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王陽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六點整夏美靜打來電話,在市郊一個小村莊的一所小房屋裡找到了小太妹的屍體。
屍體沒有明顯內外傷,死亡前有過性行爲。小太妹身上穿的衣服也換了一身比較名貴的品牌,包括她的飾品和挎包之類的,用的和穿的都非常奢華,在她的牀下找到了一個箱子,箱子裡有300多克海洛因,還有一把槍,經檢驗,房間裡,包括那個箱子在內的所有東西,只有她一個人的指紋。
另外她的手機上有很多短信,短信內容是毒品的交易記錄,從短信內容裡可以看得出來,她是上家,下家是誰現在還沒確定。她的錢包裡有兩萬多塊錢,銀行卡經銀行確定裡面有二十多萬存款,但是通過這張銀行卡轉入外境的金額高達一千五百多萬元。
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了另外一件案子,就是前幾天龍航商貿中心董事長劉德海涉毒販毒的案件,而小太妹這間屋子裡還發現了一些交易記錄的檔案袋,所有證據直接表明,這件事情跟龍航商貿中心董事長劉德海無關,劉德海也在今天早上被無罪釋放。
劉德海作爲龍航商貿中心董事長的同時,也是名門商務娛樂會所的股東之一,整個案件看似曲折,實際上所有人都能看得出這裡面有貓膩,並且也都知道這是一樁栽贓嫁禍的典型手段,但是證據的直接指向是那個小太妹,現在小太妹也已經死亡,很多疑問暫時無法考證,事情只能先按照這樣下了定論。
掛了夏美靜的電話之後,王陽一直蒙着頭躺在牀上,這個結果昨天晚上他也能預料的到,但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努力,最後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小太妹的死跟他和夏美靜沒有直接關係,但又好像是因爲他們才讓小太妹有了這樣的遭遇,他心裡很不安,很愧疚,卻無能爲力。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樣的事情他不是不能承受,但他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去說服自己,他無法做到心安理得的接受這樣的事情。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他明明有能力去挽救她,但卻因爲一點點的猶豫沒有出手,而最終的結果是小太妹死了,還揹着那麼多原本不應該屬於她的罪名。
如果當時我能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如果當時我沒有猶豫,如果當時我直接衝出去把那兩個小混混打倒,又或者昨天晚上我根本沒有去名門,這樣的事情還會不會發生?這個小太妹還會不會死?
王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他對那個小太妹沒有好感,但是他同情她,他原本也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但是她死了,他是因爲自己原本能救得了她而沒有出手,所以她死了。他一直在心裡自責,他原本想安慰自己,可是他找不到理由,找不到一個可以抵得過一條人命的理由。
一直到中午,王陽還是沒有起牀,他實在起不來,他不想做任何事,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事情,明明一伸手就能挽救的生命,就這麼離開了。
“等……下一個天亮……”王陽扭頭看着手機,是鬱可馨打來的,他沒有接,一直看着電話自動掛斷。他剛想去拿手機,手機就又響了,是條短信。
【王陽,今天晚上我要去美國了,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回來了,我們能見一面嗎?】
王陽把手機關掉扔到旁邊,他覺得他是個罪人,鬱可馨像天使一樣,純潔、善良,他不想讓他身上的罪孽沾染了她的聖潔。他把被子蒙上,繼續睡覺,可是……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小太妹在名門最後一夜時的樣子……
兩天時間過去,王陽沒有上班,手機也沒有開機,甚至連東西都沒吃。
這天早上,他從牀上下來,看着窗外清晨的陽光,還有不遠處樹枝上小鳥嘰嘰喳喳的叫着,他感覺這個世界好像不屬於他一樣。他搖搖頭往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看着鏡子裡鬍子拉碴的自己,他覺得自己很陌生,像個殺人兇手。
喝完牛奶,王陽打開手機,未接電話50多個,來電最多的是夏美靜,其次是陳語彤和公司辦公室,林雅詩因爲孟老爺子住院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這兩天也沒有聯繫他。王陽把電話放在旁邊,剛放下電話就響了,是陳語彤。
“喂。”王陽的聲音有點沙啞,他自己都覺得這不是自己的聲音。
“主管你怎麼不接電話啊?你這兩天干什麼了?你現在在哪裡啊……”電話一接通,陳語彤馬上就是一連串的疑問,從她顫抖的聲音和關心的語氣裡能聽得出來,她很擔心王陽。
“我在家。”王陽微微笑着,有一個人這麼關心自己,自己應該珍惜,不管是陳語彤、安娜、董佳陽,還是林雅詩、夏美靜、董佳陽,又或者是董佳陽和鬱可馨,甚至席梓涵跟楊佳惠,這些女人都對自己很好,他也想對他們好。
以前總覺得這樣做不道德,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經過這兩天冷靜的思考,王陽對人生有了新的看法。趁還活着的時候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喜歡做什麼就不做,別等到死到臨頭才覺得後悔。
他要好好去珍惜這些女人對他的感情,他也會付出他自己的感情去給她們幸福,什麼道不道德,別人看得起看不起,又或者被人鄙視之類的,他完全不在乎。
“那我去家裡找你。”陳語彤在電話那頭急切的說。
“好,路上給我帶點兒吃的。”王陽微笑着說。
“好,我知道了。”陳語彤說完就要掛電話,又聽到王陽在電話裡喊了一聲‘等等’,就又把電話放在耳邊,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怎麼了?”
“沒有,別擠地鐵了,直接打車過來吧,路上小心點兒知道嗎?”王陽微笑着、溫柔的、體貼的說。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聲音,甚至是剛纔那串急促的腳步聲都停下來了,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電話裡似乎有抽咽的聲音,陳語彤說:“嗯……我知道了,我……我馬上就到,你……你等我……”
掛斷電話,王陽走到陽臺上,在躺椅上躺下,清晨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感覺很舒服,就像有人用一張絨絨的毯子輕輕披在身上一樣。王陽輕輕閉上眼睛,嘴角露出了微笑,這個微笑有點苦澀,又好像有種超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