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莜,他們就是你的阿箏和瑜恆?”太后只是聽過林莜說過幾次,倒是把周箏箏姐弟倆的名字都給記住了。
林莜說:“姑母,正是他們。”一面看着周箏箏:“阿箏,瑜恆,叫太姑母。”
周箏箏擡起頭來,太后娘娘還是和記憶中一樣端莊慈祥,富貴的頭飾壓住一頭黑白交錯的髮絲,嘴脣紅白色澤帶着病態,正把蒼老的手伸出來,招呼她過去。
“太姑母。”阿箏頓生恍如隔世之感。
林莜孃家已經沒有人了,至少前世周箏箏就沒聽說過林家還有後人。自從那次林氏父子戰亡之後,林家人一個接一個莫名其妙地病死,摔死,甚至走着走着被強盜殺死。
太后是林莜的大姑母,也算是林莜倖存的唯一有血緣關係的長輩了。
因此,太后是對林莜真的好,對林莜生下的幾個孩子也是真心疼愛。
前世太后在世的時候,周箏箏非常不懂事,也沒有禮儀,可太后也不介意。
當時皇帝想給周箏箏和齊王林楓指婚,也是太后拼了老命一手攔下。
只是可惜,太后很快就病死了。
周箏箏被周雲蘿設計,最後還是嫁給了齊王。
可不管怎麼說,太后是對她真的好,這一世她要珍惜。
拉着周瑜恆的手,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姿態儘量保持端正,規矩。
太后很滿意地看着周箏箏,林莜的女兒就應該是這樣,儀態氣度就要與衆不同。
“阿箏幾歲了,可學書了沒?”太后拉着周箏箏姐弟倆的手,慈祥地問道。
周箏箏答:“阿箏八歲了,瑜恆六歲,都已經開始啓蒙。”
“這就好,這就好。”太后賞給周箏箏一副珍珠頭面,周瑜恆一把銀劍。
“這寶劍真好看。”周瑜恆忍不住抽劍出鞘。
太后身後的太監連忙呼道:“大膽!”
在宮殿裡,是不能攜帶武器的。
太后擺擺手,“他是一個孩子,你不要嚇着他。”
太監只好退後。
太后摸摸周瑜恆的頭,笑道:“你知道這把劍的來歷嗎?”
周瑜恆眨着巴巴的眼睛,搖了搖頭,“瑜恆不知。”
太后感嘆道:“這還是當年的嫁妝。林家的傳家寶貝。如今哀家老了,用不動這把寶劍了,送給你,日後,你就是這寶劍的主人。”
林莜忙說:“瑜恆,還不謝過太姑母。”
周瑜恆捧劍跪下,“多謝太姑母。”
太后點點頭,看向周箏箏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姐弟倆要同心同意,這把寶劍不比尋常,你們且要保管好,日後你就明白了。”
周箏箏想起前世,周箏箏因爲不懂禮儀給太后留下不好的印象,太后並沒有賞賜這把銀劍。
究竟這銀劍有何不同,周箏箏並不清楚。
但是前世太后過世的早,她的東西,應該都是被皇帝拿走了。
至於皇帝最後給了誰,周箏箏想不起來了。
也許,是被林楓拿去了,因爲林楓後來成爲了太子。
又說了一會兒,太后有些累了,就讓宮女領着周箏箏姐弟倆去偏殿吃點心,林莜陪太后一會兒。
周箏箏於是拉着周瑜恆來到偏殿,一個勁叮囑周瑜恆不要亂走。
點心很可口,不過在吳國公府周箏箏也都吃過。
這時,門口傳來宮女急切的聲音,“齊王殿下還是不要進去了,太后娘娘吩咐過誰也不能進去。”
林楓雄厚的聲音響起來,“本王知道里面是誰,是兩個孩子。本王素來跟吳國公府有交情,進去看看那兩個孩子並無不妥。讓開。”
周箏箏一怔,林楓要進來了?
諒他也不敢做什麼,這裡可是皇宮啊。
“周大姑娘,咱們又見面了。”林楓邪笑着出現在她眼前。
周箏箏愣住了,竟忘了行禮,“不好意思齊王殿下,據我所知,我從未和您見過面。”
“是嗎?不過那日,大姑娘在大相國寺,本王倒是多次目睹大姑娘的風采,只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認識大姑娘。”林楓那雙眼睛藍裡帶綠,幽深地看着她。
周箏箏忍不住起了滿心的厭惡,若不是在皇宮裡,真想馬上走掉,“殿下一定是記錯了,殿下見到的女孩子是我二妹妹,她參加了貴妃娘娘的賞花會,風采照人,並不是我。”
“週二姑娘固然是風采照人,可是周大姑娘比之更勝。”林楓自信滿滿,他自認自己長相氣度在皇子裡都是數一數二的,向來沒有一個女孩見了他會不着迷,滿京城的貴女,哪個不是排着隊想嫁給他?
周箏箏算什麼?既然他對她感興趣,她應該感恩纔是。
“多謝殿下謬讚。只不過,我和弟弟還有事情,您自便吧。”周箏箏冷淡極了,拉着周瑜恆走到另一邊去。
林楓還想過去,周瑜恆“譁”的一聲,抽出了寶劍,林楓不由地後退了幾步。
“姐姐,誰敢欺負你,瑜恆保護你。”周瑜恆說。
周箏箏笑道:“說的好,瑜恆,太后娘娘賞賜給我們寶劍,可不是用來擺設的!”
林楓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感覺周箏箏對他充滿了敵意?他究竟哪裡不好了?爲何周箏箏的眼光裡,會是滿滿的,毫無掩飾的憤怒?
“皇上駕到——”
一聲拖長了的呼叫響起,林楓反應過來,“周大姑娘,改日本王再來拜見。”急匆匆走了。
周箏箏看都不看他一眼。
周瑜恆問:“姐姐,他是不是大壞蛋?不然姐姐怎麼會這樣討厭他?”
“瑜恆說對了,他就是壞人,以後不要和他接觸就是了。”周箏箏說。
又過了一會兒,林莜過來了,三個人走出偏殿的門,正看到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蒼勁有力地走來。
周箏箏前世是見過的,他就是當今皇上——慶豐帝。
慶豐帝身後跟着林楓,看來他們剛剛是從太后那裡過來。
周箏箏連忙低了頭,跟着林莜跪了下去。
“萬歲萬歲萬萬歲。”林莜行禮。
慶豐帝走到林莜跟前,站住了。
那雙鑲嵌龍珠的黑黃靴子停在眼前,給人一種壓迫感。
“多年不見,你長得越來越像你娘了。”慶豐帝蒼厚的聲音響起,帶着一抹回憶的滄桑。