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的秘密,猶如一顆洋蔥,層層剝開後,被包裹的真相,一定讓人難以接受。
一天的工作結束,尹父特意囑咐,讓尹默回家一趟。
家,在尹默懂事那會,這個家的成員,只有他們父女兩人。內心深處,尹默很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不大溫馨就夠,所幸,她有兩位好友。
尹父找了新住處,他並未住在閔母住處,屋裡擺設亦如從前,還留有尹默的房間。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尹默震驚了。
“爸,你這是…鬧哪出?”堂廳裡還擺有去世尹母的牌位和遺像,他不是再婚了,他不是該享受再婚之樂,爲什麼一切再次迴歸原點。
腦中有太多疑問,等待解答和知曉,尹父沒有隱瞞,坦然道:“我夢到……你媽生氣了,我在討了個老婆,沒跟她商量。”
然後呢?尹默等着開疑解惑的下文,目光灼灼看着本性暴露,不靠譜的爹怎麼繼續。“還是一個人瀟灑自由慣了,多好。”抄起一瓶液體,咕咚幾口。
“有時間多回來看看我就成,不對,咱爺倆同在一起工作,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瞧我說傻話了不是。”爲什麼她是最後知曉的,尹父什麼都沒說,她都做了什麼。
懊惱、自責,多種情緒包裹的尹默,早把自己狠狠罵了一通。誰說尹父不靠譜了,他分明就是一位合格的父親。
從小,尹默幾乎沒受到父親的責罰,他雖寵愛尹默,可並未過分溺愛。將尹默拉扯大,一直未娶,就怕尹默受到委屈。尹默甚至不知,他和閔母之間,發生了什麼,兩人形同陌路,不在聯繫。
小院裡種植的綠植,都是尹母生前喜歡的品種,家裡的老照片,就連擺放的位置,都和從前一般。
尹默可以找尋一些往昔的痕跡,好像老房子沒有拆遷,這個新家就是他們的家。扭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尹父瞧見尹默的變化,尋了件差事讓尹默冷靜。
閔浩卿說的對,總要讓尹默接受事實,明白真相,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希望,他們的用心良苦,對尹默受用。
泛黃、陳舊的筆記本,記載着尹默不知曉的真相,當她一頁頁的查看後,久久沉坐在原地。
原來,母系嫡親,有遺傳心臟病史,尹默、尹默母親、尹默外婆,他們都有病史。最爲重要的一點,她們的性命,都在最美好、最燦爛的年華隕落。
真相猶如一個魔咒般,緊緊跟隨她們,怎麼都甩不掉。代代相傳,生生不息。尹默外婆還有一個姐妹,一生都未生育,而她的性命,比尹母和外婆都長久。
這纔是尹父想讓尹默知曉的真相,遲來的真相,可以保尹默的命。見慣了生死輪迴,尹默早已不懼怕死,況且,她現在是一名初爲人母的孕媽媽,怎會輕易放棄這個身份。
家人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傳達給尹默,他們的決定也清楚、明瞭的知悉了尹默,保全自己纔是最明智的決定。
幾米外站定的人,就那麼看着安靜的尹默,目光相交的那一刻,“默默,我只剩你了,唯一的家人。”他們是彼此的家人,更是親人。
尹默還有愛人、孩子,可尹父只剩她了,想讓自己的家人,健康、快樂度過一生,這是尹父的心願。“我不能看着你重蹈覆轍,默默,你知道嗎?”
苦口婆心的規勸,尹默牽扯出一絲笑,“我媽一定不會後悔,生下我這個決定,你知道爲什麼嗎?”
未出口的答案,已昭然若揭,左不過一個愛。誰都逃不掉,誰都離不開。
“多一個親人不好嗎,你不能太自私。爸,我愛他,我想給他生孩子。”從未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情感,一味的沉默和隱忍,都只因爲沒遇到那個人,罷了。
偷聽的閔浩卿震驚在原地,尹默終究還是發現了他。“你怎麼來了?”剛纔一時激動,說出來的話,他全聽到了。
瞧他小得意的模樣,估計聽的差不多。“默默,我不許你有任何閃失,我和爸不會害你。”閔浩卿來到尹默身旁,急切的想要表達他的擔憂。
“默默,別任性,我們去……”尹父加入這個勸告的隊伍裡。
誰都不可以傷害她的孩子,誰都不可以。尹默並未讓尹父說出那句話,它會像一把利刃,直入要害,結束一切。
“媽媽、外婆就是最好的列子,我是幸運兒。”誰都不敢保證,幸運和厄運,哪一個先到來。在此之前,她能做的,就是過好眼前的生活。
未知的風險,留給明天好了,她活在當下。尹默看淡生死,還懼怕它,無稽之談。
尹家女人,骨子裡還是很固執的,認準一件事、一個人,就不會輕易被改變。外婆如此,媽媽如此,尹默亦是。
雙方僵持己見,最後,大家各退一步,若檢查結果不理想,他們將採取有利措施,確保尹默無恙。
如今,緩兵之計也只是拖延時間,尹默想留下孩子,而其他人也未曾放棄。大家都在往相反的方向使力,就如擰麻繩,最終會擰成一股結實的繩子。
自從尹默懷孕,經手的都是和懷孕有關的。一對小情侶吵架,女生離家出走,遭遇不幸身亡。而她,有孕五月,已然顯肚。
第一次看一個男生,那麼毫無形象、無所顧忌的大哭流涕,渾身是血、了無生息的女生,已經不知道這個男生有多愛她。
面對他人的生離死別,見多了自然習慣了,不喜不悲,平常對待。意外和不幸,總有一個先行,甚至生和死,每天都在上演和重複。
閔浩卿出差間隙,尹父帶着尹默,前去鄰市小鎮幫忙。那裡因爲自然災害,死亡慘重,急需人手前去協助處理。
時間緊迫,尹默沒時間多想,快速融入工作狀態中,再無他想。壓抑、緊張的氛圍,根本沒時間歇息,死亡氣息越發嚴重,生命不過如此嗎,都要經歷死亡。
身體很疲憊,胸悶、氣急、昏厥感,這些不適感,一點一點侵犯尹默,她一直在咬牙忍着。
吃飯間隙,尹父瞧出尹默倦容,心下不忍。“你這孩子,這麼逞強幹什麼,哪裡不舒服?”尹默沒吃多少,被安排回房休息,便也沒拒絕。
休息一晚,尹父端着熱氣騰騰的清粥,讓尹默喝完在休息。一碗粥見底,尹默再次昏睡,睡眠陷入深睡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