旁幫着打扇。
李媽媽待的無趣,就邁步出去了。
這天氣熱的人坐立不安,心還噗通亂跳。
跟着個不受寵的主子,總是要多遭些罪。
她出門,就看到一丫鬟走過來,她一眼就認出了是棲鶴堂的丫鬟。
她快步迎上去,道,“綠袖姑娘怎麼來了?”
“可是老夫人有什麼吩咐?”
“噓!”
“說這麼大聲做什麼?隨我來!”綠袖道。
李媽媽連忙跟上。
綠袖帶着李媽媽從小道走,越走越陰涼,那邊不遠處有一口井。
也不知道那井存在多少年了。
“有些渴了,”綠袖道。
“前面有井水,我去打給你喝,”李媽媽殷勤道。
綠袖跟着她走過去,李媽媽打水的時候,綠袖手一推,就把李媽媽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